近墨者嬌 238、我還能更軟
下午,古緋沒去和那些女賓湊熱鬧,那些多半都不會和她親近的,她省的自討沒趣,尤湖也沒出去,皇家狩獵場裡的獵物在他眼裡乖順的就和家畜一樣,哪裡有狩獵的興趣。
兩人在小殿裡窩了一下午,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聊到最後,古緋什麼時候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也不知道。
就在那張不大的榻上,她轉醒的時候,只覺渾身像被山巒壓着一般,難受的很,一伸手擡頭才發現,是尤湖長手長腳的將她困在懷裡,半個身子都壓在她身上,還將頭埋在她脖頸間,一呼吸,盡是黏糊的熱氣。
她眉心一跳,想也不想,一巴掌拍在尤湖那張臉上,冷喝道,“還不起來!”
尤湖睜眼,雙臂一雙,將人更緊的困在懷裡,順便還深嗅了口古緋身上的體香,這才無比滿足的嘆謂道,“姑娘,身子又軟又香,抱着睡真舒服。”
古緋神色瞬間就沉了,她一把掐在那張雌雄莫辯的皮相上,狠狠地掐出了紅痕才冷冰冰地道,“我還能更軟,你要不要試試?”
尤湖吃疼,曉得不能再撩拔,只得軟下話頭,“疼,姑娘鬆手,小生記住了。”
也不想真掐出血絲來,古緋罷手,從尤湖身下起來,理了理衣衫,拉過輪椅坐上去,就喚外面的白鷺,“白鷺,什麼時辰了?‘
白鷺在門外,不敢進來,只得就那般應聲道,“回姑娘,申時末了。”
完了,又道,“半個時辰前,大殿下差人過來傳喚姑娘,說是今日獵的好物,讓姑娘前去一觀,婢子眼見古緋歇下了,就替姑娘回絕了大殿下。”
古緋點頭,“曉得了,進來與我束髮。”
“吱嘎”一聲,白鷺低着頭進來,眼梢都不敢擡一下,徑直推着輪椅到妝奩前,動作麻利的解開古緋髮髻,又重新梳了個簡單的隨雲髻。
古緋透過妝奩上的銅鏡,斜着睨了沒正行的尤湖一眼,“你還不出去,呆會大殿下差人來喚,該找不到人了。
尤湖不屑地挑了下眉,想了想倏地眸光一凝狐疑地道,“姑娘,小生不待見那大皇子,從前就和小生不對付,早知道在易州的明月公子就是他,小生就先下手將人殺了了事,是以姑娘還是離他遠點的好,早晚都是敵人,又何必現在假惺惺的。”
古緋沒好氣,“我就一普通女子,不像王爺,身份地位在那,大殿下發話,哪裡敢不從。”
聞言,尤湖驀地就笑了,“早讓姑娘做小生正妃,姑娘又不肯。”
古緋正色,臉上帶着從未有過的寒氣,“那是逍遙王的,又不是你尤湖的。”
這話說的冷漠無情到極點,也刺傷人的很。
尤湖幽幽看着她,最後只得嘆息一聲,那些都是事實,又叫他如何反駁。
兩人才好一些的關係瞬間又陷入僵着的局面,且這種不對味的氛圍還一直持續到晚膳的時候。
晚膳是在行苑以南,一遍種緋色山薔薇,花香馥郁的薔薇亭用的,那亭子極大,就是所有的賓客都聚在裡面,也不會覺得擁擠。
下午的狩獵明月確實獵到了好物,一頭皮毛順滑的吊睛白毛大蟲,古緋沒見到大蟲屍體,倒是瞅見了那一皮雪白的白毛,沒半根雜色,白如勝雪。
出人意料的,明月二話不說,將那張打理好虎皮笑着送到古緋手裡,還叮囑她一定要收下。
古緋微愣,衆目睽睽之下,就算盡受嫉妒,也只得將那張皮毛給收下了。
隨後便有廚子切選了大蟲最嫩的一部分肉,當場現烤起來,大堆的篝火,將整個薔薇亭映照的亮如白日。
衆多賓客或三兩竊竊私語,或三五搭肩喝酒,也有湊堆站亭邊欣賞開的正盛的山薔薇來。
古緋安靜地坐在角落,晚上尤湖沒過來,好似出了她的小殿,就徑直回大京去了。
倏地,有陰影從頭而降,遮擋了她面前的光亮,她睫毛一顫,微微擡頭,就見明月不知何時到了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她勾脣,“殿下,有事?”
明月一撩袍擺,就着一條長凳,與古緋同坐一張案几,他放下手裡的青銅酒樽,斟酌了好一會才道,“古聖師,真不再考慮一下麼?逍遙王能給聖師的,本殿亦可,興許還能比他給的更多。”
古緋淺笑了聲,她敲着面前小盞中那幾小片的嫩烤肉,鼻端嗅到一股子的香氣,嘴裡回道,“殿下,當知阿緋是何性子,撇開其他不談,就逍遙王對阿緋的數次救命之恩,這便註定了是阿緋欠着逍遙王在。”
說完,她頓了頓,執起象牙筷,夾了一小片慢條斯理地送嘴裡,細細咀嚼了慢慢嚥下才道,“殿下,是胸有天下的皇子,若能九五,阿緋相信,也定是一代明君,而阿緋自個,只想純粹地制墨而已,旁的墨家事了,便都不會再摻合進去。”
明月定定望着古緋,從她眼瞳之中深深看進去,爾後,他忽的一笑,似似而非地道,“只怕,並不會如古聖師所願。”
古緋沉默了瞬,她一點不浪費地將盞中的烤肉都一一吃掉,隨後喝了盞清酒,以一種無所謂的口吻道,“那便順其自然吧。”
剩下的夏宴時間,都順當的很,墨卿歌也沒在鬧什麼亂子,第二日,日出東方之時,明月便遣了好幾名的太監送古緋回大京,此次夏宴本就是打着拉攏古緋的目的,如今古緋將話說明了,夏宴也就沒必要了。
墨卿歌跟在古緋後頭,一併回的大京,古緋並不管她,然,當古緋一入墨家的門,甚至還沒來得及回緋園,沒撿到夜鶯和苦媽等人,就被客客氣氣地請到了祖屋那邊。
眼見沒外人後,墨卿歌立馬破了那張僞善的面孔,眉目惡毒猙獰的像能滴出宿墨來,她冷笑幾聲,十分幸災樂禍的對古緋道,“這次,我看誰還能救你!”
話落,便當先衣袖一擺,去了祖屋那邊。
古緋神色不變,彷彿一切都在她的預料當中,她只吩咐白鷺推她過去,其他的一句話都不多說。
墨家祖屋,位於整個墨家的正中央,前是廳,後是祠堂,但凡是墨家的大事,纔會開祖屋,平素這地連後輩小生都不能來的。
古緋這還是第一次過祖屋來,也就很普通的正廳,連裝飾的物什都沒幾樣,裡面站了好一圈的人,見她被門檻擋在外面,也沒個上前說幫忙的,連同周圍的下人,也一直低着頭,不發一言。
墨老夫人站在最上頭,手裡捻着她那串很多年都沒變的佛珠,花白的頭髮,整齊的用木簪束在腦後,額前是一墨藍色的額巾,穿着灰色僧衣與僧鞋,與古緋記憶裡,多年的音容一模一樣。
沒人幫擡輪椅進門,古緋索性也就不進去了,她就在門檻外,氣神閒定地摩挲着輪椅扶手,半個字都不吭一句。
墨老夫人鬆弛的眼皮耷拉夏利,眼眸半闔,墨長河站在她下一點的位置,端着杯茶盞,專心品茗的模樣,下來是墨家其六房的人,加上幾房夫人,算是墨家所有的長輩都在了。
樂氏瞅了墨老夫人一眼,便拉着墨卿歌退到最角落,詢問起在春意行苑的夏宴始末來。
氣氛僵持在那,一羣墨家人和古緋一人對持。
墨老夫人眸下精光一閃,下頜朝着墨二爺的方向一揚,墨二爺遲疑了半瞬,大步站出來,當即就對古緋冷喝道,“墨緋,你可知罪?”
古緋不答,她眼皮都沒動一下。
墨老夫人頗爲不滿,她緩緩睜開眼,終於開口了,“緋丫頭,你可曉得錯在哪?”
古緋低笑了聲,她嘴角勾成自曬的弧度,杏眼有點光像流星一般掠過,泛起氤氳的霧氣,“老夫人話說的好生可笑,我才進門,又哪裡來的錯?”
“啪”墨老夫人一拍案几,腕間的佛珠與案几相撞,發生驚人的脆響。
“若無錯,我墨家銀庫裡的銀子到哪去了?”老夫人怒不可止。
古緋一挑眉,杏眼眼梢向上彎起,“自然是該在的地方。”
“衆所周知,銀庫乃世家根本,我墨家銀庫多年未曾有過問題,可你才接手幾日,現今銀庫裡便連半個銅錢仔都沒了!銀庫理難不成不是銀子改呆的地兒?”墨老夫人咄咄逼人,盛氣凌人的很。
古緋一點都不意外,她垂眸理了理袖子滾邊,才雲淡風輕地道,“老夫人這話就問的怪了,銀子沒了,就找我興師問罪,我這都纔剛從行苑進門,哪裡曉得那麼多。”
“你還嘴硬!”老夫人指着古緋就差沒破口大罵了,她朝外喝了聲,“將人帶進來!”
這話音一落,從正廳裡面就推攘出兩道人影來,古緋定睛看去,卻是夜鶯和苦媽,且夜鶯臉上還帶紅腫,顯然是被人給打過了。
她心頭怒火升騰而起,似是火山熔岩噴發,可面上卻越發的冷靜,“老夫人,這是何意?”
“哼,”墨老夫人哼了聲,“這丫頭就是人證,她可是都說了,是你藉由掌銀庫之便,將銀庫之中的銀兩盡數偷走,人證物證俱在,賤丫頭還不跪下!”
(阿姽:哎……手殘黨了,說好的第四更打個商量,明給大家補上,明天就三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