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二章 靖邊城主

高嶽點點頭,吩咐彭俊自去,便回了府衙,方坐穩,便傳楊韜來見。片刻,楊韜全副甲冑,快步進來,施了軍禮拜道:“末將拜見大將軍。”

“罷了。此非戰陣,不用如此拘禮。楊將軍,我記得你去往塞外追擊楊次了,如何不回上邽向胡將軍覆命,卻轉到我這裡來有何事麼?”

高嶽和善的笑笑,示意楊韜可先坐下說話。楊韜乃是原上邽派系的高級官員中,首舉義旗率部歸降之人,且後來胡崧、裴詵等,對楊韜的評價也都還不錯,帶兵打仗的水平也算還可以,所以高嶽對他還是比較優容的。

楊韜不坐,執意要站着回話。他恭敬的再拜,便回身向着大門外一聲招呼,立時便有他的親兵,端了個木盒進來,躬着身獻給了高嶽。打開一看,正是楊次的頭顱。

高嶽略看了看,揮手讓人暫且拿去。便擡眼對着楊韜道:“我聽聞楊次乃是你的堂兄弟。將軍固然是懲奸除惡,但大義滅親也使人感佩。然則使你昆仲決裂,倒是我的憾事了。”

楊韜誠惶誠恐道:“楊次雖是末將的堂兄弟不假。但此人從前歷來阿附張春,心術不正爲非作歹,且爲了獻媚張春,還曾公開責辱末將。末將與他不僅早就情斷義絕,更是互爲仇讎,彼此不相容。如今末將迷途知返棄暗投明,能夠及時跟隨大將軍麾下,幸也。而楊次卻賊心不改,自絕生路,落到這個地步,乃是罪有應得,哪裡關大將軍的事呢!”

高嶽點點頭撫慰幾句,微笑道:“將軍不負期待擒殺楊次,得建功勞,辛苦。我自會嘉獎將軍及所部將士,以示激勵,不叫你失望便是。”

楊韜忙道:“末將此來非是邀功之意,且楊次也並不是末將所殺。此中詳情,正要回稟大將軍。末將奉命追擊楊次,怎奈彼亡命遠飆,末將一時追之不及,只能循着蹤跡竭力不會跟丟。待得北出塞外,來到一處遠離中原胡漢雜居的地方,叫做靖邊城,也好算高大雄闊。”“末將領兵追蹤到此,那靖邊有個城主,名叫鄧恆,早已捕殺了楊次,在城外等候末將,言道早聞秦州大將軍威名,此番舉手之勞願以楊次人頭作爲獻禮來拜見。末將聽他這般說,當時真是又驚又喜,於是也好言撫慰,便將那鄧恆帶了過來,所以纔沒有回去上邽,而是徑直來了襄武。此人現就在外面候着,請大將軍傳召。”

“哦?還有此事?快請他進來。”

高嶽很是驚訝。不過聽聞是靖邊城,他倒也比較瞭解。五胡十六國後期,塞北鐵弗匈奴人赫連勃勃,建立夏國,一度稱雄西北,他曾大興土木建築新城作爲首都,號

爲統萬城,其地便是處在靖邊一帶。等到北魏滅夏,將此地改稱爲了夏州。後來在宋朝時,朝廷心腹之患的西夏國,也就是肇始於夏州。

但在晉朝,處於塞北的靖邊城,所處的南河套甚至整個河套地區,都是處於朝廷疆域範圍之外的荒寒之地,雖然土質肥沃且水草豐美,但中央政府在大一統的強盛時期,都無心去單獨開發併成立各級政府機構來管轄,任其“孤城遙望玉門關。”到了西晉末,朝廷自身難保則設州置郡更是談不上了。所以,包括靖邊在內整個河套,都成了塞北胡族的遊牧之地,其中尤以鐵弗匈奴人爲甚。在廣袤的河套地區,各處大小族羣、中原遺民等胡漢雜居,漸漸結成一個個部落或城邦,自治自理,自生自滅。

正思想間,隨着傳令聲高唱,有一人從外大步而入,來至堂間站定,躬身施禮道:“邊塞粗野小民,拜見大將軍。”

高嶽打眼去瞧,見此人最多三十歲左右的模樣,蓄着短鬚,皮膚黝黑四肢健壯,倒也是一條相貌威武的大漢。

突然又想起,後趙末期,國家大亂,四面楚歌。而善於領兵的徵東將軍鄧恆,在薊城以年邁之身,幾乎用一己之力,對抗所向無敵正如日中天的前燕帝國,英勇無畏。不曉得可就是眼前這個鄧恆,只是單看年齡,絕對對得上號。

心中頗爲好奇,又無法求得答案。高嶽讓他免禮,溫言道:“你就是靖邊城主鄧恆麼。”

鄧恆一拱手,不卑不亢道:“小民正是鄧恆。塞北荒寒,人民擇地聚居。小民因是靖邊土著,又身軀粗大有幾分蠻力,處事也還算公正,所以被城中所推,暫爲管事罷了。至於城主二字,在大將軍面前,實在不值一提。”

高嶽見他確是邊塞之人,雖然帶着彪悍的民風,但言行舉止間卻沒有那種粗魯無知的野蠻之氣,反而很有些有禮有節的味道,故而對他的初次印象很是不錯。打量了幾眼,高嶽又好奇道:“我看鄧城主,面貌及談吐,似乎並不是塞北胡族,莫非也是漢人麼?”

“雖處胡地,但小民正是漢人。幼時隨先父從隴地北遷,來到了靖邊城。小民家中有故舊家兵百多人隨從護持,且先父爲人熱情無私,所以我家在靖邊也就定居下來。慢慢的,方圓百多裡內的人民,平日有個大事小情爭執毆鬥之類,往往都來找先父主持公道,我家也就被衆人推做了管事。”

爲人熱情公正是一方面,但是如果沒有強硬的實力相輔,哪裡能夠在粗野彪悍的邊塞之地,還做到一方首領!又聽說此人家中竟然還有故舊親兵,所以顯然不是平民百姓出身,

且又是從中原北遷的漢人,那麼,多半是曾經的官宦之後,也未可知。高嶽哦了一聲,又問道:“既然如此,鄧城主的先人,想必應是朝廷的官員吧。”

鄧恆卻撓撓頭,面上有些遲疑:“這個,我家祖上,聽先父說,確實是中原的官吏。但不瞞大將軍,當年先父北遷靖邊的時候,小民纔剛剛出生,正是襁褓嬰兒,至於爲什麼要棄官不做,或者因何離開中原主動搬至邊塞,這其中種種緣由,家父直到去世都不肯明言,所以,小民也確實不太清楚。”

楊韜與這鄧恆,也不過是萍水相逢,因其斬殺了楊次,故而有所結識,但對他的身世以及爲什麼會有主動來拜見高嶽的意願,一概不知,所以當下也彷彿在聽書般入神,忍不住插話道:“令尊怕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罷。”

見這鄧恆,不僅是漢人,且是朝廷官員之後,家世又感覺很是神秘,高嶽不知不覺竟來了興趣,點點頭道:“我與楊將軍想的一樣。冒昧問句,你家祖上,是何名諱?”

鄧恆很自然的道:“據先父說,小民祖父名鄧朗,高祖父的名諱,叫做鄧艾。”

乍聞此言,高嶽驚訝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相似,目瞪口呆的望着鄧恆,心中的震撼之感,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作爲武將,對古時的歷代名將名帥,便有一種格外的敬慕追思,恨不能當面瞻仰風采。鄧艾大名,不要說高嶽,在後世,便是普通百姓,也多有耳熟能詳的。其人文武全才,上馬整軍下馬治民,皆是成績斐然。別的不說,作爲曹魏時期的傑出統帥,他一馬當先,智勇兼施,最後得以攻滅蜀漢,獨享滅國之功。

可以說,曹魏政權能在三國中始終保持實力最強,特別是後期,鄧艾的許多軍事和政治主張都起了很大的作用。他最後官拜太尉,煌煌威名,震懾天下。

雖然後來因爲鍾會的讒言,導致鄧艾被司馬昭冤殺,但這並不影響他在歷史中本來應有的地位。唐宋時期,朝廷追封古代名將,爲其立廟祭祀,其中便有“魏太尉鄧艾”的大名。他在高嶽的心裡,實在是遙不可追的著名先賢,幾可算是偶像地位。

鍾會誣衊鄧艾叛亂後,司馬昭將鄧艾、鄧忠父子皆處死,並把鄧艾的子孫流放到西域。直至西晉泰始九年(273年)才被晉武帝司馬炎恢復名節,更任命鄧忠的兒子鄧朗爲郎中。但未及多久,鄧朗便莫名其妙的在一場火災中被燒死。看來,鄧恆應確是鄧朗的孫輩,其家族爲了躲避險惡朝堂,保存香火,不得已從西域北逃,遠離中原來到邊塞,隱姓埋名度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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