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王曠的打算

陳氏家主陳昊,輕輕的咄了一口,愣是被辣得喘不過氣來,半響過後,卻道:“果然如傳聞中那般,色澤清透如水,酒香濃郁撲鼻,入口之後,彷彿火龍亂竄,待勁頭過後,只剩脣齒芬芳……此酒,的確稱得上無雙佳釀!”

李子游淡淡一笑,道:“陳家主再嚐嚐這道爆炒羊肉,且看滋味如何?”

陳昊依言用筷子撩起一團羊肉,並送入嘴中輕輕一嚼,頓感味美而多汁,卻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滋味,回味半響,陳昊問道:“郡守非但能釀出此無雙佳釀,更尋得此美味之餚,真乃當世之奇人也!”

“真是一羣沒見過世面的山民!”王曠心中暗笑不已,隨即對陳昊言道:“子丹兄有所不知,前不久郡守在含章殿內又出新作,且讓天后與羣臣,谷應山鳴,此事,已成洛陽之美談也!”

王曠這句話,竟引起了衆人的關注,就連李子游及羊玄道也是豎起了耳朵。

陳昊一臉好奇:“哦!是何等佳作,世弘可否讓我等見識一二?”

王曠端起酒盞,先是輕輕的品了一口,然後露出心馳神往之態。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聽着聽着,羊玄道竟忍不住拿着筷子敲打起來,待王曠唸到第二遍,竟有越來越多的人,或擊打筷子以作應和,或直接跟着王曠念出聲來。

氣氛頓時濃烈無比。

但酒這種東西並非人人喜愛,有的人不過附庸風雅,且人云亦云,既然能成爲宮廷專用,甚至太子和王尚書這樣的貴人也都趨之若鶩,更不用說當世之名士(金谷二十四友),此酒自然不可能是垃圾,見別人品酒吟詩,就算不懂酒的人,也會湊湊熱鬧,愣是將“桃花郎”以及“將進酒”誇到了天上去。

李子游卻滿腹心事。

倒不是說他對“將進酒”無動於衷,如同他人一般,他同樣對石韜的才學感到震驚,但石韜的才學越讓人仰慕,李子游就越發感到苦澀。

他和石渾的心態相仿,皆指望着靠自己這位小主子翻身……做了大半輩子幕僚,如今總算有了盼頭,就連隴西李氏的家主也對石韜讚不絕口,可想而知,李子游對石韜有着怎樣的期盼……

可如今呢?

堂堂一郡之首,竟突然成了天下聞名的商賈,這不是自毀前程是什麼?

與石崇不同,石崇雖同樣以商致富,可石崇尤爲珍惜自己的名聲,非但時時處處以風流名士自居,而且還頭頂金谷二十四友的光環。

反觀石韜,卻彷彿故意彰顯自己商賈的身份……桃花郎被他用作酒水招牌,就連含章殿做出“將進酒”這等曠世之作,似乎也是爲了讓酒水揚名。

隴西李氏派出青年俊傑,恐怕已經快到東莞了,假如得知家主讓他們輔佐之人,乃一介商賈,完全無法想象將會是怎樣一副畫面。

長嘆於自己遇人不淑的同時,李子游連死的心都有了,但到了他這把年紀,除了一條道走到黑,似乎再無別的出路。

望着興致頗高的羊玄道,李子游眼神越發黯然。

春耕之時,天氣逐漸回暖,可夜晚的風依舊冷寒,美酒佳餚,再配上“將進酒”,卻使酒宴的氣氛徹底推向高潮。

朝李子游望上一眼,發現對方似乎情緒低沉的樣子,羊玄道一時猜不透對方爲何這般。

在羊玄道看來,郡守的所作所爲,似乎並無任何不妥……賺取天下之財,以救百姓之苦,難道不是牧守一方的官員,正該做的事嗎?

羊玄道突然向對面的王曠說道:“這裡,本官卻要向世弘兄,提前道一聲喜了!”

彷彿仍沉浸其中的王曠,聞言卻是一愣:“敢問郡丞,在下何喜之有?”

羊玄道的一句話,不僅讓王曠很是費解,就連喝酒的衆人,也都一臉疑惑的向羊玄道看去。

似乎酒意上涌,羊玄道忘乎所以道:“呵呵,桃花郎,從此名揚天下,我東莞自此財源滾滾,但世弘兄卻是慧眼識金,本官提前道一聲喜,有何不妥?”

王曠瞬間皺起了眉頭。

衆人一頭霧水,皆問道:“郡丞此言何意?”

“呵呵,世弘以數百畝土地,換得酒水之利,你說我等,該不該向他道喜?”

“玄道,你醉了麼?”李子游神情冷峻,突然阻止羊玄道繼續說下去。

朝李子游看上一眼,羊玄道尷尬一笑,而後向衆人說道:“呵呵,本官酒量有限,勿怪,勿怪,正所謂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我等還是繼續品酒吟詩可否?”

二人一唱一和,愣是吊足了衆人的胃口,唯有王曠心事重重。

十日之前,王曠突然收到尚書令王衍的來信。

王衍乃琅琊王氏如今的頂樑柱,平日別說與王曠有何書信來往,就連於琅琊族人的往來,也越發的少了,王曠這一房,幾乎成爲被琅琊王氏遺忘的角落。

因此剛剛收到王衍的來信,王曠很是激動了一把,哪知看過信之後才知道,王衍原來只爲了打探“桃花郎”的消息,這纔想起他王曠來。

王衍在信中透露了不少信息。

王衍似乎打算從這項酒水生意中分得一杯羹,倒不是說王衍手伸得有多長,而是琅琊與東莞原本相鄰,而且東莞本爲琅琊王氏的發源之地,無論從哪方面講,石家想在東莞站穩腳跟,都必不可少與琅琊王氏有所牽連。

另外,王衍還向王曠透露了一則消息,石崇很快高升了,職位是九卿之一的衛尉,向石家伸手要酒水份額的同時,也是有着與石家結爲盟友的打算。

這樣一來,更加堅定了王曠與石家交好的決心,更何況,如果能達成王衍的願望,那麼王曠在琅琊王氏之中,也會有着一席之地,因此,王曠這纔打算用萬畝土地作爲籌碼,以換取更多的酒水之利。

可羊玄道竟然在酒宴之上將他和石韜私下交易的事抖了出來,這讓羊玄道很是困惑……羊玄道是個什麼樣的性子,王曠豈能不知,雖說這位郡丞平日裡看起來略顯迂腐,但絕非管不住嘴的人,酒後失言這種事,不大可能出現在羊玄道身上,如此一來,只能說明這裡面有貓膩。

按理說,郡守要安置流民,而且他主動拿出土地,以解郡守燃眉之急,想來消息已傳到石韜耳中,另外,無論東莞還是琅琊,王家纔是郡守最好的結盟對象,在這種節骨眼上,羊玄道有什麼理由將石、王兩家合作之事,傳得人盡皆知?

王曠內心疑雲重重,原本打算等酒宴過後,單獨與李、羊二人說上一說,哪知二人居然醉了,且被人攙扶着離去,王曠不得不來日再行詢問。

.......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不少土著前來打探消息,打發走一波,又來一波,直讓李子游和羊玄道不勝其煩,可二人又不得不按照郡守的吩咐,一遍又一遍的向土著們“透露”郡守有意安頓流民,卻苦於沒有土地的煩惱……

對於酒水之事,二人卻隻字不提。

等王曠來時,李、羊二人已不知接待了多少波客人。

見到李子游與羊玄道時,二人正簇首而談,剛發現王曠,二人停下並起身相迎。

王曠再也按耐不住,且開門見山道:“前幾日,在下請二位大人將在下的心意帶往洛陽,不知今日可有消息了?”

羊玄道面色尷尬,似不知如何作答。

李子游卻顯得很淡定:“世弘不必着急,郡守雖未答覆,但已經帶信,稱不日就會動身返回東莞,等郡守回來,世弘親自向郡守商議不遲,這事畢竟只是石家與王傢俬下的交易,我等如何好妄自揣度?”

被李子游一句話堵死,王曠實在不好繼續詢問下去,卻不得不另闢蹊徑道:“監使言之有理,既然郡守不日返回東莞,在下還是與郡守當面商議的好,不過,在下剛纔進來之時,見陳家家主神神秘秘離開,不知他來找二位大人,可是有何要緊之事?”

李子游風輕雲淡道:“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說說春耕的事宜!”

“對對對,陳昊前來,只不過稟報春耕之事,其它也就沒什麼了!”羊玄道立即附和。

“這大清早的,陳昊果真是來向這二人稟報春耕事宜?”帶着滿心的疑惑,王曠頹然離開。

.......

由於拉了數十輛馬車,石韜一行,走得相對緩慢,整整用了三日才總算到達徐州的門戶彭城。

接到石韜來信,石方親自帶着數十部曲趕來,卻並未進入彭城,而是護送着數十輛馬車,趕往東莞。

而石韜則帶着青衣等人進入彭城。

進了城,石韜徑直去了羊玄道的府邸。

這次拜訪羊玄之,卻是爲了了結一樁心事。

手裡已經不知沾了多少條人命,卻對羊獻容依然下不去手,但將羊獻容留在身邊,亦非他之所願。

從容貌來說,羊獻容的確稱得上容顏絕世,但在他眼中,畢竟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女生,自然也就談不上多少吸引力;

再者,羊獻容表面看似已放下包袱,但心裡究竟怎麼想的,實在不怎麼好說,曾經,羊獻容那仇恨的眼神,讓他記憶猶新。

這樣一來,將羊獻容一直留在身邊,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既下不了手,又不願讓羊獻容繼續留在身邊,那麼就只剩將她送回羊家一途了。

對於這件事的風險,他不是沒有經過反覆推敲。

如今,別說死了快半年的霸城侯早已被人遺忘,就連他的老爹也被石韜給殺了,況且霸城侯之死,早已經定案,鍋已經被同樣死於石韜之手的上黨悍匪背了。

石韜因此斷定,羊獻容就算說出石韜與何老四當時的對話,羊家也不可能僅憑一個小女孩說的話,跳出來搞事,尤其是,說出去極有可能損及羊獻容的名節。

思前想後,石韜打算扔掉羊獻容這個包袱。

前去稟報的門房,回來竟然對石韜說,羊玄之不在彭城,且不知幾時返回。

要說羊玄之不在府中,倒也情有可原,但說不知何時才歸,這說明羊玄之擺明不想見他。

稍加思索,石韜很快猜到其中的癥結所在,羊獻容是在石家手上丟的,對此,羊玄之心裡若無絲毫芥蒂,那也太不正常了,在石崇面前,羊玄之或許多少會給幾分薄面,畢竟石崇是他的上官,但石韜就不同了,石韜不但是他的晚輩,從職位來說,彭城本爲郡國的治所,算起來甚至比石韜這小郡的郡守還要高那麼一級,所以不給他面子,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去告訴你的主人,就說七郎知道羊家小娘的下落!”

門房愣了愣神,又瞄了石韜一眼,這才前去稟報。

盞茶功夫,羊玄之一臉慌張的跑來,且衣衫不整,就連鞋子也沒穿。

面容消瘦的羊玄之,走上前來,一把抓住石韜的衣襟,且小聲問道:“七郎果真知道獻容的消息?”

避開羊玄之的眼神,石韜回答道:“七郎此次前來,正是要告知伯父,羊家小娘的下落!”

“你跟我去書房!”羊玄之拽着石韜的手臂就往裡走。

“郎君!”青衣忍不住提醒。

心知青衣擔心自己的安危,石韜搖頭道:“你就在這裡等我吧,我去去就來!”

無奈之下,青衣只等留在原地等候。

被拖至書房,羊玄之心急火燎道:“獻容此際在何處?”

見羊玄之的表情,就知道他對羊獻容的疼愛有多深,若非如此,距離羊獻容被劫走快半年了,卻遲遲不肯宣佈小女的“死訊”,未必不是還抱有一線希望的原故。

石韜強自鎮定道:“羊家小娘,此刻卻在東莞,且在七郎的居所!”

“你說什麼?”一把揪住石韜的衣襟,羊玄之聲色俱厲。

將對方的手擋開,石韜又道:“伯父可否聽七郎緩緩到來!”

羊玄之畢竟爲官多年,經過了一開始的失態,很快將內心的震驚壓下,“你說!”

“那日,羊家小娘在我石家手中被人劫走,導致父親顏面盡失,因此父親命七郎派人一路追蹤那羣賊人的下落,歷經千辛萬苦,總算髮現了賊人的蹤跡,而後七郎親自帶人趕去,並將小娘子救出,還好小娘子安然無恙.......”

“此話當真?”羊玄之突然打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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