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4
託亞跟在塞西莉亞身後,走得心驚膽戰,時不時還回頭看一下，生怕下一秒坎貝爾就會從後面冒出來,然後就是一個毀滅級的魔法。
說實在的,他不太能理解坎貝爾的心情，只是他自己也是個男的,如果有人像莫妮卡那樣，只是因爲喜歡長相英俊的男孩子而纏上他,那也太煩了，更別提還被逼得跑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去。
“託亞。”塞西莉亞突然停了下來，頭也不回地問道，“你不能理解吧？”
“呃……”託亞尷尬地摸了摸頭髮。
“所以說食腐動物就是食腐動物。”安西婭從後面趕了上來,掃了一眼託亞，反問道：“尼古拉斯四世執政時,除了尼古拉斯，就沒有其他國家了嗎？”
“誒？”託亞一愣,有些摸不着頭腦，“這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安西婭撇嘴，“剛纔坎貝爾就說了，當時莫妮卡帶兵在國界作戰，顯然還有其他能跟尼古拉斯抗衡的敵對國家。以坎貝爾當時就能獨自通過界面通道的實力，要去敵對國家當個皇家魔法師絕對不成問題。既然莫妮卡可以隱藏身份那麼久，他當然也可以。”
“忠誠方面也是，尼古拉斯四世對坎貝爾做了那些事，他對尼古拉斯四世肯定也沒有了忠誠心，那傢伙奉行利益主義，又是孤身一人，要去別的國家毫無心理壓力。”
“可是，”託亞有些反應不過來，“那他爲什麼還要跟着莫妮卡……”
“莫妮卡當時只是想要帶着他去魔界，並沒有強行帶他走吧？”安西婭翻了個白眼，“不然的話坎貝爾還有自由行動力？坎貝爾跟着她學的不過是魔法，就算坎貝爾天賦再好，如果不是莫妮卡本身實力強大，兩年多也不會有那種實力。而且要不是坎貝爾主動答應，她根本不會對坎貝爾放鬆警惕，結果被推進界面通道。”
“他只是自己想去魔界罷了，卻在剛纔的敘述中把自己放到最大受害者的位置上，想要博取塞西莉亞的同情。幽靈族除了身體是幽靈所以免疫物理攻擊、更適合學習魔法外，其他方面都和正常人類相差不大，所有的感官能力都會保存，飲食會化作能量，其中的雜質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導出體外
。”安西婭冷笑，看向了柯爾，“要不然他還能推薦美味的檸檬派？”
聽到安西婭最後一句話，柯爾仍然面不改色，好像完全忘了之前的事。
有了安西婭的解釋，塞西莉亞自然不用再對坎貝爾的離開進行解釋，她只是轉過身來，微笑着摸了摸託亞的腦袋：“不過我很高興剛纔託亞擋在我前面，雖然有奈汀在，我不怕坎貝爾的攻擊，但是真的很感動。”她頓了頓，眼神柔和下來，“可以的話，接下來也請託亞繼續支持我吧。”
託亞幾乎要眼含熱淚了：“我當然會一直支持房東小姐！”
不過“接下來”和“繼續”？他很快知道了這兩個詞的含義。
魔族公會在“垃圾場”，周圍都是空地，塞西莉亞走出結界範圍，找了找就看到了不遠處天空中飛翔着的黑翼馬，莫妮卡也坐在上面。緊跟着，塞西莉亞擡起了頭，對着那邊大喊道：“莫妮卡，我是坎貝爾的女人，我要跟你談談！”
託亞很想一頭撞到牆上：房東小姐！
莫妮卡駕馬靠近過來，仍然在塞西莉亞的上方，大約離地有五六米，她的手按在腰側的劍柄上，似乎隨時會拔劍朝着塞西莉亞砍下：“就是你嗎？我……”
“重力術！”塞西莉亞突然喊道。褐色的光環從上空直降而下！不得不說莫妮卡確實是傳說中的黑鎧將軍，瞬間就反應過來，將黑翼馬收進契約空間，反身就想逃出光環的籠罩範圍。
可惜有奈汀在，塞西莉亞手上立刻多了一根綠色的絲線，不知何時纏住了莫妮卡的腳腕，她再想逃也來不及了，被褐色光環當頭砸下，又重又狠地落進地面，硬是將地面砸出凹陷來，塵土飛揚。
安西婭移開了視線：奈汀是不是在鬼屋之後能力增加了？這種等級的重力術和束縛術，居然可以瞬發出來……塞西莉亞完全可以媲美高級魔法師了！
塞西莉亞抓住絲線，在手上纏了幾圈，就這麼把莫妮卡拖到了自己面前。被重力術壓制的莫妮卡動彈不得，從頭盔的縫隙可以看到一雙黑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塞西莉亞。
不過既然會做出這種事，塞西莉亞當然做好了心理準備，被這麼盯着也沒有任何變化，她伸手在莫妮卡戴着的頭盔上摸了摸，找到搭扣，一把掀了開來露出了臉
。
託亞張大了嘴：他還以爲莫妮卡是個體態成熟的女人，結果……這外貌有十六歲嗎！
莫妮卡的外貌讓塞西莉亞也愣了一下，不過她很快鎮定下來，捏着莫妮卡的下巴，右手揚起，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打了下來，同樣響得讓人心驚肉跳，而且這一巴掌似乎比剛纔打坎貝爾的還要重。
“如果尼古拉斯四世還在，我也會給他一巴掌。”塞西莉亞表情冷漠。幽靈不受物理攻擊對她來說沒用，有奈汀在，把耳光代換成同等程度的痛感傳到幽靈身上，並不困難。“同樣是心思單純的小孩子，爲什麼安吉拉和倒黴蛋就能互相坦誠，你和尼古拉斯四世卻用錯了方法，還把坎貝爾牽扯進來，這隻會給你自己帶來痛苦。”塞西莉亞鬆開手，任憑莫妮卡落到地上，“你們都太愚蠢了。”
託亞在心裡吶喊：這不是我認識的房東小姐！
安西婭則是若有所思，然後打了個響指：“原來如此，黑鎧將軍啊。”
“什麼？”託亞真的很好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妮卡在遇到我們的時候說了，她的鎧甲是坎貝爾送的，可是，她和坎貝爾分開時，坎貝爾還不到十五歲，就算他再厲害也弄不到那副鎧甲。而且莫妮卡成爲黑鎧將軍遠在坎貝爾誕生之前，所以那副鎧甲其實不是坎貝爾送的，而是尼古拉斯四世。”安西婭難得耐心地跟託亞解釋着，“我們都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尼古拉斯四世和坎貝爾的長相。莫妮卡會把尼古拉斯四世和坎貝爾認錯，可見兩人有多相像。偏偏坎貝爾認識尼古拉斯四世時他又已經老了，他自己根本想不到這一點。”
“可是有一個人是知道的，那就是莫妮卡。對時間停滯的幽靈來說，自己一直喜歡的人變化得那麼大，又出現了和喜歡的人長得一樣的人，會去親近只是下意識地在尋求慰藉……”
安西婭頓了頓，扯起嘴角：“但是這種行爲的確錯了，坎貝爾不是尼古拉斯四世的替代品，所以塞西莉亞纔會也給了莫妮卡一個耳光。”這麼看來，塞西莉亞是打算扮黑臉扮到底啊……
那邊塞西莉亞和莫妮卡沒聽到安西婭和託亞的對話，或者說就算聽到了也沒有留意
。
莫妮卡仍然眼睛眨也不眨地擡頭盯着面前的塞西莉亞，眼神裡已經沒有了最先的兇狠，而是變得怔愣茫然起來，塞西莉亞也低頭看着她，隔了一會兒忽然又蹲下來，重新托起她的臉。
“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人到底是誰？是那個在戰場上將你撿回去的尼古拉斯四世，還是和尼古拉斯四世相貌相似的坎貝爾？”塞西莉亞很耐心地問着。
其實這個問題她有答案，坎貝爾說莫妮卡只是喜歡長相俊美的男孩子，那麼爲什麼面對着已經變成青年模樣的坎貝爾，莫妮卡還會緊追不捨？只是因爲跟尼古拉斯四世相像罷了。
在莫妮卡印象中，真正留存着的，應該是當初朝她伸出手的尼古拉斯四世，所以纔會對十六歲的尼古拉斯四世戀戀不忘。她一定知道自己長期接觸的人會變成幽靈，所以在軍隊裡很少接觸其他人，也因此沒有人識破她的真身，會刻意接觸坎貝爾，只是希望能夠及時讓他變成幽靈，停留在她所喜歡的那個年齡，以後也一直都是那副模樣——她所喜歡的尼古拉斯四世的模樣。
可是這種做法是錯的。塞西莉亞又握緊了右手，剋制住自己再次動手的衝動。
坎貝爾原本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有着自己生活的權利，就算他利用背叛了莫妮卡，也不過是在行使自己報復的權利，他是坎貝爾，而不是尼古拉斯四世。
她站在莫妮卡的立場給了坎貝爾一耳光，現在也站在坎貝爾的立場給莫妮卡一巴掌。
或許她沒有這麼做的資格吧？既不是當事人，也是相關者。
可她就是這麼做了，只是看不下去，只是出於氣憤。
莫妮卡忽然笑了，看起來卻像是要哭一樣：“那又有什麼重要的。”
這副少女的模樣，讓她更加惹人同情。可是聽到這句話的塞西莉亞，只是用力揪起了她的衣領，對着莫妮卡的耳朵吼道：“重要啊！給我去道歉！向着坎貝爾！向着尼古拉斯四世！”
“你不是小孩子了！做錯了事就要認錯就要改正！”
託亞和安西婭整齊地打了個哆嗦：塞西莉亞好像變成媽媽一樣的角色了……
柯爾看着安西婭的模樣，微微彎起嘴角，然後側過頭看向魔族公會的門口，欠了欠身子，算作行了一禮
。從大門裡走出來的坎貝爾，臉頰上並沒有任何傷口，只是疼痛感還留存着。
坎貝爾朝着塞西莉亞手腕上的公寓鑰匙看了一會兒，然後低笑兩聲：“還真不愧是公寓。”
聽到坎貝爾的聲音，託亞和安西婭看向他，眼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絲同情。
都到這個份上了，他們當然知道坎貝爾的慘痛，雖然也有他自作自受的成分在，但是被塞西莉亞揍了卻是不爭的事實——他們看着坎貝爾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被媽媽痛打的哥哥。
“剛纔我們的話，你也聽到了？”安西婭挑眉看着他。
“聽到了。”坎貝爾坦然地說，“不過塞西莉亞小姐看起來還在生氣，我就不去解釋了。”
以他的聰慧，又對莫妮卡沒有感情，在魔界生活了一陣子後就冷靜下來，分析出了莫妮卡真實的心情。只是他去找莫妮卡也沒用，不找一個無關的人來打醒莫妮卡，她是不會明白的。
但是他也確實一直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只考慮自己的利益，對莫妮卡只存在利用。
從這個角度來看，塞西莉亞儘管因爲一時氣急沒有考慮到坎貝爾其實知道真相的可能性，就貿然打了他，倒也沒有打錯——的確應該打一頓給莫妮卡出氣。
這邊在聊着，那邊卻哭起來了。
身爲戰場上戰無不勝的黑鎧將軍，莫妮卡卻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痛罵過。
在她的記憶裡，在她做出任性的舉動時，那個人只會用那雙平時充滿了威壓和野心、面對她時卻會帶上無奈的藍色眼睛看着她，然後說：“莫妮卡，別太任性了。”
可是後來那個人變得越來越老、越來越陌生，也離她越來越遠。
最後的那次，她因爲那個人暗殺坎貝爾，帶着劍衝進皇宮找他對質。他也只是揮手斥退了侍衛，坐在王座上，用已經渾濁的藍色眼睛看着她，語氣疲憊地重複着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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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卡，別太任性了。”一如既往的話語，對她而言只是意味着下一次的任性。
她轉身去找坎貝爾，帶他去魔界，獲得了答應之後，她卻被推進了界面通道。那個時候她仰望着的，明明是有着同樣顏色的眼睛，卻沒有那樣無奈的溫柔，只有冷漠。
其實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了，坎貝爾和那個人是不一樣的。
可是等她回到人界的時候，那個人早就變成了歷史，她只能去找坎貝爾。
又有什麼用呢？會一直包容她的任性、願意把她寵成公主的人已經不見了。
有時候，會任性、會爲所欲爲，只是因爲知道有人會將你的所有缺點都包容下來，將你寵得以爲整個世界都是自己的玩具。可是，如果那個人不存在了，就再也沒了任性的理由。
不願意承認那個人不在了，所以繼續用任性來欺騙自己——卻再也沒有人會放縱你的任性。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字數好多……【遠目】解釋得差不多了吧？就像安西婭說的，塞西莉亞是當黑臉當到底了。
其實公主病什麼的，都是寵出來的，可是會有人把自己寵成公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說個我覺得比較形象的比喻吧：我在家裡會對着自家老爸各種撒嬌鬧脾氣，因爲他是我爸爸，世界上唯一的、甚至會比我未來可能有的男朋友還要愛我的人，他會寵着我。【不過對着老媽這樣會被罵=_=】
之前有讀者留言問怎麼打到坎貝爾……失誤，已補上解釋，也根據留言詳細解釋了一下坎貝爾的事。
木木三扔了一個淺水炸彈 投擲時間:2014-11-18 08:18:20
小扇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1-18 09:56:02
感謝木木和小扇的霸王票~最近點擊下降了好多，不過還有霸王票！【喂】愛你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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