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遠笑道:“芙兒姑娘還未答我的話。”
玉芙兒道:“那陳天虎到這裡來時,我曾聽他說起過臨安城的前一個守備楊思是如何死的。那楊思在的時候,也曾來過翠溫樓,只是都被我趕將出去了。我聽陳天虎說了一些楊思死後的事情,自然也就知曉了兀良哈圖那與薩仁公主。暫不說‘駙馬’,只是這薩仁公主,從極少的恩客口中,我也聽了些她的事情。她貴爲舊朝的皇親國戚,也是投靠了新朝,想必這皇親國戚都降了,你們的汗王也定不是隻靠說服就做來的罷。”
卜遠搖頭笑道:“在幾年前,孛兒只斤忽必烈不是我的汗王。”
玉芙兒又是一愣:“莫非你是漢人?”
卜遠點頭不語。
“這卻奇了!你是如何……”
“我方纔便已提起了對蒙古兵施以‘點天燈’一事……”
卜遠知道她要問些什麼,便適時地打斷她的話,將初始降元及來臨安城之前的近四年來所有事情,撿了些大的對其敘了一番。那玉芙兒哪裡聽過這些罕事?直聽得睜大了杏眼,時而悲憤,時而嗟嘆,時而扼腕,時而落淚,竟比那聽了好戲還要豐盛些!
卜遠這裡說着,玉芙兒也不時地與他聊天,時候不覺間已過了兩個時辰,眼見已近了丑時,卜遠方纔覺得自己在這裡待得過久了,便抱拳道:“這些事情若能留在史書之上,當真是卜某人的福分,若再能被後人記得,想來卜某人也是幾世無求了。只是懇求芙兒姑娘能將那陳天虎穩住在臨安城,萬不要讓臨安再換了新的守備。”
玉芙兒點點頭:“我明白將軍的意思。楊思死後,朝廷必定以爲你們受了偷襲而元氣大傷,定要派新上任的陳天虎再次做這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蠢事,他若再死了,臨安城還是要來新的守備,若再來個庸才還算罷了,若是將文天祥和陸秀夫換來守這座天子之城,你們便要費些氣力了。”
“芙兒姑娘果真冰雪聰明!”
玉芙兒苦笑道:“休要再誇獎我了,我若真如將軍說的那般好,便早猜出將軍是何許人了,又何必來費這番工夫?”
“如此說來,芙兒姑娘是……”
玉芙兒點點頭:“請將軍放心。芙兒心中也有此意,只是在見了將軍之前,此意尚淺,如今卻是明瞭了。”
卜遠抱拳笑道:“那就有勞芙兒姑娘了!他日自那臨安城的大門進來之時,姑娘也算得立了大功。卜某人這便去了,這一點心意,還望姑娘笑納……”說着自懷中摸出一個精緻的金絲袋子,遞到玉芙兒手中,“這裡的銀兩……”
“芙兒不要這些銅臭之物!”玉芙兒竟將袋子擲到桌上,旋即皺緊了眉,“將軍要芙兒收下這些,分明就是看不起芙兒,既如此,又何必來說這些話?不若快些回去,另找了人是正經!”
聞聽此言,卜遠也不再強求,只過去將那袋子中的銀兩取了出來,復又將袋子遞給她:“既姑娘不收銀兩,那便收了這個罷。他日大軍進了臨安城,姑娘只要拿着這個袋子到大營之中,漫說是我,便是大汗,也要謝過姑娘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