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那覺得許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即便是得了趙心玉的平安信,心裡也惦着她,終日裡這心像有一百隻爪子在撓着一般,不得安生,今日又是義兄義弟的大喜之日,百感交集,更想起來心裡唸的人兒,故此吃酒一是爲了慶賀,二也有些感傷:怎地只有自己孤單一人?便是想着對方,這會子人兒的身邊也有一個自己厭惡的人……
“你我兄弟三人許久沒這般聚過了,”卜遠說道,“今日也是高興,不如就來個秉燭夜談,喝上他整整一夜!”
圖那笑道:“新媳婦怎麼辦?洞房之夜讓新媳婦獨守空房,傳出去也不好聽。一會子你們便回去罷,好生陪一陪她們纔是正經,若陪了我,倒叫嫂子和弟媳說我是個小氣的人,怎地連兄弟的新婚之夜也要拉上他們吃酒。”
“這等時光纔是難得!”韓忱鸛給他斟滿酒,“我們兩個總不能見你孤苦一人,若公主現在在這裡,我們纔不理會!”說着舉起酒碗,“喝是不喝?”
“……有勞大哥和三弟。幹!”
“幹!”
“幹!”
於是三人又吃起酒來。又過了一會子,周邊的兵將們都已漸漸散去,諾大的廳子裡只剩下三人,且一點都不似喝了很多的樣子,依舊興致勃勃地說着話。三個人吃酒,可苦了兩個新媳婦,張寧寧和王蓮兒見夫君遲遲不歸,等得甚是有些心焦,便分別差了丫鬟前去打探。
“夫人,卜將軍正與兀良哈將軍和韓將軍一同吃酒,看樣子今夜難以回到這裡來了。”
“韓將軍還在吃酒,夫人,您看要不要將他叫回來?”
兩個丫鬟回稟的話兒很是一樣。
張寧寧和王蓮兒雖心有不快,畢竟洞房花燭之夜就讓新婦獨守空房,這成何體統?但她二人也深知三人的情義甚厚,也就作罷了,只是吩咐丫鬟不可滅了新房內的燈,要一直等人回來。
要說這酒吃的時間也是有些長,天邊見了魚肚白,三人才覺出已是過了一夜,此時都是喝了個暢快淋漓,又加上說了一夜的話,倦得很了。
“大哥和三弟回去……入洞房,我就不去鬧了……”圖那嘴裡含含糊糊地說着,一路有些踉蹌地離開了。
這一夜說了不少話,多是與大元的江山社稷相關。其實卜遠和韓忱鸛哪裡不知道圖那的心思?只是他那會子若提起趙心玉,怕心裡更加想念,那是再吃多少碗酒也澆不下去的想念。所以,與其說是圖那陪着他們兩個聊天,倒不如說是他們兩個在陪他解愁。
歪歪斜斜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圖那將自己放倒在牀上,剛要閤眼休息,猛地想起了什麼,趕忙起身,自掛在後腰的小布袋裡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信來,這便是趙心玉的平安信了。
“不能壓壞了……不能壓壞了……”圖那喃喃地說着,寶貝地將這封信放在胸口,一隻手抱在上面,“我一定,早些到你身邊……到你身邊……身邊……”話未說完,已是酣酣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