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忱鸛因參軍前是勤行,因此深懂飲食之道,連日來做了不少冰鎮的豆子粥,清涼下火,解毒去熱,讓將士們很是受用,忽必烈因此也大加讚賞。卜遠仍是帶着將士們細細地巡視着內城,也盤算着再過多少日,便能將徐子成等一干叛軍一網打盡。
相比之下,圖那的歡喜在內心。幾日前收到趙心玉報來平安的親筆信,喜不自勝,立時便要飛去臨安,不過歡喜之餘,心裡雖對賽罕感激,也爲他與趙心玉那般親近不滿。
“金鵲仙子”究竟何許人也?
圖那一直想消除這個疑慮。
又過了幾日,韓忱鸛見烹豆子粥的砂糖剩下不多,便喊上卜遠,到內城街上轉轉,一是購些砂糖,二也爲了散心,連日來的酷熱,讓他覺得委實不舒服。
“你在這裡生活多年,如何也這般不滿這樣的天氣?”見韓忱鸛一直扯着衣襟煽風,卜遠有些不解,“我就不這樣。”
韓忱鸛沒好氣地說道:“你直接說我肉多人懶便行了!”
卜遠笑了笑,不與他爭辯,二人繼續慢慢走着。又行了約十來丈,見路邊圍着許多人,個個伸長了脖子向圈裡望去,還有人不時發出感慨。
“怪招人疼的,我若有銀子便將她們買了去!”
“世道不太平啊!”
“買回去又能怎地?難不成真養得起……”
見衆人紛紛說着,卜遠和韓忱鸛也想看個究竟,便擠進人羣。
只見衆人圍住看的是兩個女子:一個皮膚稍黑,卻生得小巧玲瓏,容貌清秀,正一筆一劃地寫着梅花篆體,字如羣山氣勢一般,又如天山雪蓮般地脫俗;另一個皮膚白皙如羊奶,生得稍豐滿些,豐盈的面龐似荔枝肉般地惹人疼愛,此時正細細地繡着粗布上的鴛鴦戲水,——若是塊綢子,繡品則更顯得精緻。兩個人的頭上都插了草標,想來是要將自己賣到大戶人家去做丫鬟。
——縱然是大戶人家,買了兩位女子去做丫鬟也顯可惜:有那家的丫鬟寫得梅花篆體?又有哪家的奴婢繡品如此之精緻?
卜遠一直在看那個寫字的女子,半晌,有些忍不住了,頭也不轉地問韓忱鸛:“你喜愛哪個?”
並沒人應答。
卜遠轉頭看去,哪裡還有韓忱鸛的影子?再看向那兩個女子,卻見韓忱鸛早已抱了幾個熱氣騰騰的包子來到那刺繡的女子跟前,遞過去一個:“餓了罷?”
刺繡的女子一愣,擡眼看去見是個將軍裝扮的人,忙站起來福了一福:“軍爺休怪,奴婢這便離開……”
韓忱鸛急道:“你們往哪裡去!若不是家裡出了變故,你們願意如此作踐自己麼!”
聞聽此言,刺繡的女子便低頭不語了,眼淚也劃過面龐,滴落到地上。
寫字的女子見狀連忙放下筆,剛要向韓忱鸛行禮,卜遠一步跨了進來,伸手將她頭上的草標摘下,對韓忱鸛道:“你摘那個!”
韓忱鸛本就有意買下那個刺繡的女子,於是此話正中下懷,忙除去刺繡女子頭上的草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