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心玉確是在想着心事,因此聽見義父問了,也只是嘆了口氣,擡起頭來看了看生父景王爺,卻見他與史天澤談得正酣,還不時飲上一兩杯酒以示看法相同,當真是個愛酒的王爺!想着,又轉頭看了看大殿之上的歌舞,不禁搖了搖頭,嘆道:“總是看這些也沒甚意思。父汗不若讓我到街上去走一走,一年只有一個元宵佳節,若是錯過,便只有等明年了。”
忽必烈笑道:“你要獨自一個人去?”
“不然父汗也一同去?”
忽必烈搖了搖頭:“我還要與重臣商談一些事情。不若,就讓……”他話沒再往下說,卻看了看坐在下首左邊的賽罕和坐在右邊的圖那。
趙心玉“噌”地站了起來:“我纔不要他們兩個跟着!路上盡說些冷言熱語的,漫說現在是過節,就是不過節,也讓他們攪沒了興致!”話到此處,卻又停頓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語般地,“其實……”
“其實什麼?”忽必烈窮追不捨。
“……沒什麼,”趙心玉坐了下來,“總之我就是不要他們‘兩個’跟着!”
她故意加重了“兩個”二字。
忽必烈暗自讚許了圖那:賽罕的爽直未必不是件好事,可與圖那的聰慧比起來還是差了幾分,且圖那在做什麼事情前似乎都不會說出來,可這樣更能讓人佩服他:當一件事情出現了結果,那必然也就是事實了,任何人都無法再說些什麼。
忽必烈打從心裡笑起來:自己這個義女終究是漢人,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矜持,就算只想與其中的一方同行,也是如此含蓄地說出來。便細想了一想,向圖那和賽罕分別點點頭,示意二人到自己身邊來,二人見狀連忙迎了上去。
忽必烈笑道:“玉兒現在想到街上逛逛,去看花燈,你們兩個誰也不許跟着她!”
“可是……”賽罕迫不及待地想要發表意見。
“請大汗放心,我們一定不跟着公主!”圖那神秘地笑着。
不過,他也不是個讓自己吃虧的人:聰明到一定程度的人都會這麼做的。
忽必烈點了點頭,又看看正在低着頭小心地喝着熱奶酒的趙心玉,而後轉向二人,正色道:“多餘的話我也不必再說。兀良哈圖那,你是我的大將,攻下襄陽城,你是首功,日後也必將和我一起征戰中原,成爲我的左膀右臂!扎蘭努德賽罕,你的箭法奇特,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又將玉兒從險境當中解救出來,勇氣與力量可嘉!我不想失去你們任何一方,所以,若論賞賜的金銀,我每次定會按你們立下的功來獎賞。可是旁的……我所做的主,只是從一個汗王,從一個皇帝口中說出來的金口玉言,他人必定要服從!可若服從的人不是真心的,那‘金口玉言’便一文不值!所以,你們兩個都想要的最大的賞賜,可還要看玉兒自己的意思。她若說了話來,倒是比我這個汗王更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