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嗵”一聲劇響,宗政恪、李懿以及裴君紹三人齊齊摔入靈泉之中。
靈泉已不能再叫泉,稱爲靈湖更加合適。它的面積簡直是暴增,如今起碼是宗政恪最後一次離開時的五倍也不止。
但此時,宗政恪無心去探尋這許多,她漂浮在靈湖水面之上,一眼瞅見李懿就在她身邊,再看清他臉色紅潤、精神煜煜,這才放下心。
一轉頭,她又去尋裴君紹,卻見他整個人幾乎都沒入水中,不由大急。
不過李懿已經搶在她前面,一把從水裡撈出了裴君紹,伸手試他頸部跳動,對宗政恪忙道:“別急,還有得救!”
直接塞了一顆藥丸進裴君紹口中,輕輕一託他下頜,助他把藥嚥下,李懿笑嘻嘻道:“我師父煉製的續命延壽金丹,長了不說,十天半個月的性命還是能保的。”
宗政恪舒一口氣,又道:“慧崩師姐爲了我,正與大武尊交手,我放心不下,要出去盯着。”
李懿又急又氣,苦勸道:“你看看你自己,還剩下幾分修爲了?!外頭的事情有我,你就好好兒地待在洞天裡養傷,順便也看顧一下裴四。要沒有他一力苦撐,我恐怕堅持不到現在!”
他卻不說,爲什麼大秦會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從而佈下以一件靈兵爲陣眼、八件半靈兵爲陣基的可怕陣勢。
宗政恪也不傻,聞言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懿,沒再堅持。既然選擇了這個人,當然就要相信他。說到底,最差的結局不過一死,而她又何懼死亡呢?
李懿一聲呼喊,長壽兒和阿紫倏乎躍至。他不讓宗政恪親自動手,而是指揮阿紫涉入水中,將裴君紹馱到背上,再送到某個更適合養傷的地方去。
——靈湖之水蘊含豐富靈氣,但對此時奄奄一息的裴君紹而言,反而是催命之物。
宗政恪跟着阿紫同往,臨行前,她用力抱住李懿的腰,仰面對他說:“你只記得,這世上沒有人比你對我更重要!無論發生什麼事,先保全你自己!”
李懿撫了撫她的臉頰,在她額上輕輕地吻了吻,低笑道:“放心!”
他顯得信心十足,甚至都沒有看宗政恪一眼,先出了洞天。他須臾迴轉,手裡拎着一套鐵浮屠士兵的軍衣。對宗政恪嘻嘻一笑,他把軍衣在靈湖裡浸了浸,洗乾淨了血水,再用真氣將水份蒸乾,而後迅速套上。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無論什麼境況,都不慌不忙的,從容不迫的樣子叫人油生許多安然。宗政恪目不轉睛地注視他,看他小心地穿戴軍衣,慢慢的,她笑起來。
——這個人,是真正給了她新生的人啊!
搓了搓臉頰,擺出一副鐵浮屠士兵的剛厲悍色,李懿招呼長壽兒一同離開洞天。長壽兒歡蹦亂跳,手裡拎一隻沉甸甸滿滿當當的布口袋,不知裝了些什麼好東西。
左右裴君紹那裡短時間無事,宗政恪服下療傷藥,便靜坐在靈湖畔,以靈湖爲鏡觀看外頭的情況。
她看見李懿並不忙着去瞧慧崩大師與大武尊的戰況,而是與長壽兒一人一猴,四處亂竄,忙得不亦樂乎。
這兩個壞傢伙從布口袋裡不斷掏出東西來,專門瞄準了四座分祭臺和矗立在祭禮大廣場之上的幾十根高大石柱亂扔亂砸。
宗政恪看得真切,李懿和長壽兒扔出來的東西,分明就是大昭帝國赫赫有名的戰爭利器雷火彈系列。
這些玩意兒是大昭帝國的管制軍需,李懿能弄到手,嬴尋歡估計沒少出力。它們比方纔製造出濃厚煙霧的閃光彈的殺傷力要可怕多了,李懿自己拉着長壽兒都儘量躲着點兒。
連續十幾顆雷火彈在一座分祭臺的基柱下爆炸開來,那分祭臺哪怕是用堅固無比的巨石壘成的,也被炸出許多缺口,搖搖欲倒。
大秦那邊已經發現了李懿和長壽兒的惡行,只能先撇下那些幫着宗政恪抗爭搞破壞的人們,轉而圍攻李懿這邊。
可李懿如今的修爲詭異的很,就連宗政恪都拿不準他在洞天裡這麼久,究竟修行出了什麼可怕玩意兒。只見他身形詭秘之極,拖着長壽兒的尾巴亂竄一氣。他負責跑路,長壽兒負責扔東西,一人一猴配合默契。
而且,雷火彈爆炸時,也會有濃煙產生,有效地干擾了追兵的視線。所在,在李懿炸燬了兩座分祭臺和五六根高大石柱之後,他還能遊刃有餘。
他也終於來到了宗政恪當初高坐的分祭臺附近。他先把意猶未盡的長壽兒送回洞天,見宗政恪還坐在湖畔,便竄上前緊緊地抱了她一下,在她臉上又偷了一枚香吻,這才又重新回去外界。
他還不忘了扔下一句話:“阿恪,我放的焰火更好看吧?”
那天夜裡的煙火畫卷,這傢伙始終耿耿於懷,就憋着一股勁頭呢。今天總算報了仇,他心裡的快慰簡直無以言表。尤其是見宗政恪含笑點頭,他更是大笑出聲,眉飛色舞的樣子,帥氣得沒誰了。
原來是個愛喝醋的,宗政恪失笑。雖然擔心慧崩師姐的安危,她也知道李懿到處亂扔雷火彈的用意——再度攪亂局勢,讓該逃命的人趕緊逃跑。
李懿站在臺下,隔着濃煙往上一看,不由嘖嘖稱奇。
只見這座分祭臺,分明沒有被他或長壽兒“照顧”,卻也被交手時產生的真氣餘波給弄得坑坑窪窪,搖搖欲倒。
李懿眼珠一轉,又掏出一枚雷火彈,抖手就往缺口最大的地方擲去。只聽轟然爆響,從這座分祭臺之上嘩啦啦掉落不知多少石塊。緊接着,有兩個人一前一後也從分祭臺上跳落。
此時的李懿,再不是安平國苗爵爺的樣子,但也不是他的本來面目,而是再度易了容。他穿着鐵浮屠的軍衣,擺出一臉張惶無措來,蹬蹬往後退了幾步,避到一塊大石後面。
落在地上的兩個人,正是大武尊和慧崩大師。李懿偷眼打量,只見大武尊形容狼狽,瞧着像是吃了虧的樣子。反觀慧崩大師,除了緇衣的一隻衣袖沒了以外,依然鎮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