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躺在邱承彥身邊,背對着他,白皙的肩膀露在妃色蠶絲被的外面。
他點上一根菸,努力不去回想剛纔她絕望的眼神,冰冷顫抖的身子,還有她一件件脫掉衣服的時候,那般木然而譏諷的神情。
他竟然又用這樣的手段得到了她……一杯烈酒被他狠狠灌入喉間,火辣辣的滋味在身體裡蔓延。他恨自己,討厭自己,瞧不起自己。他本不想用這樣的方式與她再續前緣。
這間屋子他老早就相中,他本想,帶她來到這間可以看到海的屋子,趁着天氣晴好,擁着她在落地窗前看千帆越過,海面波光星星點點,懷裡佳人巧笑嫣然……
可是事情竟成了他無法掌控的局面。
他不知道爲什麼中午要請高禮文吃飯,不知爲什麼,要讓他和蒲鯉從前的一幕幕,曝光在那個男人面前。
他明明知道這樣會傷了她,還是不遺餘力的去傷害。
蒲鯉動了動身子,她在被子裡蜷成一團,眼角的淚滴在枕頭上,腮邊冰冷的一片。
她把自己像獻祭一樣貢獻給他,她早該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她知道邱承彥不會放過她。卻沒想到是在這樣讓她措手不及的時候。
她從未想過要把自己的過去,完完全全以這樣的方式呈現在高禮文面前。
“你該滿意了吧?”她揹着身子冷冷的問他,“邱總……還滿意嗎?”
邱承彥心生憐惜,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一點點輕柔摩挲。
白皙如玉的肌膚,也像白玉一樣冷的不近人情。
“小鯉……別這樣好嗎?”
“我的職責也總算盡到了。”蒲鯉坐起身,一件件穿上衣服,“貼身私人助理……我對邱總既‘貼了身’,又是你‘私人’享用,是不是年底該給我發一個先進員工獎?”
邱承彥準備給她擦拭眼淚的手停在半空。眼中的柔情漸漸退去。
她的倔強總是能輕易勾起他的怒火,更能勾起他要她的慾望。
“‘貼身’倒是不錯……”他的手繞過她紅的像桃子似的眼眶,直接挑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睛被迫直視他,一種無可名狀的寒冷侵襲她全身。“可是‘私人’這一點,就有待商榷了。”
她果然被激怒,瑩透眸子中的淚水,瞬間變成憤然,“邱承彥,你說什麼?”
“我說……你到底是不是我‘私人’的,對這點我表示懷疑!”他的聲音越發嚴厲,“蒲鯉,你跟那男人一起住了三年,別告訴你那麼守身如玉,也別告訴我那男人是這個年代的柳下惠,連碰都不碰你!”
“邱承彥……你可以侮辱我,但是請你口下留情,放過禮文……”
“禮文?叫的還真親熱!”他冷笑着,兩根手指捏住她的下顎,兇狠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的野狼,“怎麼,我說他兩句你就心疼了?”
她勇敢的看着他,眼中流露輕視和嘲諷,“你永遠都不會懂的……邱承彥,你這種人,永遠學不會的一個詞就是‘尊重’。你永遠都不會了解禮文對我的尊重和愛護……所以你可以用盡手段逼迫我。羞辱我,但最終……我還是會選擇離開你,回到他身邊……”
兩人之間,橫亙着久久的沉默,像一道屏障。隔絕了所有真情。
邱承彥強壓心頭怒火,似笑非笑,輕輕點頭說道:“哦……離開我?回到他身邊?這麼說我得恭喜蒲小姐,終於找到了真正愛的男人……只是不知蒲小姐是不是還記得,某人曾經爲了一個‘文哥’。跟我鬧的死去活來……”
“呵……這麼快就把那個比我強千倍萬倍的男人拋棄了?這麼快就把那個只配做你孩子父親的男人忘在腦後了?”
“蒲鯉……”他手上的力道加重,看着她疼的齜牙咧嘴的樣子,他心頭涌起夾雜着疼痛的快感。“你到底是溫柔多情,還是要把所有男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間?”
蒲鯉的眼淚在眼角徘徊,點點冰涼滑過她柔嫩溫熱的臉頰。
她無數次告訴自己不要在這個男人面前屈服,然而聽到從他口中冒出的“文哥”這兩個字,她最後的防線也全線崩潰。
邱承彥看到她的眼淚,這次與之前的憤怒憂傷絕望都不同,她只是靜靜的看着他,眼神中有一種超然於世外的飄逸。瞳孔中散發着眷戀此生溫情的安然。
她像是一枚石子沉進湖底,四周雖然冰冷,但卻是最後安穩的歸宿。
他的話讓她傷心,卻讓她刻意遺忘的前世,像從首飾匣子裡倒出的珍珠。頃刻間散落記憶的窗臺。
“你怎麼了?爲什麼不說話?”
邱承彥的手漸漸鬆開,她身上沉靜的氣息讓他愕然,更讓他貪戀。
身上睡衣滑落,他胸前的錦鯉胎記躍然她的眼簾。
一陣溫溫軟軟的感覺覆在他胸口,她溼潤豐盈的脣,在他的胎記上釋放着所有熱情。
他低頭,蹭到她絲滑秀髮,她蹭在他身前癢癢的,像一隻撒嬌的小貓,不停的用爪子撓着他心房。
“小鯉,你怎麼了……”他喉嚨裡淺淺冒出這幾個字,轉而就被她的熱情覆滅。他瞬間無法自控,所有過去的現在的傷疤,凝結成對她的愛戀,像一顆星閃耀在未來的夜空。
他和她重新癡纏在一起,那一刻沒有愛,也沒有恨,只有穿越時空的彼此,帶着千年愛戀低訴衷腸,帶着千年前的悔恨。彼此噬魂銷骨,融成一縷纏綿不絕的青煙。
“承彥,如果我說……你就是文哥,你願意信嗎?”
他一愣,她顫抖的聲音,瑟縮在他懷中的身子,她嬌俏的帶着點點淚光的臉龐,像是把他帶進了另一個世界。
他突然心神一晃,腦海中模糊浮現與此相似的場景。
“你信嗎……你願意信嗎?”
邱承彥定了定神,身下那份綿軟柔情讓他無法把控。他一時迷了心智,只知不停的吻她愛她。
這種時刻,他討厭聽到任何男人的名字。
他的動作比之前粗魯了許多,在她耳邊不停低吼:“不許想別人……你是我的,我的!”
“蒲鯉……你永遠是我的,你逃不過!”
……
邱承彥醒來已是午夜時分,蒲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大牀一旁的空蕩蕩,讓他心裡一陣失落。
他懷疑那是一場夢,她晶瑩的淚。她緋紅的臉龐,她在他耳邊的呼喚……他以爲那都是他夢中的場景,以爲是這三年做着的同樣一場夢。
而一旁枕頭上她留下的髮香依稀飄來,告訴他這一切的真實。
他點菸,得意的微笑重新出現在嘴角。他還記得在睡着前,他又親手將那對鯉魚形狀的耳釘,刺進了她的耳洞裡。
手邊電話響起,是龍澤飛打來。
他接聽,龍澤飛在那頭的語氣顯得有些焦躁。邱承彥心中疑惑,他一向辦事冷靜。焦躁的時候少見,除非是事關重大。
“承彥,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休息……”
“不管你現在在沒在睡覺,或是在和哪個女人睡覺,我讓你馬上爬起來,穿好衣服過來見我!”
邱承彥的疑惑擰在眉間,重重吐出一口菸圈,思緒不禁飄到了蒲鯉身上。
難道……那個女人離開了他,不敢回家面對高禮文,就去找龍澤飛訴苦?
否則他什麼時候見過龍澤飛這麼大驚小怪!
“喂。承彥,你在聽嗎?”
“到底什麼事?”他心頭有些怒氣,沒精打采的敷衍,“我今天很累,不想出門,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如果我告訴你是關於蒲鯉呢?”
他的猜測果然被驗證,幾乎要把電話甩出去。“那我就更不想聽!”他低吼道,“龍澤飛,你當自己是她什麼人?還想一次一次爲她出頭嗎?對……我就是和她睡了,你想把我怎麼樣?我就要讓她那未婚夫看看。她蒲鯉,永遠都是我的女人,就算嫁給別人,我也能在洞房裡把她搶回來!”
“你沒頭沒腦的亂說些什麼?”龍澤飛心裡咯噔一下,“你剛剛說什麼?你和小鯉……你們居然……”
邱承彥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激動失言,正有些懊悔,卻聽龍澤飛又是一通劈頭蓋臉的罵:“邱承彥你這個王八蛋!小鯉有未婚夫你不知道嗎?他們要結婚了!你讓她在高禮文面前怎麼自處?”
“我不管……”邱承彥捏捏眉心,“總之我不會讓他們結婚的!”
“你混蛋!你不讓他們結婚,那麼你能娶她嗎?你想過徐斐斐嗎?你知道她會用什麼手段對付蒲鯉嗎?”
話筒裡傳來冰冷的沉默,和邱承彥不服氣而沉重的呼吸聲。
龍澤飛不得不把這件事先丟在一邊,儘量心平氣和的對他說:“承彥……有件事,事關重大……是關於蒲鯉的弟弟,蒲輝。”
“他怎麼了?”他的聲音中帶着幾分不屑一顧的戲謔,“怎麼,託夢給你,說要來找我報仇?”
“你正經點好不好?你難道不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都說是我找人害死的不是嗎?”他吸了最後一口煙,“行啊,這個罪名我認了,反正在蒲鯉心中,我就是個喪心病狂的魔鬼,連一個孩子也不放過……”
“不是你做的你爲什麼要認?”龍澤飛有些怒其不爭,“邱承彥,我告訴你,我有一個朋友,認識在警局工作的人。警局的人今天抓到一男一女,追捕的時候,他們手中正拿着一種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