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彥……”龍澤飛一隻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眼神變的嚴肅,“我覺得……你不應該這樣做。”
邱承彥倒是饒有興趣的看着他這張稍顯焦急的臉,心中一種說不清的情感,像冒着蒸汽的蒸籠,隱隱的似乎要發作。“怎麼了?”他嘴角依然掛着那縷似笑非笑的表情,“阿龍,你看上去……似乎很擔心她啊?”
“你什麼意思?”
“你也就是昨晚才見她第一次吧……”他擺弄着窗臺那盆白色木槿,花兒綻放出和他一樣的如霜冷漠,“這是怎麼了?才見了一次的女人,就這麼上心了?”
“邱承彥,你胡說八道什麼!”龍澤飛有種被羞辱的感覺,一根手指幾乎抵在他的鼻尖,兩人僵持一陣子,還是龍澤飛先敗下陣來。
多年的兄弟,沒必要爲了一個素未平生的女子傷了感情……況且他了解邱承彥的脾氣,一旦仇恨在他心裡紮了根,任誰都除不掉這個心魔。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自己心裡清楚!”邱承彥白了他一眼,竟然也弄不清自己氣從何來。
是因爲多年兄弟此刻竟站在他的對立面,教訓他不該如此對待一個仇家?
還是……因爲蒲鯉?因爲他對蒲鯉的過分關心,讓他感到些許不自在?
邱承彥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阿龍,”他抿着嘴,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這麼多年的兄弟,我還從沒見過你對哪個女人如此上心啊!”
“我不是對她上心,邱承彥。”龍澤飛鄭重的看着他,“是你的手段太殘忍……她一個弱女子,你把她跟那個畜生關在一起……承彥,該報的仇已經報了,我們江湖的規矩,禍不及妻兒……蒲家夫婦怎麼壞是他們的事,可他們的女兒……”
“我不是你們江湖人,我也不想聽你這些江湖道理!”邱承彥的臉色瞬間暗下來。
若不是念及兄弟情分,他真的要把這個婦人之仁的江湖老大,趕出他的屋子!
“我只知道,我不能讓他們姓蒲的一家子,過上半天安寧日子!”
……
蒲鯉蜷縮成一團,內心一個聲音狂喊着要逃,可是腳步卻一步都移動不了。
那團陰影向她逐漸靠近,那個龐然大物的腳步聲,越來越貼近她的耳朵,越來越像鼓,敲的她的心房咚咚作響。
那隻獒犬兩眼泛着幽綠的光,似是這黑暗中的兩點鬼火。蒲鯉想大聲呼救,喉嚨卻像被人封住,上下牙直打顫,一句話都冒不出來。
忽然獒犬向她撲來,她本能的抱緊頭,閉緊雙眼,把頭深深埋進雙膝之間。
那一刻,她腦海裡閃現的盡是前世的山花爛漫,天地之間,她和東方文攜手相依,細數夕陽灑下的片片餘暉……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心底喊着那人的名字,而她的一生,或許就要在這裡終結。
“哎?”等了半天,她想象中的痛楚並沒有到來,她還是那個完整的她,並未被扯斷胳膊,或者撕咬掉大腿……她緊張的肌肉漸漸放鬆,蜷成一團的身子開始慢慢舒展,茫然中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這隻狗,原來是……”蒲鯉不由得張大嘴巴,雙手覆在櫻脣之上,目光中透着劫後餘生的驚喜。她靜立在原地,現在輪到她看眼前這個怪物的手舞足蹈了。
一根粗粗的鐵鏈系在它的脖子上,獒犬的牙齒離她細嫩的皮膚不到幾公分的距離,那根鐵鏈死死拴住了它繼續前行的腳步。
好像風箏線綁着風箏那般,鐵鏈之下的獒犬,即使有再尖利的爪牙,也是徒勞。
蒲鯉突然“噗”的一聲笑出來,現在的她,最需要一聲笑來給自己鼓舞士氣,來尋到衝破黑暗的勇氣。
“看樣子心情不錯啊!”遠處的黑影裡突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我的波爾圖待客周到熱情,這在獒犬裡可是不多見的。”
她心中“咯噔”一下,尋着聲音望過去,卻只看到一片漆黑。猛然間這片黑暗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光,一盞橘色的燈亮起,兩個逆着光的身影漸漸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