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良瀾逗着孩子,這孩子剛生下時,眉眼還看不清楚長得像誰,吃了幾天奶水後,小臉上長了點肉,那眉眼活脫脫像極了良沁,鼻子的嘴脣倒是像謝承東,裹在包被裡,軟軟的一小團兒,的確是十分可愛。
阿秀進了屋,手中端着一碗章魚木瓜豬骨湯,來給良沁喝。
良沁從牀上微微坐直了身子,從阿秀手中將湯接過,那湯催乳極好,腥味卻重,一旁的傅良瀾嗅着,便是與妹妹道;“府裡那麼多奶孃,你偏要自己喂,你這身子本來就不好,這孩子白天夜裡的,說吃就要吃,你哪裡經得住。”
良沁聞言,只是笑了笑,她看了兒子一眼,眸心中滿是憐愛之色,當真是怎麼瞧,也瞧不夠。
服侍着良沁喝完了湯,阿秀收走了碗,傅良瀾見懷裡的小人兒鬧騰了起來,曉得他是餓了,便將孩子送到了良沁懷裡,良沁忙將兒子抱在懷裡,解開衣裳,打算給兒子餵奶。
傅良瀾到底是過來人,養過孩子的,此時亦是手把手的教着妹妹,姐妹兩忙活了片刻,瞧着孩子可着勁兒的吸奶的樣子,傅良瀾眸心含笑,輕輕的在孩子的襁褓上拍了拍,“這小東西,你瞧他吃奶那樣,只怕以後長大了,又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良沁也是笑,看着兒子粉嘟嘟的小臉,忍不住在孩子的面頰的親了又親。
“對了良沁,司令給這孩子取名了沒有?咱們總不能一直小傢伙,小寶貝的喊。”傅良瀾想起一事,向着妹妹問道。
“還沒有,”良沁搖了搖頭,不願告訴姐姐,謝承東想請大師給孩子取名的事,只怕讓姐姐心酸,她看着兒子的臉蛋,與傅良瀾開口;“姐姐,這孩子的大名讓司令取,至於小名兒,您給他取吧。”
傅良瀾微怔,“我哪兒成,康兒和平兒都是我隨口喊得,這孩子是你和司令的心肝,我怎能給他取名字。”
“姐姐,您是他的母親,您就給他取一個吧,就要隨口取,咱們老家不都說,賴名兒好養活嗎?”良沁抱着孩子,笑意柔柔。
傅良瀾想了想,也覺得小名不要緊,便笑道;“他的哥哥姐姐一個叫康兒,一個叫平兒,這小傢伙,乾脆就叫安兒好了,平平安安的長大,咱們也就知足了。”
良沁眼瞳清亮,輕輕的念着“安兒”兩個字,與懷中的兒子微笑道;“安兒,咱們也有名字了,往後,你的小名,就叫安兒了。”
待良沁給孩子喂好了奶,傅良瀾將孩子送回了搖籃,姐妹兩說了些閒話,傅良瀾瞧着妹妹的臉色,經過這幾日的休養,良沁的氣色好了不少,臉龐處已是透出微微的暈紅。
“姐姐,怎麼了?”良沁見傅良瀾看着自己,不免有些疑惑。
“良沁,我知道你初爲人母,看着孩子,自然是怎麼疼都疼不夠。”傅良瀾牀上坐下,與妹妹推心置腹的說道;“姐姐就是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要爲了這個孩子,忽視了司令。”
良沁聞言,只覺有些好笑,她抿了抿脣,道了句:“姐姐說到哪兒去了。”
傅良瀾拍了拍她的手,看了搖籃裡的孩子一眼,輕聲開口:“知道我爲什麼不想讓你親自喂這個孩子嗎?”
良沁不解。
傅良瀾看着她的眼睛,緩緩道;“良沁,你若親自餵養這個孩子,心思全在孩子身上,務必會和司令疏遠,司令他對你雖然好,可到底也還是個男人,即便他自己沒這個心思,可這世上有太多的人都想把女人往他身邊送,日子一長,他哪能忍得住?姐姐和你說這些,你能明白嗎?”
聽着傅良瀾的話,只讓良沁心頭一震,她看着傅良瀾,並沒有說什麼,只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官邸裡那麼多人,難道還照顧不好一個孩子?再說還有姐姐,姐姐也會幫着你照看,司令再過不久就要去和渝軍打仗了,到時候,你一定要跟着他,千萬別讓旁的女人鑽了空子。”傅良瀾聲音很低,看着妹妹的目光中,滿是殷切。
良沁垂下目光,她心知如今傅家已沒落,她們再也沒有了孃家,如今身在江北,不論是母親和傅夫人,還是姐姐與自己,亦或是子菁,她們所仰仗的都是謝承東,是謝承東對自己的寵愛。
“姐姐,安兒還太小,我不能離開他。”良沁看着兒子,一想着自己要將孩子丟下,便是剮心般的疼。
傅良瀾見妹妹如此,不忍再說什麼,只道;“你若能帶着安兒,跟着司令一塊去是最好,只不過我擔心安兒太小,不好跟着大人顛簸。”
“我帶着安兒留在北陽,等司令回來。”良沁聲音輕柔,握住了姐姐的手,“姐姐,您不要擔心,您是司令的嫡妻,又生有長子,無論發生什麼事,也不論司令有多少女人,都沒人能取代姐姐的位子。”
傅良瀾聽着良沁的這番話,自是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她剛要說什麼,就聽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向着臥室走來,傅良瀾站起身子,回頭一看,果真見謝承東大步走了進來。
“司令回來了。”傅良瀾見謝承東已是脫下了戎裝,換了身簡便的長衫,她跟隨他這樣多年,甚少看見他如此,她知道,謝承東如今一有空,便會回來陪在良沁母子身邊,連帶着新出生的孩子,也是抱着就捨不得撒手,擔心胸前的武裝帶會傷着孩子,他這些日子都是剛回到官邸,就去換衣裳,然後再來看孩子。
“今天怎麼樣,這小子鬧人沒有?”謝承東神采奕奕,先是看了良沁,見她氣色漸好,便是與傅良瀾笑道。
“我剛纔還和良沁說,這孩子吃起奶來那股子兇勁兒,和康兒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只怕等長大了,和他哥哥一樣淘氣。”傅良瀾有心提起了兒子,只盼着引起謝承東留意,能想起康兒來,可瞧着謝承東一心只在幼子身上,去了搖籃前將熟睡中的孩子抱在了懷裡,經過這些日子,他如今抱孩子的姿勢已是十分熟練,疼愛之色,溢於言表。
傅良瀾瞧着這一幕,只覺有些心灰意冷,她沒有多待,和妹妹隨口說了兩句,便是離開了良沁的屋子。
良沁看着姐姐的背影,心底有不忍劃過。
見傅良瀾走後,謝承東將兒子送回了搖籃,自己則是走到牀邊,將良沁抱在懷裡。
“自從有了這小子,每次回來都要裡裡外外換個乾淨,連煙都不敢抽。”謝承東淡淡一笑,在良沁白皙的肌膚上印上一吻。
“瑞卿,”良沁看向他的眼睛。
“怎麼了?”謝承東摩挲着她的手指,良沁剛餵過奶,胸前的衣裳有些不整,看在他眼裡,無異於火燒。
“你去看看康兒和平兒,你有好些日子沒去看他們了。”良沁察覺到他的目光,臉龐便是紅了起來,她掀過被子將自己的身子掩上,與謝承東開口。
謝承東壓下眸子裡的滾熱,念起良沁的話,纔想起自己這些日子的確是將心思全放在了良沁和新生的幼子身上,確實是有好些日子沒有去管過謝振璉的功課,也沒去陪過謝瑤。
“好,我一會就去看看。”謝承東頷首,將被角爲良沁掖好,良沁見他口中雖答應着,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她輕微的嘆了口氣,說了句;“瑞卿,不管是康兒,平兒,還是珊兒和振琪,再有咱們的安兒,他們都是你的孩子,你不能太偏心。”
安兒還那樣小,她是真怕自己的孩子人小福薄,謝承東太過嬌貴,反而對孩子不好。
“安兒?”謝承東微微挑眉,“你給小傢伙取了名字?”
“是姐姐取得,我也喜歡這個名字。”良沁如實說道,謝承東聞言,便沒再說什麼,他抱緊了良沁的身子,只道;“他是咱兩的兒子,說不偏,心裡也還是偏了。”
“他還那麼小,你千萬別太寵着他,越是嬌貴,越不好.....”
不等那一個“養”字從良沁的嘴巴里說出來,謝承東已是俯身封住了她的脣瓣,他的聲音低沉,只說了三個字;“別瞎說。”
良沁見他也是這般迷信,便是微微笑了,她輕輕的“嗯”了一聲,想起傅良瀾的惡化,便是問他;“對了,瑞卿,再過不久,你就要和渝軍打仗了,是不是?”
謝承東見他已經知曉,便也沒有隱瞞,“本想等你出了月子,再和你說。”
謝承東撫着良沁的長髮,和她道;“等你出了月子,咱們先給小傢伙好好地辦一場滿月酒,然後,我就帶着你們娘兩去川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