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慕容勿離追了兩步，到底不可能追上，回過頭來時，正見黎錦倒在地下，他一把將她提起，咬牙怒吼，“誰要你放她走的？”
黎錦冷酷而冷靜地看着他，“我不可能讓你們傷害玉媚，你若非要殺人，那就殺了我。”
“你——”慕容勿離猛地揚高了手。
黎錦還是頭一回見他對自己這樣凶神惡煞。儘管從不對他抱有任何希望，可是看到他這樣，她還是覺得從心底裡感到悲哀，感到可笑。
自己一直以來的猶豫和不捨，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景昭王對發也，從來就沒有真情！
慕容勿離揚起的手，卻終於沒有落下，而是拽着她，疾步回去。
黎錦跟不上他的步子。被他扯的跌跌撞撞，他卻仍舊毫無憐惜之心，只顧自己走。
狄天行這才放下張開的手，只覺得心裡一片茫然。
王妃竟然這樣維護一個妖，是不是隻要不害人的妖，就是好的，不必非將他們收了不可？
“放開我！”才一進房間，黎錦就甩開慕容勿離，揉着自己痛到麻木的手腕，冷冷道，“你既然這麼氣玉媚，那我跟她是姐妹，你也讓世子收了我吧，不然也只會看着我心煩而已。”
慕容勿離胸膛劇烈起伏，一看就是在拼命壓抑着怒氣，“阿錦，你爲什麼要這樣糊塗！我知道玉媚不會傷害你，可是她會傷害別人！”
“她不會！”
“她會！”慕容勿離咬牙，“妖就是妖，本性不會變的，或許沒有傷害到他們的利益時，他們還不會怎樣，可一旦爲了他們自己，他們是不會對人仁慈的，你別天真了！”
黎錦聽出他話中有話，“你爲什麼這麼說？是不是……有妖害過你？”
心中卻有些不妙，不會是他記起千年前的事了吧？可就算他記起了，也是他對不起她，他何來這樣大的怨氣？
慕容勿離沉默一會，眼中有沉痛，“不是我，是我皇妹。”
“靈芸公主？”黎錦意外，看公主那樣兒，整天嘻嘻哈哈，甚至可以說是沒心沒肺。難道還被妖給傷過？
“不是她，我的另一個皇妹，靈熙，”慕容勿離沉痛地揉了揉額角，“她就曾經愛上一個妖魔，一開始大家都不知道，靈熙也以爲自己找到了一生摯愛，可是就在父皇母后要把靈熙嫁給他的時候，他被仇家所傷，要想活命，必須吃下活的人心，於是……”
黎錦臉色一變，“難道他……”
“不錯，當時靈熙在他身邊照顧，他毫不猶豫地，掏出靈熙的心，吃了下去。”慕容勿離攥緊了拳，額上青筋暴起。
雖說那妖接着就被捉妖師給收了，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可靈熙也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慕容勿離對妖魔，深惡痛絕，絕無可能與之共處。
黎錦咬脣，“我明白你心裡的痛苦，可是那樣的妖魔只是少數，並不是所有人妖魔都那樣，就像你們人類，有好人，也有壞人，不是嗎？”
慕容勿離眼神一變：你們人類？
難道他一直以來所擔心的事，是真的？
“王爺，相信我，玉媚真的不會害人的。你不要傷害她，好不好？”黎錦握住他的手，“她跟我在一起這麼久，我跟她就像親姐妹一樣，而且她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我可以用性命保證！”
“不可能，”慕容勿離甩開她，“阿錦，我是爲你好，等到有一天，你被她傷害的時候，就會相信我所說的，妖魔天性兇殘，沒有情意，他們是不可能跟人共處的。”
“那我呢？”黎錦情緒有些失控。吼道，“如果你也是妖，你是不是也非除我不可？”
慕容勿離眼神忽然變了，眼眸血紅，透出毀天滅地一樣的殘忍。“你是嗎？”
黎錦原本滿腔憤怒，可是看到他這樣，竟生出畏懼來，“我當然不是，我是、是打個比方。”
“阿錦，別任性，”好在慕容勿離很快就恢復常態，“我是爲你好，而且我早發過誓，一定要替靈熙報仇，只要是妖魔，我就一個都不會放過！”
“害死靈熙的人妖魔不是已經死了嗎，你爲什麼還不放過其他妖魔！”黎錦怒火上漲，幾乎控制不住，“玉媚是妖。可她害過靈熙嗎，害過你嗎，你爲什麼一定要對她趕盡殺絕？”
“因爲她是妖，她就必須死！”慕容勿離冷笑，“今天我是看在你的面子。纔沒有讓天行追，但我不會放過玉媚，只要再被我碰到，我一樣會殺了她！”
“你——”黎錦氣的要吐血，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這麼看起來，如果有朝一日，慕容勿離知道她也是妖，一樣不會放過她！
呵呵，她還是太天真了！
既然這樣，她也沒有什麼好顧慮的，儘快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儘早離開纔是。
“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一趟。”慕容勿離大概也覺得，兩人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宜再談下去。即起身出門。
黎錦沒有再說什麼，心中打着算計。
早就對自己發誓，也要讓慕容勿離嘗一嘗大火焚身的滋味兒，現在看來，到時候了。
趁着她和他還沒有完全決裂。還是有機會的，不能再拖了。
慕容勿離並沒有去找狄天行，還是去了往生閣。
“怎麼氣成這樣，是不是你已知道什麼了？”楚默然悠哉地喝着茶，一語道破。
“知道瞞不過你，”慕容勿離一口氣喝下三杯茶，才一掌拍上桌子，“是我太天真。”
“我就說嘛，你還不相信我，”楚默然挑眉，“我早算着黎錦的生辰八字不對，她身份可疑，你偏不信。”
“我早讓人去查了，”慕容勿離冷笑，“只是一直沒有結果，我寧願相信，阿錦沒騙我。”
“現在呢？”
“我讓人去阿錦老家查過了，真正的黎錦和黎江臨兄妹，都已經死了，死於那場瘟疫。”慕容勿離眼裡露出森然的冷光，“我在想，這個黎錦，會不會是錦鯉幻化。”
“你是說，她也是妖？”楚默然雖用的問句，卻一點不意外的樣子，“那你覺得，她處心積慮嫁給你，又是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