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直到聶尊那時總是略帶憂鬱的那張臉,就戛然而止。
我的思緒再一次回到這片黑暗之中。
我在黑暗之中輕喘着氣,我摸了摸手臂,已經長出了一半。
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剛來到禁裂區時那個會因爲斷了一條手臂就疼的失去反應能力的黎慎了。
我再一次在眼睛、鼻子、耳朵三處運轉念力,加強對周圍這片黑暗的感知,試圖能夠找到一點點線索或者光亮,或者哪怕是找到聶尊的位置也行。
不過,塔萊到底爲什麼這麼做?
他說要幫我回憶起離情到底教過我些什麼,難道就是要我想起這段記憶,所以才弄斷了我的一隻手嗎?
他也是爲了告訴我不要隨便輕信他人嗎?
不過,我感覺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或者說,不止是這樣。
而且他又怎麼會知道我當年的事呢?
腦子裡飛速的分析着種種可能的情況。
最後,我試探性的張口:“聶尊,我胳膊剛纔被一個黑暗裡的手拽斷了。”
黑暗之中迴應給我的是聶尊的沉默。
於是我也沉默。
過了大概一分鐘,傳來聶尊的聲音:“所以,你想起了離情砍斷你一條胳膊那次嗎?”
我點點頭,但是很快又想起,他看不見我點頭。
不過我沒有說是,因爲我想,即使他看不到,他也一定猜得到我點了頭。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儘管不確定塔萊想讓我回憶的是不是這一段記憶,因爲離情曾經教過我太多東西。我也不能確定如果是這段記憶,塔萊的意圖是不是隻是讓我記住要對人有所戒心。
不過通過剛纔的記憶,我知道的是,原來我真的忘記了很多離情曾經教給過我的東西,原來我曾經真的在離情萬分呵護和照顧之下,慢慢成長到今天,雖然不能說成長成一個合格的區主,但是至少不再是從前的那個黎慎了。
我一直逃避、自卑、無所事事、
我從未真正的意識到過,離情其實已經教會,或者說至少是‘教過’我如何面對一切困難和未知的危險。
不是我沒有學過,不是我沒有學會,而是我讓我自己忘記了這一切。
不是我真正的忘記了這一切,而是我,讓‘我’自己,忘記了。
所以,不管塔萊到底想告訴我些什麼,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個好人,我此刻都十分感激,雖然我也許還沒有找到該走的那條路,但是至少,我知道了,我該走路,而不是站在原地或者後退。
而且,與此之外,我還想起了另外一件小小的事。
聶尊。
我看向前方的漆黑一片,心中卻劃過一絲光亮。
因爲第二人格而一直排斥他,討厭他,甚至想過好想離開他殺了他是嗎?
可是黎慎,他從一開始就從未做過一件傷害你的事,反而還處處都在幫助你,不是嗎?
就好像有心靈感應一樣,當我此刻正在想着他的時候,他那好聽的,淡漠的聲音在前方的黑暗之中如同乍現的光芒一樣響起:“其實那一次,離情說錯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嗯?”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可見的黑暗深處傳來聶尊無比清晰的聲音:“她說,我的反應力足夠快,有足夠的危機感。其實我那一次根本不是依靠這些東西才能迅速的反應,並抱着你逃離的。”
我想不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但是我的心臟卻不知爲何開始微微的顫動起來,就好像某種似是知曉,又似是不知曉的預感攀升了上來一樣。
“我是因爲看到你受傷,所以下意識的做出了一系列反應和行動,那一切無非對危機感的敏銳,也無非是對緊急事件的冷靜,那一切,就只是因爲你受傷了,我下意識的所有做法,就只是爲了保護好你,帶你走而已。”
這句話彷彿是重磅的炸彈,將我的心臟砸的零零碎碎,並且我知道,即使是在這禁裂區,這心臟也無法癒合。
我的心顫動的都有些疼痛了。
“好一段煽情對話。”
沒給我更多心亂如麻的時間,塔萊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雖然我對你們之前的事並不好奇,但我現在好奇另外一點,那就是,在這種你都觸不到她的地方,你也還能保護好她,帶她走嗎?”
聽完我才知道,這句話他是對聶尊說的。
果然黑暗會讓人失去一切的判斷力,這大概就是爲什麼人類潛意識都恐懼黑暗的原因吧。
“我能。”聶尊雲淡風輕,言簡意賅。
“呵呵,那你能保護你自己嗎?”
塔萊話音一落,我只聽見兩聲唰唰的聲音,然後聽到了聶尊微微一聲喘息,很短促。
我的心慌了起來:“聶尊?你沒事吧?”
“沒事。”聶尊的聲音聽起來很鎮定,但是似乎還是夾雜了一點點的顫音。
“塔萊,你要動手可以衝我來!”我對着黑暗深處大喊一聲,然後立即用剛長出來的手抽出我後背的弓。
十隻箭,前方十個角度。
我在黑暗之中穩穩的拉開弓。
“聶尊,十隻箭。”我出聲提示,然後立即鬆手!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判斷不了。”聶尊說。
我咬咬牙,正當我想再次抽箭之時,突然感覺到一種臨近的危機感。
就好像黑暗之中有什麼正在靠近我,而我能夠感覺到,卻無法判斷它來的方向。
“快逃啊....”不知道爲何,心中居然響起另一個聲音。第一時間更新
於是我迅速把弓搭回右肩,錐刺也環在腰上,試探性的向着前方邁出一步。
“你越恐懼黑暗,你就越是無法戰勝它。”塔萊優雅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要向前衝嗎?就這樣面對着黑暗往前跑?這種不安,誰敢去嘗試?
可是那股危機感越來越強了,彷彿是來自360度的空氣壓迫一般,令我幾乎要喘不上氣。
“豁出去了!”我喃喃自語,然後,右腳腳尖一點地,整個人飛速向前衝去。
如果撞上牆,估計要來個漫天星星了,但是如果能夠通過這樣判斷這黑暗的面積,以及聶尊有可能在的方向,也是值了!
不過話是這麼說,讓你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什麼都不顧的往前方奔,你腳也會軟。
於是,其實我這撒腿狂奔,其實也就是一步步往前挪。
“呵呵,遇到這種情況,這就是你的解決方式嗎?”
黑暗中再一次傳來塔萊的聲音。
我終於感覺到忍無可忍了。
“喂,你到底要幹嘛,要殺要剮你倒是快點兒啊,跟我們倆玩捉迷藏呢這是?”我不耐煩的叉腰大喊。
“急什麼,女人不要這麼急脾氣。”
竟然還有閒心調侃起我來了.....
“不是,塔萊,你這到底是在玩什麼?”
“教你戰鬥。第一時間更新 ”
“在黑暗之中戰鬥?”
“是讓你學會如何在視覺、聽覺、和嗅覺都失去的時候戰鬥。”
看來女人發脾氣還是好使的,塔萊終於給我解釋了他的目的。
“這和離情教過我的有什麼關係?”我完全蒙了。
“那要看你在這個過程中能想起多少了。”
“總之,這黑暗空間裡,你的視覺聽覺和嗅覺是會被完全扭曲的,你也不用費心想要找到聶尊了,你們兩個是無法互相觸及的。剛纔就只是打個招呼,接下來,我會放出我的孩子們,如果在這感官失效的空間打敗他們,就要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塔萊說完這句話,空氣中突然傳來‘啪、啪、啪!’三聲拍手的聲音。
“喂喂,你孩子是什麼?不會是那個傀儡巨人吧,要我命啊你這是?!”
這次沒有回覆了。
突然,背後一涼,我感到後背被一把刀砍了一刀!
我立即回身,左手抽出錐刺就是一鞭!
啪!錐刺的聲音響徹這漆黑空間,我的雙眼四下的轉動。
唰!
背後又捱了一刀!
感覺到後背傳來火辣辣的疼痛的同時,被刀大力劃開的皮肉又迅速開始癒合。
與此同時,另一邊也傳來細碎的揮刀聲。
猜到聶尊那邊大概也是如此,我也顧不上他了,一邊四下毫無規律的躲避,一邊思考該如何逃離這裡。
砍我的似乎是一把細刀,總是在劃開我的肌膚的時候就恰當的收回,砍的位置也沒有規律。
我簡直是如同一隻黑暗裡的老鼠,四下逃竄,卻怎麼也躲不過那細刀在我後背、前胸、腿、胳膊之上切開一道又一道的刀痕。
“我操!”又是一刀切到了我的後背之上,我立即轉身不顧疼痛一隻手攥住那把刀,與此同時,另一隻手擡起錐刺,對着刀的那一端,啪的就是一鞭!
攥着刀刃的右手溼黏黏的滿是鮮血,錐刺似乎終於是抽到了一個什麼東西,那東西發出一聲“嗚吼”的叫聲。
我咬着牙耐着疼,右手攥着刀刃往自己面前一拉,左手的錐刺回勾,徹底勾住對面的攻擊我的東西!
正當我拽住錐刺想要把對面的怪物扯碎的時候,背後又是一涼!
噗嗤!
我的後背被另一把刀砍開一個大豁口,我感覺到血液全都一瞬間涌到後背,嘩啦啦的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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