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虎子家的地,都荒着吧。”
“沒有。去年虎子爹就託人捎信回來給楊村長,讓楊村長家幫忙種地。虎子爹要的地租少,楊村長一家也願意幫着種。”
“那還好。”
“剛剛我和你爹給他們送去了一些糧食,鹹肉和雞蛋,還有二兩銀子。”
“虎子爹剛開始不收,還說啥都是鄰居幫一把是應該的。”
“虎子爹孃都挺好的。”
“你爹當時就急眼了,說大人少吃兩頓頂多是頭暈,睡一覺還能忍忍。可是孩子呢,孩子不僅要長個頭,還要養身子,你想孩子一輩子就病怏怏的,或者長不高?你這當爹的心裡就沒有愧疚。”
“我爹說的沒錯,虎子他們兄妹倆都是長個頭的時候。”
“唉,非得你爹急眼,他們才把東西收了。”
“就是氣人,家裡都沒有隔夜糧了,爲了那點面子讓孩子餓肚子。也不知道那腦子咋想的,哪多哪少不懂麼。有些人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金盛頂看不上這種不知道變通的,爲了所謂的面子寧可餓着,也不肯接受幫助。
金良玉見自家老爹還在生氣,就說起來別的,“爹,您不撿鵝卵石了?”
“撿,咋不撿呢,沒準兒我今天也能撿兩塊。”金盛想到自己的運氣,就又加了一句:“爹不貪心,撿一塊就行。是吧,大外孫。”
“嗯嗯。”大寶很捧場的點頭。
週二郎見老丈人抱着大寶去尋摸金塊子,就幫着把驢車送進去拴好。
金良玉看着自家老爹,抱着壯士斷腕的心情脫了鞋子下水,就和自家老孃一起偷偷的笑。
三郎還是有些怕大寶姥爺的,不過他看見二嫂笑了,他也跟着偷偷的捂嘴,就像撿了便宜。
周老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幾口人都湊到河邊來,他也過來看看。
等他聽說大寶在河裡撿到了金子,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親家公,那個…我沒聽錯吧。”因爲心驚,周老頭說話都結巴了。
“你沒聽錯。但是你得記住了,這事咱們自己人知道就行了,你不能和別人說,你大兒子也不行。”
“親家公你放心,打死這事都不能和其他人說。”別看周老頭沒啥見識,可他也知道這裡有金子的事被旁人知道了,會出人命的,沒準兒他們都得被滅口。
想到這個可能,周老頭剛剛想找金子的熱情都沒有了。
“你們找吧,我去把那些菜苗移出來,正好道邊上空着。”想起來移菜苗,周老頭又有精神了。“親家公,那個番茄苗也要搭架子嗎?”
“要的,但架子不用黃瓜架那麼高,有黃瓜架一半高就差不多了。”
“行,我去弄。”
“明天弄吧,明天咱們一起弄。”金盛還想和金塊子做最後的掙扎,就勸說周老頭明天再弄。
“我自己一會兒就弄完了,幹啥等明天。”周老頭說完了,頭也不回的走了。
也不怪周老頭幹農活從來不攀着金盛,在周老頭心裡,他可是正經的莊戶人。而金盛只是個廚子,就算金盛名聲再大,那也是廚子。
指望一個廚子能種好田地,那不是扯蛋。
金盛無奈的看着周老頭離去的背影,大聲的說了一句:“晚上加菜你想吃啥。”
“包餃子吧,我想吃一個肉丸的。”
“豬肉的,還是羊肉的。”
“是肉就行,你看着整。”週二郎聽着兩個爹的對話,就轉過身去,怕自己笑噴了,老丈人瞪他。
“你笑啥?”
“你沒發現麼。每次你爹問我爹吃啥?我爹都是一個肉丸的餃子。我就尋思,我爹啥時候能換換樣。再這樣下去,估計大寶和三郎都會背了。”
週二郎的話音未落,就見大寶抱住姥爺的小腿,擡起頭奶聲奶氣的說道:“姥,攪基。”
“好,我大外孫也要吃餃子。”
梁氏見三郎也是眼神亮晶晶盯着金盛,就隨口說了一句:“隨根。”
然後就心甘情願的去割韭菜,兩個孩子胃腸弱不能吃純肉餡的餃子,大寶和三郎喜歡吃韭菜雞蛋蝦仁的,閨女喜歡吃韭菜雞蛋蝦仁豬肉的。
還好週二郎不挑剔,媳婦吃啥他吃啥。
他們老兩口也不挑剔,這幾種餡料的餃子都吃。
週二郎見丈母孃去割韭菜,就很狗腿的也跟了過去,“娘,我幫您剁肉餡。”
“行。”梁氏說完了,看了閨女一眼,金良玉心領神會的去了竈屋。
等週二郎進了竈屋,菜板旁邊的木盆裡,已經多了一塊四五斤重的豬後丘肉。
還是鮮豬肉的顏色好看,週二郎開始清洗豬肉,就聽見外面丈母孃和自家媳婦說話。
“閨女,還剩兩顆酸菜,你要不要吃酸菜餡的。”
“要吃。”金良玉說完了,又想起來一件事。“娘,咱們家種圓白菜了嗎?”
“種了,還種不少呢,等長夠個頭,我就讓你爹醃酸菜。”
“嗯,娘最好了。”
“你呀!”
閨女的話,讓梁氏想到自傢俬房菜館,他們傢俬房菜館裡夏天賣的酸菜餡餃子,都是圓白菜醃的酸菜。
當家的不僅做菜獨樹一幟,就是拌餃子餡也是一絕。
想到曾經的顧客盈門,梁氏有片刻的失神。這個季節,自家啥菜賣的最好?她怎麼有點記不清楚了。
這纔來這裡多久呀,自己咋就感覺好像過了很久,她都快忘了。
“娘?您怎麼了?”
“娘沒事。你來擇韭菜,娘去和麪。”
“哎。”
…
接下來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熱。等所有的人都換上了夏天的衣衫,天上也沒有下一滴雨。
周老頭看着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和身邊的金盛說道:“親家,這可不是好兆頭。”
“去年下那麼大的雪,融化的雪水都滲到地裡,應該還能挺一陣。”
“嗯就仗着這一點了,不然早就旱了。”周老頭嘆息。和金盛說一聲,他要去山下瞅瞅,畢竟村子裡的田地他都扔給了大郎兩口子。
趕着驢車到了山下,周老頭就發現溫度不一樣,哪怕他戴上了破草帽,也感覺曬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