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
齊博說完轉身就走,蘇蘭心在後面叫了幾聲也沒叫住,不由搖頭苦笑道:“這傢伙,怎麼火氣這樣旺盛?”說完又自言自語沉吟道:“但他說的很有道理,定國公這病未免來的太巧了,奇怪,到底有什麼事,至於連自己的外甥都害怕?”
聽齊博說要走,葉承平自然是極力挽留了一番,見他主意已定,心中不由鬆了口氣,不過面上當然不會表現出來,且對齊博也滿含了愧疚,因誠懇道:“你來了這麼幾日,咱們竟沒有好好兒聚一聚,偏偏我爹爹又出了這樣的事,也罷,如今我的確是心亂如麻,娘中午還和我說,不能因爲爹爹的病就怠慢了你,與其兩頭牽掛,你在這兒又吃不好睡不好,不如我找人給你尋家富商園林,你先搬過去住兩天,等爹爹病好了,再搬回來。”
齊博道:“如此甚好,不過舅父到底得了什麼病?我總要去看一眼,他是我舅舅,知道他病了,我邊兒都不靠一靠,回去母后豈會不責怪我?”
葉承平苦笑道:“別的病自然無妨,但爹爹這個病……只怕是癆病,別說你這身份,如今就是母親和我們,父親也不讓靠邊,只讓幾個老姨娘和丫頭們服侍他,便是怕真的是癆病,會傳染。”
“怎會這樣?難道連見舅父一面都不行?”齊博沉了臉,葉承平連忙道:“這不是害怕嗎?一旦讓你染上了癆病,我們全家怎麼和皇上皇后交待?那可真是罪該萬死了。”
說完見齊博面色不很好看,就攀了他的肩膀道:“這樣吧,搬出去前也要準備準備,今晚我請大家吃飯,就當做踐行了。”
齊博冷笑道:“剛剛不是還說等過兩日舅父病好,就讓我搬回來麼?怎麼這會兒就要踐行了?承平,論親戚,你是我表哥;論情意,咱們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你們到底有什麼事情?竟然連我都瞞着?難道我還會害你們不成?”
葉承平心裡苦笑嘆息,面上卻無奈道:“你胡說什麼?我們怎麼可能有事瞞着你?皇后娘娘可是我親姑姑,天大的事,我不敢告訴別人,還不敢告訴你嗎?你睿智名聲在外,真要有極爲難的事,不用你說,我就去找你討主意了。”
齊博見到了這個地步他還不肯說實話,只得搖頭道:“罷了,既如此,也不用什麼踐行宴了,我們明天就搬出去。”
葉承平哪肯答應,若真是齊博連晚宴都不肯賞臉,這芥蒂就真存在心裡了。因到了傍晚,竟不惜紆尊降貴親自來請彭氏等人和方家母女,央求她們賞臉赴宴,只想着如此一來,齊博也就不好不隨着她們來了。別的不說,這兩日他們可是打探的清楚,齊博非常欣賞看重蘇蘭心,就爲了不讓這個商戶女孩兒難堪,他也一定會過來的。
面對一位世子的誠懇邀約,蘇蘭心明知對方是利用自己向齊博表示歉意,卻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晚宴依然很豐盛,雖然距離之前的宴會還不到三天,但衆人依然
被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征服,只不過因爲定國公的病,所以席間沒有上一次的談笑風生罷了。
仍舊是女眷們一桌,男人們則是隔着屏風在外廳。方琳見煙雲目光總往自己頭上看,終於忍不住了,摸了摸頭髮疑惑道:“煙雲姑娘怎麼總看我頭髮?可是有什麼不妥?”
“啊!沒有。”
煙雲嚇了一跳,接着連忙笑道:“只是見姑娘這支珠釵別緻的很,說起來我們夫人也有一支和這差不多的釵子,是前年進宮時皇后娘娘賞的呢。”
她這樣一說,世子夫人也立刻注意到了那支珠釵,因不由笑道:“果然和我那支有些像,我那支是出自內務府,但不知姑娘這個是出自哪裡。”
說話間語氣就帶了幾分得意。京城距離金陵遙遠,方琳和六皇子的緋聞還沒有傳到此處,也沒人知道皇后娘娘十分喜歡方琳,不然她就不會這樣問了。此時之所以問出這種話,是因爲在她想來,方琳不過是個四品官的女兒,怎也不可能有這份兒榮耀,大概是命婦們進宮覲見時,看見妃嬪戴的這釵子好看,所以出去讓首飾鋪打造的相似款式,一來二去,這式樣就流行開了。
正得意着,就見方琳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那支釵子,淡然道:“真是巧了,這也是皇后娘娘賜下的,想來也應該是出自內務府吧。”
世子夫人的臉色一下子就有些不好看,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打臉,一旁煙雲見氣氛有些僵硬,連忙道:“怪道兩支釵子有些像,原來都是皇后娘娘所賜。是了,這道西湖醋魚乃是從杭州聘請的名廚所做,怎麼蘇姑娘都不動的?難道您不喜歡這個口味?”
“哦,不是,我不太喜歡鯉魚,刺兒多。”蘇蘭心笑着說了一句,算是把這個尷尬的話題給揭了過去。
因爲這個小插曲,接下來的氣氛就總有些尷尬,倒是外間男客說笑聲不斷傳來,聽着十分熱鬧。
總算捱到宴席結束,蘇家姐妹和彭氏出來,蘇蘭慧蘇蘭芳自與母親走在前面,蘇蘭心和蘇蘭傾不願與彭氏同行,便故意落在後面,蘇蘭傾輕輕用手扇着風,對蘇蘭心道:“哎呀真是的,那個煙雲不經意一句話,卻破壞了氣氛,先前大家說說笑笑的多好啊,結果後面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害我只好不停吃菜,跟個飯桶似得,好不容易纔捱到宴席結束。”
蘇蘭心瞪了妹妹一眼,正要說話,就聽身後傳來一個帶笑的聲音道:“哦?煙雲姑娘說了什麼話,竟然讓我們活潑可愛的四姑娘都招架不住?”不是齊博還會有誰?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蘇蘭心嘆了口氣,臉皮子抽抽了兩下,然後深吸一口氣,轉身平靜笑道:“沒什麼,你聽這妮子瞎說呢。”
“我看你纔是瞎說呢。”齊博衝蘇蘭心哼了一聲,轉身對蘇蘭傾道:“說說,到底是什麼話?我在外間,恍惚好像聽見提到我母后,你們背後嘀咕她什麼了?”
背後嘀咕皇后?四
姑娘表示這個鍋她不想背,於是看了蘇蘭心一眼,便期期艾艾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哦,那支釵子啊,的確是母后賜下的。說起來內務府今年出的首飾還都不錯,大姑娘和四姑娘若喜歡,回頭我帶你們去順帆那裡挑幾樣,如何?當我送你們的了。”
蘇蘭傾笑道:“無功不受祿,我們可不敢這麼大臉,萬一再犯了忌諱,還要挨我爹爹的訓斥。”
齊博哈哈笑道:“四姑娘真是和大姑娘交好,把她的謹慎也學了八成去,只是這反應力卻不如她,你也不想想,能拿到店裡售賣的,怎麼可能犯忌諱呢?儘管放心好了。”
蘇蘭傾笑道:“還是不要了,不過就算我不敢無功受祿,王爺這份兒心意我也領了,也代我大姐姐領了。”
“你說話就說話,拉上我做什麼?”
蘇蘭心白了蘇蘭傾一眼,卻聽齊博笑道:“我知道大姑娘是一定要和我涇渭分明的。罷了,先前在京中,我和母后閒話,她還十分歡喜,說是哪天空閒了,叫你進宮說話呢,到時讓她也賜你幾件首飾,那時候你就不會推辭了吧?”
蘇蘭心連忙擺手道:“罷罷罷,你饒了我吧,皇后娘娘賜的首飾,那能戴在我頭上嗎?暴殄天物也不是這麼做的。上次你送的那護身符,我爹都恨不能供起來早晚朝拜,何況皇后娘娘賜下的首飾?你可放過我吧。”
齊博笑道:“這話說得,我和母后的東西又不算御賜之物,蘇老爺這也太小題……”
說到這裡,猛地住口不言,口中喃喃道:“御賜之物,御賜之物,是了,我怎麼險些把這事兒給忘了?”
“什麼事?”
蘇蘭心和蘇蘭傾疑惑看着他,卻見齊博搖頭笑道:“我真是粗心,竟險些忘了舅舅家有父皇賜下的三件寶貝,那可是真正需要供奉起來的御賜之物,也是這一次事情多,這事兒又發生在二十年前,我竟差點兒忘了,幸虧今日提起話頭纔想起來,罪過罪過。”
話音未落,就聽身後一個嬌俏聲音笑道:“御賜的三件寶貝?這倒不能不見識一下,不知到時候我們可不可以也跟着王爺去朝拜呢?”
齊博聽聲音就知道是方琳過來了,於是微微笑道:“這有什麼不行的?雖然舅父病了,不過這事兒承平就可以做主。待我去和他說,明天一早咱們搬出去之前,我帶着你們去朝拜御賜三寶,以示恭敬。”
聽了這話,方琳和蘇蘭傾都歡喜非常,蘇蘭心卻是心中微微一動,看了齊博一眼,沉聲道:“朝拜御賜之物,關係何等重大?王爺的身份沒有問題,但我等女流之輩就還是不要過去了吧。”
齊博笑道:“這還分什麼女流不女流之輩呢?有時候父皇給臣子下旨,那也是全家跪接的,可沒說過女人就不能在場。明兒朝拜,自然是我上香,你們在後面看看也就是了,聽說這三寶裡還有一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蘇姑娘就不想見識見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