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增福都氣哆嗦了,不等父親二叔再說話,他便上前指着梁氏問道:“上一次你也說是荷香害你,結果怎樣?這一回你還敢故技重施,你以爲還會有人信你?”
梁氏哭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你心裡眼裡除了那個蹄子,何曾將我放在眼中一時片刻?你都讓她迷得昏了頭。就因爲上次的事,她知道這一回我說什麼你們都不會信我,才起了歹心,不然難道我是傻得?害她就不知道換個別的手段嗎?”
話音未落,就聽外面一迭聲的叫道:“怎麼了?這又發生了什麼事……”卻是彭氏趕了過來,不過還不等她叫完,就聽蘇天茂怒聲道:“什麼事?你自己看看,你那好外甥女兒唯恐咱們家日子清淨,隔三差五就要鬧些幺蛾子,當日你和我是怎麼說的?要知道她是這麼個貨色,我豁出去讓福兒娶了荷香,也不娶這麼個潑婦。”
彭氏最怕的就是蘇天茂,這會兒聽丈夫發火,也不敢罵人哭嚎了,只是委屈道:“老爺也不能只聽信一面之詞啊,正如秀瑗所說,她都犯過一回錯了,怎麼敢在這麼短時間內又犯一回?這分明是荷香瞅準了機會,要害她……“
不等說完,就聽蘇天茂厲聲道:“住口。”說完又指着梁氏道:“好,你婆母替你說情,既如此,我倒還真是要聽聽,究竟是怎麼回事?若證實了又是你興風作浪,你就給我趁早兒滾蛋。”
梁氏就命貼身丫頭春兒端了一碗湯過來,指着湯恨恨道:“老爺太太你們看,我讓她給我做一碗湯,她就在裡面偷偷下了麝香,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她卻不知我鼻子好用得很,這麝香味兒一聞就聞出來了。”
梁氏這一次可是經過精心謀劃,說完便得意洋洋看着蘇蘭心,暗道把你給能耐的,有本事你再破案啊,這一次我可沒留下首尾,也沒用任何貓啊狗啊的,我看你還怎麼辦?
不但是她這樣想,在場所有人,此時都把目光投向了蘇蘭心,卻見她整個人如遭雷擊,完全是傻住了般站在那裡,一邊嘴裡喃喃念着:“麝香……麝香,是了,麝香的味道這麼濃,我好笨啊,早該想到的。”
一面自語着,竟提起裙子轉身就往院門跑去,只把所有人都驚了個目瞪口呆,有的人就暗道這是做什麼?知道這一次幫不了荷香,所以便要退縮嗎?可你好歹說兩句場面話啊。
梁氏先是一愣,接着這個得意啊,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的惡氣終於可以發作出來了,她本就是個不肯饒人的,這會兒哪能讓蘇蘭心藉機退走,便在後面高聲叫道:“怎麼?大姑娘看不出破綻,知道這一回沒辦法爲賤婢說話,就嚇得逃跑了嗎?好歹你們也是好了一場,這會兒說幾句話再走啊,何必顯得這麼無情無……”
不等說完,就見跑到院門邊的蘇蘭心猛然停下腳步,梁氏心裡不由“咯噔”一下,頓時剩下的那個“義”字就被她咽回了肚子裡,只見蘇蘭心拍拍額頭,
又快步轉身回來,那荷香原本絕望的臉上就立刻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我心裡懸着一件事,剛纔拜大嫂所賜,竟忽然間就豁然開朗,以至於什麼都顧不上,下意識就要出去。”蘇蘭心回到荷香身邊,無奈笑着說了一句,又轉頭看着蘇天成道:“其實這件事難不住二叔吧?不如你在這裡評斷一下,讓我趕緊去救人?”
“新平侯府那件事嗎?放心,就算他們有了結論,也得在商老太君發喪後才能處置,下葬前在家裡鬧出人命最不吉利,新平侯爺不至於犯這個糊塗。”
蘇天成捻着鬍鬚,欣慰看着這個向來欣賞的侄女兒:“既然大嫂一口咬定了,你就再來斷斷這個案子,這兩天睿王爺在我面前將你都誇到天上去了,今兒也叫我見識見識我們家心丫頭的本事。”
“侄女兒這點本事還不都是二叔教的?您別聽六皇子的,他慣會誇張。”蘇蘭心有些不好意思,卻聽蘇天成呵呵笑道:“這話不對,睿王爺爲人高傲,能讓他讚不絕口的,心丫頭定是有過人本事,我聽了幾樣,覺得你的確很不錯。”
既然蘇天成都這樣說了,蘇蘭心也就不再辯解,且有心在二叔面前顯擺顯擺本事,便對梁氏道:“嫂子先起來吧,也不嫌地上涼。我這會兒時間緊急,就不和你多說,我只問你,你既視荷香如眼中釘肉中刺,時時刻刻都在擔心她害你,爲何還非要喝她做的湯?”
“我……”梁氏沒想到蘇蘭心竟會問出這樣問題,一時間不由怔住,但很快便羞惱道:“我……我就是喜歡這賤婢做的湯,別的不說,她做湯的本事倒是一流。我也沒想到她真敢這麼喪心病狂……”
“好。”蘇蘭心擡手製止了梁氏繼續說,轉頭對蘇天茂道:“老爺派幾個下人,去城中的香料鋪子好好打聽一下,看看荷香是不是去買過麝香?荷香樣貌出衆,這香料又不是隨處都有,我想只要她露面買麝香,那些夥計定會有印象的。”
“不是在外面買的。”
梁氏聽蘇蘭心這麼說,急忙叫了一句,見所有人都看向她,她便挺一挺肚子,大聲道:“你們這麼看我做什麼?我之所以知道這麝香不是來自外面,是因爲這些日子賤婢足不出戶,她身邊丫頭也沒人出去過,也不見有人送她們東西,所以這麝香自然不是來自外面。”
“嗯嗯,嫂子說的也有道理。”蘇蘭心嚴肅點頭:“這麼說,這麝香就是荷香從府裡庫房偷出來的了?不過這有誰能證明呢?荷香也沒有庫房鑰匙啊。”
梁氏恨恨道:“前日庫房賀媽媽說看見荷香身邊小丫頭月兒鬼鬼祟祟的在庫房附近溜達,不用問,保準是這蹄子偷的。那賤婢又不是蠢貨,這種事情怎可能自己動手?”
“原來是月兒?”
蘇蘭心看向荷香身旁的小丫頭:“是你偷的麝香嗎?”
“不……不……不是我……”月兒慌亂
搖手,忽聽梁氏叫道:“把這嘴硬蹄子拉下去打二十大板,看她說不說實話?”
就有兩個婆子擼袖子上前抓住月兒,小丫頭求救似的看向蘇蘭心,卻見她只是冷冷看着,心中不由打了個冷戰,便順勢跪了下去,哭叫道:“奶奶不要打,我招……我招了,是荷香姨娘吩咐我去偷的麝香,還許我十兩銀子的好處,她說只要奶奶的孩子沒了,您的性子必定不肯善罷甘休,再鬧一場,惹火了老爺太太,你在這個家裡就呆不下去了,而她有大姑娘撐腰……”
蘇蘭心見月兒說話都不帶打磕絆的,心中只覺好笑,忙揮手製止了她拙劣的表演,沉聲道:“既如此,你告訴我,荷香姨娘是在何時何地吩咐你的?你又是怎麼去庫房裡偷了麝香出來?”
“沒……我沒有,大姑娘不要聽她胡說,她……她是在害我……我真的沒有。”荷香完全愣住了,此時纔回過神來,急忙大叫辯解,卻被蘇蘭心揮手阻止,聽她淡淡道:“荷香不要說話,且聽月兒怎麼說。”
“就是在四天前的夜裡,大爺沒到我們房裡來,荷香姨娘說看見庫裡進了不少香料,就悄悄吩咐了我這些話。奴婢貪圖銀子,在那附近溜達了一日,趁着賀媽媽打開庫房檢點東西的時候,悄悄兒溜了進去,因爲我身量小,她也沒看見……”
月兒振振有詞的敘說着,如同背書一般,就連蘇天茂都覺查出不對勁兒了,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這小丫頭的確說的頭頭是道。
梁氏在一旁也是得意非常,暗道這月兒演的不太好,只是她一口咬定荷香指使她偷麝香,蘇蘭心你又能有什麼辦法呢?耳中聽着荷香驚慌大叫她沒有指使月兒,梁氏只覺心中痛快非常,暗道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這個可恨的賤人終於還是要死在自己手裡,呵呵,真是大快人心。
正想着,忽然就見蘇蘭心一擺手,好笑道:“行了,我不聽你囉嗦,總之,的確是荷香姨娘指使你偷麝香,你也的確是自己動手偷了麝香回來,下在大奶奶要喝的湯裡,卻被她識破了,是這樣沒錯吧?”
“沒錯。”
月兒堅定點頭,想到將要受的處罰,心裡有一點慌,不過再想到梁氏許諾給她的那一大筆銀錢,立刻就咬緊了牙根兒:那可是自己一輩子也賺不到的錢,爲它挨幾十板子,值了。
卻見蘇蘭心招手叫過微雨,在對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接着微雨便跑了出去,然後她便微笑對衆人道:“月兒是不是撒謊,等一下我們便知道了。 ωwш★ тtκan★ ¢ O
衆人都不知她吩咐微雨去做了什麼?爲何會如此篤定,因心中都好奇起來,除了蘇增福看着臉上帶着巴掌印的荷香暗自焦急憤怒外,其他人都看着微雨離去的方向,只等她回來解開謎團。
約莫過了一刻鐘,微雨才帶着管庫房的賀媽媽過來,只見她手裡託了個大盤子,裡面堆着十幾樣東西,散發出濃烈香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