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就聽四頭蛇哈哈笑起來,接着笑聲一收,只聽對方陰惻惻道:“你他媽把我當三歲小孩兒耍嗎?關家大少爺那也算是一號人物,他會爲了府裡一個護院就把五十兩銀子打水漂?別說這個護院是因爲通姦被人抓了,就算是爲了關家被人勒索,那又算得了什麼?你在他眼裡未必比得上一個屁吧?”
這四頭蛇真是太可惡太陰損了,再怎麼着自己一個大活人,能比不過屁嗎?趙武心中鬱悶,嘴上卻連忙道:“我沒有胡說,我們大少爺對我十分倚重,蛇大哥您儘管派人去和他要錢,他肯定給的,他不給回來您再要我的命也不遲啊。”
四頭蛇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狠狠拍了下大腿,冷冷道:“罷了,就按照你說的辦。哼!關隼在別人眼裡是號人物,可我四頭蛇也不怕他,更不用說是他手下先不講究。小貴兒,你就去和關家大少爺把事情說一說,看看他肯不肯付這五十兩銀子,若是有錢,什麼都好說,若是沒錢,哼哼……”
冷笑後面沒有接話,趙武卻聽出了這其中幾分殺意,不由心驚膽戰,連聲道:“您放心,我們大少爺肯定會出錢贖我的,我爲他做了那麼多事,他一定會贖我。”
這話與其說是說給四頭蛇聽,倒不如說是爲自己打氣。四頭蛇冷冷看了他兩眼,忽然轉頭看向身旁一直沒說話的那一對男女,臉上狠厲表情也全都變成了侷促,他作勢要站起身,卻見男人對他搖搖頭,於是只好又坐下來,滿臉苦笑地看着被矇住眼睛的趙武。
過了大概一個多時辰,小貴兒纔回來,進門就大叫道:“我操我說我得白跑一趟,果不其然啊,蛇哥你也不想想,人家大少爺憑什麼花五十兩銀子贖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這下好,白跑一趟,大少爺說了,素來聽說蛇哥心狠手辣,他們關家不想爲這麼個人得罪蛇哥,既然他動了蛇哥的女人,就按照道上規矩,該怎麼着怎麼着吧。“
“什麼?”
四頭蛇一下子站起,看上去殺氣騰騰的。這裡趙武也滿臉不敢置信的模樣,甚至差點兒跳了起來,一邊大叫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你……你找的人是不是大少爺?大少爺不可能不管我。”
“去你媽的。”
小貴兒上來就踢了他一腳,不屑道:“關家大少爺我難道不認識?沒錯,人家大少爺就是這麼說的。媽的你自己把自己看得挺高,卻不知在人家眼裡,你他媽連條狗都不如,還讓我白跑一趟。蛇哥,咱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四頭蛇在地上踱了幾步,忽然停下身陰狠道:“算了,本來看見這麼個人我就覺得膈應,既然沒人贖他,就按照道上規矩,把人打死,然後綁了石頭沉河就是。”
“好嘞。”
幾個打手應聲上前,對着趙武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完全是下死手的打法兒,這一下,趙武心中最後一點疑
慮盡去,想到大少爺的無情,他又氣又恨,忽然大叫道:“等等,我……我還有一個地方可以要到錢。”
拳腳漸漸停了,四頭蛇一口啐在他臉上:“媽的,我看你是想不要臉到底了是不是?關家大少爺不贖你,還有誰能贖你?難道是關老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沒有那個臉面。”
“不是關老爺,是……是王爺王妃。”
“王爺王妃?”
四頭蛇愣了一下,目光向齊博看過去,卻見他沉着點頭,於是只好回頭繼續,假意大笑道:“哈哈哈哈!我聽你他媽胡扯,連王爺王妃都整出來了,你也不怕遭雷劈。我活這麼大,別說王爺王妃,縣太爺都沒看過幾回,這破地方什麼時候竟來了王爺王妃?我這個地頭蛇怎麼不知道?趙武,你爲了保命,還真是什麼話都敢忽悠啊。”
“不不不,是真的,王爺王妃現在就在縣城內,不信你去縣衙旁邊的行館打聽打聽,他們雖然沒有刻意露出行蹤,但也沒有完全隱瞞身份,你只要稍微打聽一下,就會知道我說的是真的,那行館裡的確住了兩位大人物,對了,行館就是之前錢員外家的那個大宅子,因爲王爺王妃到了,錢員外爲了巴結他們,所以把大宅子貢獻出來……”
“你說的是真的?”四頭蛇看樣子似乎有些相信,接着又冷哼道:“告訴你,你小子這回要是還敢騙我,我就把你拆吧拆吧喂狗,讓你連個全屍都撈不着。”
“不騙您不騙您。您就派人去行館,如果打聽清楚那裡確實是王爺王妃住着,就讓你的人和他們說,說關府的趙武有兇殺案的重要線索要告訴他們,只要他們幫我出五十兩銀子,我……我就告訴他們殺人兇手是誰。”
“兇殺案?之前關二少那個案子?那案子不是都有結果了嗎?黃二刀都被定了斬立決,再過幾天就要處斬了,你這怎麼又跑出線索來了?”
趙武苦着臉道:“蛇大哥,您就別問這麼多了,反正您也只是想要銀子不是?只要把話帶到,王爺王妃肯定會贖我的,其它的,我要和他們說,到底這案子怎麼回事,日後你們就知道了。”
“要真是這樣的話……”四頭蛇沉吟了一下,忽地轉頭道:“貴兒啊,你辛苦點,再跑趟腿,去行館就照這廝的話說了,然後要一百兩銀子。”
“什麼?”
趙武大驚,卻聽四頭蛇不耐煩道:“鬼叫個屁啊。照你說的,那是王爺王妃,成千上萬的銀子人家不知道看不看一眼呢,一百兩就是個毛毛雨,我這會兒不佔點便宜豈不是傻?”
趙武心想你不是傻,你是活不耐煩了,竟然勒索到王爺王妃頭上了。正好,我大概也活不成,回頭在王爺王妃面前告你一狀,咱倆就一塊兒去陰間作伴得了。呵呵!你這種地頭蛇別看現在威風,在王爺看來,也就是伸個小指頭便能碾死的臭蟲罷了,哼!
在屋裡大概等了小半個時
辰,四頭蛇便煩躁道:“不是說離縣衙不遠嗎?怎麼還沒回來?”說完看向趙武:“你是不是耍詐?”
“沒有,真沒有,想來王爺王妃不在行館,這個事兒我何必耍詐?詐得了一時詐不了一世啊。”
趙武連忙辯解,接着就聽四頭蛇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我卻沒時間和你在這裡耗,留兩個兄弟看着你,等小貴兒回來了再說吧。”
說完起身,趙武眼睛被矇住手腳被捆着,只能聽見踢踏踢踏的聲音逐漸遠去,隨後又有兩個坐到門前,對他說了句“老實點”,便各自閒聊起來了。
且說四頭蛇等人出了門,回到前面正廳,這廝立刻便一改在屋子裡趾高氣揚的勁頭,彎着腰流着冷汗對齊博和蘇蘭心道:“王爺王妃看草民演的可還行?”
齊博笑道:“何止還行?你演的很不錯,連我都差點兒信了,不愧是這縣城裡的混混頭目。行了,看在你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人又機靈的份兒上,這次事情完了,你就跟我回王府做個護院,將來賺個正經出身,強似在這兒橫行鄉里魚肉百姓的,死了都沒臉見你們家列祖列宗。”
“是是是,草民感激王爺提拔,只是這趙武……”
“先關他一天,晚上時再散佈點關家大少爺打聽他死訊的消息,明天帶他去行館。”
齊博說完,轉頭看向蘇蘭心,微笑道:“還是娘子厲害,略施小計,就讓這趙武和關隼反目,想必明天定然會有結果了,嘖嘖,這案子到現在,還真是一波三折。”
“無論如何,終於是要水落石出了。”蘇蘭心搖搖頭,嘆了口氣道:“人心還真是最複雜的東西,這不過是個普通案子,鬧到現在,全是人心二字作梗。”
四頭蛇在一旁聽着兩人感慨,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態度恭敬之極。
回到行館,就見秀娘和丁兒在臺階上坐着抹眼淚,夫妻兩個奇怪,蘇蘭心便問道:“這是怎麼了?遇見了什麼傷心事?”
秀娘和丁兒站起身,見過禮後秀娘便跪下了,淚如雨下道:“王妃明鑑,我相公見財起意固然不對,他恨關鵬,也是因我而起,但……但他實在沒有殺人,王妃明鑑啊!”
蘇蘭心一挑眉,看着秀娘道:“這是怎麼說?忽然就又求起情來?不是我說你,秀娘,你也實在是太軟弱了,那男人對你和丁兒,就差沒有殺了你們孃兒倆,你也值得爲他求情?”
秀娘哭道:“並非我爲他求情,王爺王妃都是神仙中人,你們定然能查明真相的,我相公雖可惡,可他沒有殺人,若是含冤而死,豈不可憐?”
話音未落,就聽身後一聲嘆息,蘇蘭心擡頭一看,原來是紅蓮走了過來,先上前施禮,接着才小聲道:“今兒上午孃兒兩個去死牢探望黃二刀,只怕不知怎麼又勾起了傷心事,明明前兩日聽說判他死刑,秀娘也只是嘆了口氣,並沒說什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