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眼鏡被我剛纔自己摘下來了。
往前走其實就是我們學校的湖,我沒有想到芳芳居然還在學校裡頭。
我往前走,就看見一個女孩子的身影坐在我們學校的湖邊上,她一句話不說,只是默默擡起頭,然後看着我。
但是我那瞬間卻只覺得整個人汗毛都要站起來了。因爲我清清楚楚地看見,她背上趴着一個紅衣服的女人!
而且芳芳整個人都被濃郁的黑色所籠罩了,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沒事,那是死氣!
她百分之百是被髒東西纏上了!
身邊的趙曼感覺到了我的緊張,她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就見着芳芳突然站了起來,站在那裡。
我猶豫了一下,讓趙曼站在那裡不要動。
我偷偷往趙曼掌心裡頭塞了一張符紙,我讓她不要動,她顯然也有點嚇到了,握住那張紙不說,只點頭。
然後我逐漸往芳芳那邊走。
越靠近她,她背上的那個女人就顯得越明顯,我能夠看清楚她的長長的頭髮,和她的蒼白的手,除了她的臉我看不清,其他都很明顯。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我試探着喊道:“芳芳?”
芳芳擡起頭,露出了一個慘白的笑容,說實話,她的臉上真的連一點點生氣都沒有。
我有點慌張,她的樣子很明顯是被纏上很久了,我不知道我所帶來的那些東西管用不管用,她背後的那個“東西”看上去道行很深。
我看着她毫無生氣的臉,然後我定了定心,讓自己儘量平靜下來。
我手忙腳亂地在自己的包裡頭掏符咒,想要找出合適的來制住眼前的這個紅衣女人,但是我覺得她的臉上彷彿出現了一抹譏諷的笑容。
她的道行太高了,我的符咒可能根本沒有辦法剋制住!
我看着眼前的人,只感覺到目眥盡裂,而那瞬間,我終於痛下決心,我用力咬破了自己的大拇指。只有以血來施咒,纔會使符咒的能力成倍的提升!
而且根據爺爺的說法,我的血是很特殊的,如果用我的血來做這些事情的話,符咒的威力能夠得到進一步提高。而隨着我咬破手指,眼前的那個紅衣女人忽然縮了縮身體!
她害怕了!
我沒有絲毫猶豫,用自己的血在符咒上頭飛快地劃過了一道道的痕跡,然後我往前走了幾步,瞬間一股刺骨的陰森感襲擊了我!
我感覺那個女人似乎衝着我而來,想要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
我沒有絲毫猶豫,把這符咒一下子貼在她的背上,然後順手拉住了芳芳。
我的耳朵似乎是聽見了一聲極其刺耳的嚎叫聲,那聲音簡直撕心裂肺,我根本不敢再回頭,死死地抱住了芳芳。
我也不知道我哪裡來的力氣能夠把芳芳拖到那麼遠。
趙曼看見我們這種情況也顯然嚇了一跳,我整個人幾乎是精疲力竭,對着趙曼說道:“別回頭,快走
。”
趙曼趕緊跟我一起,我們兩個一起架着芳芳,瘋了一樣地往前面跑去。
其實那時候我腦子裡頭完全都是空白的,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快跑,因爲我很清楚,那個東西不是我所能夠對付得了的。
我能夠從她手裡頭搶下來芳芳,也是用我的血所鑄就的符咒,暫時逼退了她而已。
但是等到她緩了一口氣,必然會捲土重來!
到時候,纔是真正的大危機!
我跟趙曼一口氣把芳芳拖出去了,我們三個人都顯得狼狽不堪,芳芳昏迷不醒,方曼嚇得整個人都在哆嗦。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低聲說道:“先送芳芳去醫院吧。”
趙曼點了點頭,我整個人彷彿都要虛脫了一樣。
我擡起頭,卻聽見一個溫和的聲音。
“同學,你們怎麼了?”
我擡起頭,突然一下子就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我認識,是我們學校京劇社的社長,叫葉月天。
葉月天在學校裡頭是一個傳奇人物。
其實我之前就見過他,但是見到他第一次,我差一點以爲他是一個短髮個子很高的女孩子。
他雖然是男人,五官卻很秀氣,後來我才知道他原來從小喜歡京劇,尤其擅長扮成旦角,所以看上去有點女氣。
但是他的性格卻同他的外貌完全不相同,是一個做事情很利落也很果斷的男人。
其實一開始我們學校其實是沒有京劇社的,京劇社是他在入學之後一手辦起來的,很快就辦得風風火火的了。
我跟他在學校裡頭見過幾次,印象不深。
他大約一米八,五官秀氣,穿衣風格很保守,我還見過他穿長馬褂來上學,所以大家都覺得他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但是我不這麼認爲,我覺得葉月天其實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麼奇怪。
他只是有自己的愛好而已,而且聽說他脾氣挺不錯的,跟大家相處的也都不錯。
他走到我面前,我沒有戴眼鏡,他看見我的時候顯然是一愣,然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芳芳身上,我感覺到他整個人的目光都是一變,然後他說:“這位同學怎麼了?”
我有點結巴,總不能說她剛纔撞邪了,要不然眼前的這個學長只怕是會當我是個瘋子,我含含糊糊地找了個藉口。
“中暑。”
他哦了一聲,然後幫我把芳芳扛起來。
說起來他五官雖然看上去很秀氣很柔弱,但是他的力氣還挺不小的,扛起芳芳居然沒有一點兒吃力,他的目光始終有點凝重,然後我聽見他說:“先送她去醫院吧。”
病房外面,趙曼半路告訴我說她要去學校拿點東西,我本來不太放心,但是我想了想,趙曼手裡頭有我給她的符咒,小問題基本上都能應付得了,所以我就讓她回去拿了。
醫生來檢查過了,說只是高燒加脫水,打個吊瓶就沒有事了,我坐在那裡,整個人都覺得特別疲憊,坐在那裡不知道不知道如何是好,迷迷糊糊的,我居然也睡過去了。
夢裡面我又回到了那間墓室。
我夢見自己
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然後那個面容俊美到了極點的男人,他低着頭看着我。
那種眼神,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樣形容。那種眼神真的特別特別複雜,說實話,那種眼神能夠讓人覺得他似乎恨不得把我吞吃入腹。
我總覺得這好像不是夢,這完全是真實的,他是真實的,墓室是真實的。
我夢見他低着頭,然後輕輕地吻上了我的脣。
我驚訝地想要叫出來,但是我忘記了我現在是在做夢,我根本沒有辦法叫出來。
他似乎是哭了,有一滴淚水彷彿滴落在了我的臉上。
然後我看見他鄭重其事地摘下來了他自己脖子上頭的黑色的繩子,然後他穿好了他的玉,然後輕輕地把那條項鍊放在了我自己的脖子上頭。
他的動作特別特別的仔細和小心。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看見他這個舉動,我特別想要哭泣,整個人酸酸的,感覺自己根本抑制不住那一股想要流淚的衝動。
我低着頭,看着他給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我的身體掛上項鍊,然後我就醒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我聽見身邊的人低聲問我:“你怎麼哭了?”
我擦了擦眼淚,我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居然做夢做哭了。
我側過臉去,身邊是葉月天,他表情溫和地看着我,我愣愣地坐在那裡,他的一句話卻彷彿如同一個驚雷,敲打在我的心頭。
我聽見他說:“你的同學根本就不是發燒中暑,她是中邪了,對不對?”
我張目結舌,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纔好。
他的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看着我,他的表情很篤定,我感覺到了他並不是用這個來詐我,他可能真的知道什麼。
他安靜地看着我,似乎是等着我的回答。
可是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男人看着我,然後他幽幽地嘆息了一聲,他低聲說道:“她治不好的,鬼氣已經深入她的五臟六腑了,那一定是一隻厲鬼。她一定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纔會招惹上。但是現在這都是她自己的劫數,醫院救不好她的,她頂多再活三個月。”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他說得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他既然能夠看得出來她不是普通的發燒,他一定知道點什麼。
他既然這麼說,那麼很有可能他說得全都是真的。也就是,芳芳可能根本活不過三個月?
我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我整個人都感覺快要崩潰了,我的眼淚是真的快要涌出來了。芳芳畢竟跟我一起住了那麼久,我印象裡頭她是一個很活潑可愛的姑娘啊!
同時我心裡頭也覺得很自責,如果我早一點發現,或者是說,如果我當時不回家的話,這件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而且我也想到了,這個女鬼,會不會就是我超度的那個嬰靈的母親?!
她在嬰靈被超度之後所以才蓄意報復,但是因爲那時候我回老家了,所以她就報復到了芳芳的頭上!
想到這裡,我整個人幾乎是揪心的疼。
如果真的是因爲我的原因讓芳芳變成這樣的話,那麼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