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人英語氣沉重,一番話說下來,卻讓星城隊伍每個人都感到心情十分沉重。
於人英繼續道:“本來,棟子就決定,如果可以將坎門所有人都集合在一起,他就用化石永生咒,將坎門的精銳一網打盡。他說了,就算死,也算報答了隊長的知遇之恩。當初我們跟着暴君,作孽那麼多,本就該死。是隊長你給了大家活命的機會。棟子說,這一條命,拼在這上面,他不虧!”
說到這裡,於人英已經淚流滿面,雙手捶地,痛苦不已。
兩人本是表親,從小感情深厚,跟親兄弟也沒太大區別。由他親口說出陳棟的死訊,確實也十分殘忍。
現場的氣氛一下子陷入莫名的低沉當中,江躍嘆一口氣:“陳棟平時不聲不響,竟如此義烈,讓人敬佩。”
便是三狗和茅豆豆這些莽人,也不由得肅然起敬。
“兄弟,節哀!”
“節哀!”
星城隊伍一個個上前安慰於人英,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對死者的尊重。
而聯合指揮組這邊,也是表情凝重,感喟不已。
星城隊伍強,大家都已經知道。但是星城隊伍爲什麼強,很多人並不知道原因。
現在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強的原因有千百種,但是首先一條就是星城隊伍敢戰肯戰,而且是真不怕死。就像這個陳棟,在星城隊伍裡,原本也不算是多麼矚目的存在,卻能在關鍵戰役中迸發如此驚人的勇武血性,竟願意以死相報,光是這份犧牲精神,便足以讓絕大多數人汗顏無地。
江躍深吸一口氣,心情沉重問道:“所以,老於你是感知到了陳棟施展了化石永生咒嗎?”
於人英重重點頭:“對,我敢擔保,當時在幾百米範圍內的所有精銳,肯定全部石化,而且就算是詭異之樹,也不可逆。因此,就算是詭異之樹有通天的本事,現在坎門裡也不會有多少人了。”
於人英和左無疆他們帶出了十幾名追殺者,圍攻陳棟的也是坎門主力,基本上六十名精銳都全部出動了。
哪怕有個把兩個漏網之魚,沒有被化石永生咒摧毀,加上二十名候補隊員,現在坎門撐死也就二十個人出頭。
而且,候補隊員的實力,終究和主力精銳存在一定差距的。
哪怕是詭異之樹可以催熟他們,賦予他們臨時的強大力量,可根基在那,終究還是存在限制的。
當然,陳棟既然已經犧牲,那就不用有任何顧慮了。
“曾將軍,讓火力部隊上吧,有多猛幹多猛。把這地方夷爲平地最好。”
既然要進行火力打擊,隊伍自然是要退出一線陣地的。
十五分鐘後,星城隊伍和主力隊伍全部後撤,將陣地讓出,由火力部隊接管陣地,全力輸出,對陣法區域進行飽和轟炸。
不管轟炸最終的效果如何,這一通飽和轟炸的確地聲勢浩大,整個核心區完全被覆蓋在內,說夷爲平地那都是輕的,簡直可以說是寸草不生。
但凡一切有生命的存在,在如此恐怖的火力下,根本不可能覓得生機。首先遭難的就是那少數還沒來得及撤退的代理人,以爲躲得隱蔽就能逃過一劫。結果在這恐怖的轟炸下,這些人個個屍骨無存。
而坎門孤零零脫離的整體陣法的庇佑,就如汪洋中的孤舟一樣顛簸,隨時可能傾覆。
江躍這邊也沒閒着,被指揮組幾位大佬拉去,討論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這一戰打到現在,指揮組所有大佬都明白了一個道理,他們只是名義上的指揮,仗怎麼打,還得交給一線戰鬥人員。
江躍在這一戰表現出來的素養,就好像一個天生的戰士。不管是佈局能力,還是作戰能力,又或者是臨陣表現,都堪稱是天才。
“小江啊,詭異之樹的敗局已定,這一點是大勢所趨,你覺得呢?”李雲濤心情很好,作爲西陲大區的高層,能打敗詭異之樹,解決掉這個心腹大患,讓西陲大區化險爲夷,最大受益者就是他。
更何況他還是聯合指揮組的副總指揮,這一戰打得漂亮,最終獲得勝利,他一定會得到表彰,更進一步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江躍自然不會盲目樂觀,他跟詭異之樹交手太多次。
只要沒幹死詭異之樹,沒有斬草除根,你都不能提前慶祝勝利。
就算詭異之樹敗了,倘若讓它逃回地心世界,那麼這一戰哪怕勝了,含金量也是夠嗆。
詭異之樹隨時可以捲土重來。
下一次,西陲大區又如何防備?如何應對?就能確保不會再讓它二次壯大,二次爲禍麼?
曾將軍看出江躍的顧慮,笑問道:“小江,你有什麼顧慮,但說無妨。都是老熟人了,仗打到這份上,還有什麼不能直接說的?”
宋老也笑着鼓勵道:“是啊,小江,你別有顧慮。你的話語權是打出來的,就算到了中樞,中樞大佬跟前,你也一樣有發言權,不用看誰的臉色。”
聽得出來,曾將軍和宋老對他的呵護是發自肺腑的。
江躍當下也不矯情:“如果說僅僅是挫敗詭異之樹的擴張大計,摧毀它的計劃,這一戰打到現在,其實已經算贏了。”
“但要說戰略上的勝利,還得是將詭異之樹斬草除根,徹底摧毀地心族重返地表世界的野心。”
曾將軍和宋老對望一眼,眼神滿是欣慰和賞識。
年紀輕輕,思考問題角度就已經站到了戰略高度,這讓他們對江躍的認知無疑又拔高一層。
本以爲江躍只是能打能指揮,現在看來,人家不止這些,還有戰略高度,考慮問題更深更遠,着眼全局。
曾將軍擊節讚歎:“說得好,說得太好了。不把詭異之樹斬草除根,回頭它肯定會捲土重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咱們人類陣營,決不能讓地心族有這個機會,不能打這種不划算的仗!”
衆人紛紛點頭:“對,斬草除根,犁庭掃穴,不但要摧毀地心族重返地表世界的野心,最好是將它們一網打盡!”
“讓它們徹底在這個星球中消失!”
這一點,恐怕是在座所有人的共識,也是整個大章國上上下下的共識。
當然,斬草除根要實施到位,又談何容易。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計劃能否實現,還是取決於江躍,取決於星城這支精銳隊伍。
看到大家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江躍倒也當仁不讓,鄭重點頭道:“斬草除根是必須的,否則西陲大區這一戰的意義將蕩然無存。只要給詭異之樹時間,它很快就能拉起一批新的隊伍,再度佔領這片區域,重整守護陣法。到時候同樣的故事再來一次,但激烈程度或許會更高。”
“小江,你說吧,下一步怎麼幹。指揮組上上下下都是你堅強的後盾。”曾將軍毅然道。
雖說指揮組對飽和轟炸還是抱有極大信心的,但曾將軍心裡比誰都明白,指望靠轟炸把詭異之樹幹掉,那是癡人說夢。
飽和轟炸的目標是將殘陣坎門摧毀,就算摧毀不了,能加以破壞,讓人類大軍可以順利殺進去,就算實現了戰略目標。
江躍認真道:“飽和轟炸的效果,很快就會搞清楚。不過我們還是要做好收效甚微的準備。我估計,最終還是得派出一支精銳隊伍突進。光靠轟炸,很難將詭異之樹徹底摧毀。”
一直默不作聲的李玥,這時候忽然開口:“我贊同江躍的判斷。詭異之樹如果在坎門控制不力,無力迴天,我們必須提防它逃竄回地心世界。”
宋老自然是要力挺李玥的:“小玥的擔心不無道理,我們不僅僅要攻擊坎門,更要提防詭異之樹逃竄。因此,我們必須埋伏奇兵,蹲守詭異之樹可能逃竄的方向,一定要將它的逃亡之路切斷,斬草除根,在此一舉。”
李玥主動請纓:“我願意去切斷它的後路。”
之前江躍跟李玥合作,摧毀詭異之樹的一脈根鬚,當時調集了大批土屬性覺醒者。
李玥對詭異之樹的一些特性,也算是有比較深入的瞭解。她的悟性極高,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去獻這一份力。
宋老皺眉:“小玥,你……”
李玥的身份不一般,她可是中樞大佬的千金。雖說戰爭面前,沒有特權。可那只是理論上,真要是衝鋒陷陣,宋老還是擔心的。
真要出點什麼事,回頭怎麼跟李玥的父親交待?
李玥主動請纓,星城隊伍這邊的人馬,自然也不甘示弱,紛紛主動請戰。
江躍擺擺手,示意大家冷靜。
同時目光望向陸錦文父女。陸錦文這幾天得到了修整,整個人狀態已經恢復了巔峰。
小鹿站在陸錦文跟前,則異常乖巧,完全沒有當初核心區那個鬼靈精怪的樣子。
“陸教授,您怎麼看?”江躍微笑問。
衆人都是恍然,紛紛看向陸錦文。
是啊,這個大專家在這裡呢。要說對詭異之樹的研究,陸錦文絕對算得上是理論界裡當之無愧的第一。
尤其是他提供的一些思路,對江躍他們破陣是起到了極大作用的。爲江躍提供了很多思路。
陸錦文道:“這幾天我彙總了一下之前調查到的一些信息,綜合我之前的科研成果,我可以斷定,詭異之樹狀態的強弱,完全取決於這個陣法。我可以非常負責人地說,現在的詭異之樹也許還是很強,因爲它吸收儲備了靈力。但現在的詭異之樹,一定不會持續強下去。每消耗一點,它的能力就會下降一些。陣法被摧毀,尤其是乾坤二門,徹底切斷了他跟地表世界和地心世界的雙重連接,它沒有靈源供應,各方面一定會迅速下滑。光靠一個殘破的坎門,不足以讓它迅速恢復原先的基業。所以,要攻擊詭異之樹,確實宜早不宜遲。不過現在的主動權在人類陣營,這一點毋庸置疑。”
陸錦文身後的小鹿張了張嘴,似乎有話要說。
江躍微笑鼓勵道:“小鹿,你想說什麼,大膽說。這裡暢所欲言。”
小鹿不是那種羞澀性子,得到江躍鼓勵,看了看指揮組幾個大佬都是含笑首肯。
她本身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點點頭,說道:“不管是切斷詭異之樹的後路,還是攻擊坎門。我們都必須要注意一件事。”
“什麼?”
“要提防詭異之樹的種蠱術,它能控制那麼多代理人,這個種蠱術起了相當大的作用。當然,種蠱術是我亂取的名字。知道的人一定都知道,它會在人類身上種下詭異之樹的印記。而且手法很隱秘,根本是防不勝防。試想一下,如果我們派進去攻擊詭異之樹的隊伍,卻反被它操控了。會是什麼後果?”
雙方交戰,攻守之道取決於實力,而詭異之樹的種蠱術,卻能在無形之中悄悄改變實力的天平,讓實力在微妙之中傾斜。
小鹿這一番話,讓八門那些俘虜都深以爲然。
這些俘虜也紛紛站出來現身說法:“是這個道理。要是剛纔左先生和於八爺他們逃得慢一些,被詭異之樹盯上,也一定在劫難逃。只要在它的控制區域,很難抵擋它種植印記。”
這個問題,還真是星城隊伍絕大多數人都沒有考慮到的。
先前三狗和茅豆豆,包括賀晉等人,個個求戰心切,都要求第一時間去攻擊坎門。
可真要如小鹿和這些俘虜說的,詭異之樹能夠無形之中種植印記,這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江躍身邊的董藍,紅着臉,有些想發言,但由於羞澀的性格,又有點不敢在這麼多人面前說話。
江躍看在眼裡,同樣鼓勵道:“董藍,你是不是有話說?沒關係,你儘管說,說對說錯都不要緊。”
曾將軍也笑道:“小姑娘,你是江躍手下的兵,肯定差不了。有什麼想說的,你大膽開口,我這個總指揮給你兜底。”
宋老哈哈大笑:“那我這個老頭也要幫忙兜底。”
董藍感覺到這些長者的和氣,心頭的緊張略略克服了一些。
但小臉還是有些紅,可終究還是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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