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節 你是誰?

在陰暗的古墓中呆得太久,難得見到陽光,趙炎便決定在這裡休息一晚再去終南山重陽宮,蕭竹、左夢很快便將各個帳蓬搭了起來,三個女孩子剛從水底出來衣裳盡溼,當下便躲進帳蓬裡換衣服去了,小水潭中游戈着不知名的魚兒,蕭竹興奮的與左夢一起捉起了魚,待篝火熊熊燃起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蕭竹拿起竹籤將洗淨的鮮魚架到火上燻烤,配上帶來的美酒,確實是一頓別樣的晚餐。

晚餐過後,天邊殘陽似血,落日的晚景給人帶來一種悲壯的美感,趙炎佇立山崖上眺望遠方,山崖下蕭竹等人的歡笑聲時時響起,趙炎的嘴角勾起一線會心的微笑,縱然前路多艱難,卻有兄弟在身旁,人生總是在失落中發現新的收穫,只是……

望着如血般的落日,趙炎忽然低低的嘆息了一聲,他不是鐵打的鐵人,更不是一個機器,經過寶塔世界無數的刀光劍影,他開始有些厭倦這種流血與廝殺的生活,只是,不管在死亡監牢還是在鎮妖塔,他都沒有選擇生活的權利!

走出鎮妖塔,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趙炎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拳頭,希望走出鎮妖塔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而是整個小隊!只是……他能做得到麼???

“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身後一個柔軟嗓音輕輕的在他耳旁響起。

“我有些累了,想在這裡靜一靜。”趙炎不用回身,就知道來的人是花語,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到了山崖上。

花語忽然坐在山崖邊望着下方的營地久久出神,她指了指山崖下的蕭竹等人向趙炎低聲道:“知道麼?你的眼裡多了一樣與他們不同的東西。”

趙炎略感詫異的回頭望着花語那雙深遂的眸子,嘴裡不自覺的應道:“哦?是什麼?”

花語眼眸避開了趙炎熾烈的眼神,淡淡迴應道:“疲憊!你眼裡已經開始有無盡的厭倦和疲憊,而蕭竹、左夢的眼裡卻依然充滿着對這個未知世界的好奇心。”

好奇心?趙炎失笑道:“也許他們比我更適合當探索者吧。”

花語平靜的俏臉上一片肅穆:“不,你纔是真正的探索者,真正適合生存在這裡的人!只是你擁有的地位還不足矣讓你看到真正的世界。”

趙炎淡淡的道:“我有選擇麼?不管怎樣,我總要活下去。”

花語點點頭道:“有時候,沒有選擇其實並不是一種壞事,起碼能讓你專心致志的做好手頭上的事。”

“花語……”趙炎擡起頭看着這個他最看不懂的女人認真的道:“我們有很久沒有談心了,但是我有個問題一直很想問你!”

花語微微閉上了眼眸點點頭道:“你說。”

“你到底是誰?”趙炎眸子亮得星星在閃爍!他伸手握住了花語柔軟的小手,他的語氣急促而認真:“除了你的名字我們對你一無所知!但是我依然信任你,我們都信任你,只是,我想知道,你倒底是誰???”

花語只是一個名字,除了這個名字,趙炎對她的過往一無所知,但是其它隊員則不同,蕭竹、青娘、左夢、沙黃、阿春的來歷清清楚楚,唯有花語一直戴着神秘的面紗!

花語許久都沒有回答,她美麗的臉龐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你會知道的,趙炎,現在我不能告訴你……。”

趙炎失望的放開了花語的手,“那你能告訴我什麼?告訴我你在光明頂上故意不盡全力?告訴我你參加我們這個小隊別有目的?告訴我你平常特立獨行是爲了保持神秘?你到底想幹什麼花語!”趙炎的語氣變得冰冷如刀,這把刀似乎割開了兩人長久以來的信任與默契,也割開了他們之間似有似無的情愫!

趙炎藏在心底很久的疑問在這個時候突然爆發,只因爲七星隊已經走到了不進則退的危險境地,身爲隊長,趙炎不能在裝糊塗了!

花語的臉龐變得一片蒼白,她雪白的牙齒輕輕的咬着自己的嘴脣,她的聲音一下子變得虛無飄渺起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從大沙漠裡回來以後,你開始變得更加捉摸不定,而且你平靜的表情下隱隱藏着一顆憂鬱的心!我雖然不是什麼絕頂聰明人,但是你的異常卻很明顯,如果連這個我都看不出來的話,我還會活到現在麼?”趙炎的語氣似乎在冷笑,他轉身看着越變越黑的天空,心情也越來越沉重,他不願意相信花語對團隊別有目的,但是事實卻擺在面前,縱然花語沒有做對小隊不利的事情,但是每一個團隊中絕不允許不安全、不穩定因素存在,那將會讓一個團隊徹底崩潰!

趙炎非常欣賞這個智深如海的女子,無論花語的風姿、博學還是她的言談舉止,趙炎都很欣賞,甚至可以說……是喜歡!這樣秀外慧中的絕世女子如果有哪個男子說不喜歡,那他絕對不正常!

只是,花語永遠和衆人保持一定的距離,甚至連自己住的地方都深藏在雲霧之中!這樣一個將自己藏得極深的隊友,趙炎又怎麼能夠全心去信任她?趙炎期待花語能解釋,因爲他始終相信花語對自己的善意!但是今天花語的回答卻令他大失所望!

“也許,我本該在魔陵之戰後離開七星小隊……可是……。”花語忽然低下了臉龐,輕輕的啜泣聲在趙炎耳邊響起。

‘一向心靜如水、平靜無波的花語竟然被自己弄哭了?’縱然趙炎怒火沖天,此時見到花語哭泣也不禁心中後悔,趙炎拍拍她的肩膀等她情緒平靜下來後鄭重的道:“對不起,我想大概你也有難處,以後我不會再問這個問題,我想方便的話你以後會告訴我們的。”

花語輕輕搖了搖頭,她的眼裡閃過一絲決絕:“不,趙炎,謝謝你今晚的問題,我終於做出決定,這一次襄陽之戰後,我要離開七星隊!”

離開七星隊!花語怎麼突然會有這種想法?趙炎又驚又怒的擡起頭,眼含怒火的緊緊盯着花語略有些冰冷的眸子:“你再說一次!!!”

花語黯然神傷的道:“我留在七星隊已經妨礙了你們的成長,七星隊也不需要一個不可信任的隊友,所以離開對我對團隊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放屁!你在胡說什麼?誰叫你離開了?你的作用非常的重要,我們團隊可以沒有我,但是卻不能沒有你!”趙炎少有的激動起來,他彷彿感覺到了花語那堅決離去的信念,讓花語離開七星隊?讓一個真正的夥伴離開團隊?趙炎彷彿覺得心情像天空一般的漆黑!

花語雖然神秘,但是她的智慧對於七星隊來說卻非常的重要!活死人墓的大羅周天陣如果沒有花語,他們一定會慘敗而歸!而花語能做的卻不僅僅是這些……

花語眸子帶着越來越深的哀傷,她不再說話,兩人望着星辰開始閃爍的銀河出神,等到浩瀚無垠的星空令心情漸漸平復之後,花語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平靜:“趙炎,這件事先別跟他們說,打完襄陽這一仗我再走。”

趙炎默默的道:“你真的要走?”

花語點了點頭,輕輕嘆了口氣道:“跟你們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我也捨不得大家,但是我有很多事還沒去做,我不能爲了自己而不顧一切,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離開,但是面對你我卻常常說不出口……”

趙炎久久望着花語的眼睛,花語的眼裡滿是真誠與傷感,理智的她不需要編造太多的謊言就能讓趙炎相信她所說的一切,只是,花語突然說要走,這實在太讓人難接受了……

趙炎從花語的眼睛看到了那種不能挽留的堅決,更看到了花語的戀戀不捨與黯然神傷,也許,她說得是對的,既然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那麼她就沒有理由再留在七星隊,趙炎沒有去問她:有什麼事情能比七星隊,能比出鎮妖塔更重要?

因爲,他知道,花語不會撒謊去欺騙他,這個聰明絕倫的女子從來不用謊話去遮掩什麼,她悄悄的來,也悄悄的走……如天邊的雲彩,無法挽留。

“好吧,這件事等過了襄陽再說吧,就算你要走也要跟大家說一聲,好嗎?”趙炎的語氣變得十分溫和,或許,襄陽一戰後花語又會改變主意!趙炎的心開始劇烈的跳動,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子或許又會做出讓很多人驚訝的舉動。

花語悽然一笑,輕輕的點了點頭道:“我會跟大家說的,過了襄陽,如果我們能得到天書的話,就可以進十四強,武道大會的比武流程與傳統比試不同,所以我們更要小心謹慎。”

見花語將話題岔開,趙炎心中鬆了口氣,順着她的話問道:“有什麼不同?”

花語平靜的道:“爭奪天書展現的是各個團隊的綜合素質,如智慧、實力、謀略、團隊凝聚力等等,到了十四強之後,考驗的就是一個團隊對整個世界的掌控力度!所以,這樣的比武將會十分特別,其實這不是比武,這是一種挑選。”

趙炎皺眉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比賽?”

花語正色道:“你別忘了,前三名都有充當和平使者的機會!所謂的和平使者即是一個世界中掌控強大力量的強者!他的使命是維繫着所處空間的平衡!如同沙漠世界的火神司天和伽蘭,在一個世界中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和常人所不能想象的權力!”

趙炎震驚的道:“你是說武道大會竟然是在挑選像火神那樣的和平使者?”火神可是一個世界最頂尖的力量,除了寶塔使者,他們站在衆生之顛!

花語點了點頭肅穆的道:“寶塔使者的獎勵絕對驚人,當你脫穎而出時,使者會大幅提升你的實力,而且當一個世界的和平守護者比當探索者要安全得多,除了寶塔使者給你的約束和給予你的使命外,你是完全自由的,所以,你想出鎮妖塔的唯一機會便是當和平使者!到時你便可以挑選地球爲你的守護空間,這樣一來你的心願也可以達成。”

趙炎的呼吸一下子變得熾熱起來,他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望着蒼穹吶吶的道:“我明白了……其實出不出塔並不重要,我們穿梭的各個空間其實是各自存在的,鎮妖塔只是起到連接的作用,它連結着各個空間的通道,包括我來的地球也是如此,想來地球上也同樣有一個或一隊守護平衡的探索者吧?”

花語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對趙炎掩藏不住的讚賞之色,趙炎的敏銳反應實在令人驚歎不已,花語的纖纖素手帶着一淡淡的光芒在虛空中劃了一個簡單的正方形,又在正方形中劃了無數條縱橫線,在正方形中心以一個藍點作標記,趙炎靜靜的看着花語所做的這一切,花語似乎想在離去之前向自己揭示鎮妖塔的秘密,這一點趙炎心裡明白,爲什麼花語會知道這麼多,趙炎並不想去問,該知道的她自然會說,不該知道的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說!

虛空中的正方形在兩人身前閃爍着淡淡的光芒,花語的俏臉在淡淡光點下若隱若現,顯得格外神秘,她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正方形,淡淡而嚴肅的聲音低低響起:“我們所知的世界,是一個多層次、多角度、多方位的世界,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存在着無數個平行空間,無數個次元空間,無數個位面空間,我拿這個正方形做一個假設,希望你能明白。”

花語擡起眼眸望向趙炎,趙炎感覺到了花語肢體動作傳達出來的肅穆,他鄭重的點了點頭以示明白,花語接着道:“在這無數個世界中存在着一箇中心世界,”花語指了指那個藍點向趙炎輕聲道:“這個中心世界具備了其它世界所不具備的特殊能力——空間次元連結點!”花語說到這裡,眼眸變得燦若星辰:“你明白嗎?”

趙炎點了點頭道:“這就是所謂的鎮妖塔!!!”

花語輕輕嗯了一聲,她臉上閃過一絲紅暈,似是對趙炎超強的領悟力很是欣喜,趙炎微笑道:“你接着說。”

“一個能聯結、傳送到其它世界的中心點是超出普通人想象的,使者的使命就是保持聯結點的正常運作,運用工具維護各個空間的平衡,換句話說,我們這些探索者就是使者手中的工具,而鎮妖塔包括無數個空間是一架完整精良的機器!你明白麼?”

一架完整而精良的機器?我們是使者手中的工具?趙炎茫然的重複了一遍花語的形容詞。

“凡人是難以理解上層世界的,就像人永遠不能明白神明的所做所爲,不是他們不夠聰明,而是站的角度相差太遠……”花語忽然嘆了口氣道:“今天我把使者的宿命和鎮妖塔的功能告訴了你,已經是超過了界限,我不能再繼續說下去了。”

趙炎皺了皺眉頭,抓起花語的素手質問道:“爲什麼?你還沒說這個所謂的中心世界是怎麼來的?中心世界不可能一直就存在吧?中心世界有什麼歷史?鎮妖塔由誰創造?它的使命和未來到底會怎樣?”

花語說到一半便欲語還休,趙炎忍不住急聲追問最重要的幾個問題,只是他情急之下抓住了花語柔軟的小手令她紅暈滿頰,再一次失去了平靜的神色,趙炎很快發現自己的失禮,他鬆開了自己的手吶吶的道:“對不起……”

花語臉上的紅暈一閃而逝:“沒關係,這些問題我現在不能回答你,除非有一天,你的實力得到使者的認可後,成爲一個和平使者纔有得知真相的權利……”花語黯然的道:“現在我說得已經夠多的了,你不要逼我!”

花語的臉龐露出痛苦之色,能讓這個心靜如水的女子如此難過,想來她已經盡力了,趙炎點了點頭,溫聲道:“嗯,我不問了,謝謝你花語,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我們能走到今天,你的幫助起了很大的作用,等我們站在高處時再說吧。”

花語看着趙炎難得露出溫柔的神情,心中一軟:“除了中心世界,還有無數世界處於未知狀態,而探索者在經過寶塔使者挑選後便有一部分去探知未知的諸多世界,所以,我們所經歷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個歷煉能力的過程,換句話說,先前我們經歷的不過是一個遊戲,而以後經歷的纔是真正的開始,真正的探索者是在於你成功獲得使者認可之後的稱號,到時你便有兩個選擇,要麼當一個已知世界的和平使者,要麼去探索未知世界,趙炎……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我願意與你一起去探索那無盡的未知世界……。”花語的音量越說越低,最後低得幾不可聞,但是她語氣裡飽含的深情卻在這一刻毫無保留的流露出來!

“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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