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一道長吟,插進了跋鋒寒與歐陽希夷的對峙之中,勁風四溢,戰意高昂的兩人突然氣勢消散。
“皇圖霸業一局中,不知手談虛言多。久居凌霄返塵世,言傳世間舞蛟龍。”隨着詩號踏門而入的一道偉岸藍衣身影,正是墨懿!
身後緊緊跟着的一身華美衣裳樣貌如玉天真活潑的少女,卻是,東溟公主單婉晶。
而藏身人從之中的兩個小子,看見單婉晶心中不由暗暗叫苦,真是前有狼後有虎,而且單婉晶跟着的這個面容俊雅,衣裳華美,身材偉岸的男子明顯不像好惹的。
“哎呀呀,沒想到,來的正是時候呢,有好戲看啊。”墨懿看着對峙的兩人,不無惡劣的笑道。
單婉晶倒是沒有墨懿這麼惡劣,微微的給王通一行禮:“東冥派單婉晶,賀!通老大壽,不請自來,海涵了。”
王通看到墨懿登場人不由的一愣,他發函予明珠樓也只是面子上的意思,畢竟是天下間堪稱無雙的勢力,見那邊沒人迴應以爲並不會有人來,沒想到墨懿招呼也沒打就來了。
倒是單婉晶的行禮讓他回過神來,到底是當世大儒,心性修爲到底不差,斂須點頭,面上帶着欣慰的微笑口稱侄女多禮了,就把墨懿帶來的震驚給化解開去。
歐陽希夷到底是老江湖,眼神一閃聯合着王通面上一閃而逝的震驚就認出了墨懿的何等身份,目中震驚難抑,卻再也對跋鋒寒提不起戰意了,自顧的坐回椅子拿起了茶杯牛飲了下去。
跋鋒寒看着進來的墨懿二人眼神一閃,見到歐陽希夷戰意已無也不糾纏,反身道:“不知兄臺何人,聽得長吟功力不凡,正好打攪了本人的一場好戰,不如賜教一番?”
話語一出,只見王通和歐陽希夷看着他的目光,變成了同情和可憐,而單婉晶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個多麼稀奇的事物。
跋鋒寒自然不知道身後兩位前輩的目光多麼奇怪,但是他面前的單婉晶打量他的目光可稱得上是肆無忌憚,彷彿在看什麼奇人怪物一般,盯的他渾身上下都不適起來。
“這位小姐,我有什麼地方不對麼?本人雖然不算玉樹臨風,也不算什麼外貌奇異吧。”跋鋒寒有些受不了單婉晶的目光躬身問道。
單婉晶搖搖頭,強壓住了自己的笑意才說道:“看看想要挑戰他的人是何等的人物,哈哈哈..實在忍不住...哈哈哈”說道一半卻再也難以控制笑了起來。
跋鋒寒卻突的眼中燃起了一抹火焰,他自入中原大小大戰不下五十場,從未被人如此嘲諷過,只見他負在身後的手拽起了外袍下襬,分別握在刀把與劍柄處,就要出手。
他身後一邊的女伴卻開口了,聲音清亮冷冽帶着一絲遲疑:“可是明珠樓主大駕?”
墨懿擡眼看了她一眼,目光清澈卻彷彿看透了面紗,將她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讓女子不由的生出了一身冷顫。
“哦,是棒子國那個醜八怪的弟子?可惜過於模仿他的道路了,根骨雖然不差可惜已經沒了前路,成了廢物。”墨懿看了一眼轉過頭不在意的評價道,隨即饒有興趣的看着眼前的跋鋒寒。
“你想和我過手?”一聲傳來,叫醒了震驚中的跋鋒寒。
看着眼前這個年輕,偉岸的男子,帶着一絲不明的笑意看着自己,跋鋒寒心頭不安不斷涌現,但是卻又被自己強壓下,自己來中原不就是爲了挑戰強者麼,眼前這位不就是‘天下’之中最強者了嗎?如果能挑戰他不死,畢玄又能算得了什麼?
眼看已經明白自己身份的跋鋒寒居然又開始燃起了鬥志,墨懿不由的感到了趣味,這個‘突奸’確實有意思,目的強烈,有自己的想法,精神堅定,是個梟雄的種子。
雖然對於女子不是如何的看得起,也是這個時代的常態,你不能要求一個自小活在草原裡面,接待朋友都是妻子暖牀的民族出來的人有何等的男女意識。
不過,墨懿眼中星芒一閃,左手屈指一彈。
跋鋒寒,當即感受到逼命危機,就這一生死剎那,心境晉入了無聞而無不知的境界,襲擊而來的星芒氣勁在他眼中緩慢了起來。
就這一下,跋鋒寒刀已脫鞘而出,幾作一道長虹,主動出擊,迎上了星芒氣勁,提起全部功力。
全力劈下,在他眼中彷彿這就是他最大的仇敵畢玄,而他將這傾覆了生命的一擊揮灑了出去。
一聲巨響激盪震鳴,跋鋒寒毫無意外的倒飛了出去,衆人眼中閃過理所應當的神色。
畢竟眼前這位是誰啊,明珠樓樓主,威壓當世,舉目無敵的人物,哪怕是當年正道圍剿也不過是三招就把他們全部擊倒,而無一傷亡。
這個突厥小子雖然武藝看着不差,但是要看和誰比拼啊。
不過奇怪的是那小子居然還能爬的起來。
“這一指在下受教了,來日如果有得必然再來請教。”跋鋒寒口中血流不止,虎目中精神卻越發強盛。
“你不錯,雖然性情天生冷酷無情,卻不乏擔當,如果你能再進一步,我就再賜你一招,那時候差不多你也殺得了畢玄了。”墨懿看也不看吐血的跋鋒寒,但是口中的話語卻讓衆人大吃一驚,這種評價能從明珠樓主口中說出,這一下跋鋒寒就真的堪稱名揚天下了。
“必然不讓樓主久等,鋒寒不多久必然去洛陽請樓主賜教。”說完跋鋒寒抱拳想要轉身離開。
卻不想墨懿居然叫住了他:“不着急,這場壽宴最重要的表演還沒到呢。”
跋鋒寒依言停下,卻看着墨懿不知這位武藝通神的樓主在說些什麼。
“青璇,你既然已經來了,就給你的幾位長輩吹奏一曲吧,吹完我等也好小聚一番,不然以你的性子,想把你從那鬼地方拉出來真是太麻煩了。”墨懿對着空處悠然的說着,好似正和人對話一般。
墨懿語畢,衆人好奇心一盛難道那位簫藝大家石青璇來了?那兩個趁着跋鋒寒離開正準備一齊離開的小子,也摸不着頭腦,正準備迅速離開。
蕭音忽起。
那簫音奇妙之極,頓挫無常,精采處卻在音節沒有一定的調子,似是隨手揮來的即興之作。
音符與音符問的呼吸、樂句與樂句間的轉折,透過簫音水乳交融的交待出來,縱有間斷,怛聽音亦只會有延錦不休、死而後已的纏綿感覺。其火侯造諳,碓已臻登烽造極的簫道化境。
簫音由若斷欲續化爲糾纏不休,怛卻轉柔轉細,雖亢盈於靜得不聞呼吸的大廳每一寸的空間中,偏有來自無限遠方的縹緲難測。而使人心述神醉的樂曲就若一連天籟在某個神秘孤獨的天地間喃喃獨行,勾起每個人深藏的痛苦與歡樂,涌起不堪回首的傷情,可詠可嘆。
蕭音再轉,一種經極度內斂的熱情透過明亮勺稱的音符綻放開來,彷彿輕柔地細訴着每一個人心內的故事。
簫音倏歇。
王通此時雙目含淚,仰首悲吟,聲調蒼涼道:“得聞石小姐此曲,以後恐難再有佳音聽得入耳,小姐蕭藝不但盡得乃娘真傳,還青出於藍,王通拜服。”衆人至此才知王通與石青旋有善深厚淵源。又見他提起石青旋母親時雙目隱泛淚光,都猜到曾有一段沒有結果的苦戀。
歐陽希夷威棱四射的眼睛亦透出溫柔之色,高聲這日:“青旋仙駕既臨,何不進來一見,好讓伯伯看你長得有多少像秀心。”
只聽輕柔的嘆息,來自屋檐處,只聽一縷甜美清柔得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喻的女聲傳入大廳道:“相見不如不見,青旋奉娘遺命,特來爲兩位世怕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旋去也。”
“你們兩個老傢伙啊,就不要惦記了人家孃親又惦記女兒了。”墨懿留下一句不知嘲諷,還是取笑的話語,衣袍一揮舞,帶着身邊的單婉晶就不見人影,在場幾人都無法看得清他離去的身形。
到這裡衆人才知道,這明珠樓主居然是與石青璇相熟之人,如果不是因爲石青璇獻藝,他大駕又怎麼會來參加這壽宴。
王通和歐陽希夷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裡的不忿和無奈。
而那兩個混混氣質的小子,墨懿從始至終沒有注視過他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