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我們爲何要退出來?”兩旁的人問道。
凌嘯風沒有出聲,而是同之前一樣繼續揮了下手臂,示意所有人繼續後撤,遠離蜀國王都。
“砰——”一聲驚叫,城牆突然被震碎,數十塊巨大的石塊飛出來,遠處的一部份平民立即被砸成了肉泥。
“繼續後撤!”凌嘯風大聲喊着。
新的指揮者接替過去,一個接替一個傳達下去,黑壓壓的人羣,牽引着平民與貴族,一同緩緩繼續向遠處而行。
那隻手總算伸出來了,殺神自地面用力鑽出來,身上仍沒有受傷的樣子,只不過身外的白布卻已破爛得更多了。
張子揚很清楚,一直以來都是他與展紅綃硬拼,他受的傷換成普通人早便應該死掉幾百次了。
展紅綃的大腿處正流着血,與殺神一樣,她這一次竟沒有理會,仍舊雙眼緊緊地盯着前方的張子揚。
天外飛仙的境界,在人間界已經罕有敵手了。可惜的是,他遇上的是展紅綃,便是連神仙亦可以輕易斬殺的絕世高手。
“能死在我手上,你們應該感到榮幸纔是!”展紅綃說完,左手手臂一伸,黑色的圓錐彈出去,又露出了一個血洞。
張子揚手中靈劍疾揮,在空中飛快地轉了幾圈然後合在一起向着對方衝過去。
他不得不出手製止對方。只掉出兩個便已經如此厲害了。若是再掉出兩個來,自己和殺神便更沒有機會了。
展紅綃右臂輕輕一探,伸直之後卻突然身子向前一頂,僵硬的撞在張子揚的靈劍上。
“轟——”一聲悶響,靈劍被震飛出去竟快得如離弦之箭,撞開城牆飛向遠處。
“所有人,繼續後撤!”凌嘯風看了眼遠處閃過的巨大金光,長嘆了一聲將所有人繼續向遠處帶離。
他很清楚,蜀國王都,絕對是保不住了。
“喂——可有見過一個男人!”頭頂處突然傳來了聲音。
所有人嚇了一跳,擡起頭去,卻是一男一女正懸在半空之中。二人年紀都不是很大,男的英武不凡,十分魁梧,女的一臉緊崩如石刻一般,卻亦是英氣逼人,猶如仙子臨世。
他們的腳下,正踏着靈劍。
“都不要動手!”凌嘯風大聲喝止着,生怕有人失手惹怒了這二人。
“小心!”那男的突然大喝一聲,體內欣然放出無數只靈劍來。
“叮……”其他人嚇了一跳,只道他要動手,卻見耳中不斷傳來清脆的響聲,竟是遠處飛來的金色靈劍與其相撞在一起。
那男人身子不斷後挫,卻見那女的突然大喝一聲,這纔將空中飛來的靈劍震落到地上去。
“不是我劍宗的人?除非是宗主,不然不會有這麼強的靈劍的!”男人奇怪的轉過身去向女伴問道。
“去看了便知道了!”女的輕哼一聲,架起靈劍疾飛過去。
“喂——那可是展紅綃啊,你們不要枉送性命!”凌嘯風話音剛落,二人已化作遠處的兩個小黑點了。
“唉……”凌嘯風嘆了口氣,雖然那二人很厲害,不過他卻很清楚,在展紅綃手下,他們只怕連一招都撐不住。
“前面,有沒有一個叫張子揚的……”又一個聲音在身邊響起。
這一次,不是天上,而就在身邊。
——
“爹!”公孫候吃驚地說着,身邊所有人都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望着。
那真是的劍氣,天下間似乎連傳說中的劍神都未曾有過這般的威力。
劍氣所經之處,一切人與機關都化爲烏有。
“果然是妖仙之劍!”公孫戰冷哼一聲,突然放開喉高聲道:“天雷幫主公孫戰在此,劍宗孔義可敢與我一決高下!”
聲震四野,山下進攻的隊伍盡數停了下來,仰起頭望向山頂。
那聲音是如此震耳,縱相隔百里,仍是被震得耳內“嗡嗡”作響。
公孫戰話音剛落,忽然推開身邊的兒孫,猛的一掌向前擊出。
刀劍劃破皮肉的聲音極輕微的傳入耳中,公孫戰胸前已噴出一道血柱。
“都滾遠點!”公孫戰大喝一聲,不讓其他人趕過來:“這是我與劍宗神劍一戰,誰也不要插手。”
“不愧是天雷幫主!只可惜……歲月不饒人。”孔義高高懸浮在空中,神一般的俯視着身下諸人。
“不錯!”公孫戰冷笑一聲,卻沒有擡頭去看對方:“若是三十年前,這一劍,根本傷不了我。”
孔義冷冷地道:“交出東西,我饒你們不死!”
公孫戰仍舊沒有擡頭,卻毫不退讓的迴應道:“滾出天雷山,我也會放你一馬!”
“好——”孔義話音一落,一旁的一個胖子已慘叫着倒在了地上。
公孫戰大喝一聲,突然躍了起來,雙臂疾揮分至左右兩邊向孔義攻去。
與劍宗的靈劍近身纏鬥,絕對是上策,但若是對方已到了可以收放自如靈劍的境界。如此做,無異於送死。
孔義冷笑一聲,體內突然射出數不清的靈劍攻向對方。
“嗯?……”孔義愣了一下,那些靈劍居然只出了一半便生生卡在了自己的身體裡面。
自從自己練成妖仙以來,如此情形還是頭一次遇到。
高手相爭,一招錯,便會招招錯,再沒有還手的機會。
孔義錯了,錯在低估了自己的對手。
或許是因爲他沒有敵手實在太久了,又或許,是因爲他根本未將天雷掌放在眼中過。
所以,公孫戰的掌影撲面襲來時,想要移動身體已是來不及了。
“叮……”掌與劍相交在一起,居然發出銳器相撞在一起般的聲音。
天雷掌!不但能震散對手的靈力與真氣,最重要的,是連對手的拳腳與刀劍亦同樣可以震懾住。
天雷下凡,遇水斷水,逢山開山!天下間,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擋。
那些在身體裡面飛不出來的靈劍此刻正似遇到什麼可怕的事物一般,不斷地在試圖向身體裡面回縮着。
但縱使他是妖仙之體,仍很難將其瞬間再轉化爲靈力。
因爲此刻他自己的體內,早已被天雷掌震得亂成一片。
會被震亂自身的靈力,孔義早已料到了這一點。
只不過他卻沒想到自己運氣如此不佳,被對方抓住了戰機,此刻全身上下的靈劍似針扎火燒一般要重新退回體內,痛得他恨不得立即逃離開,再尋處地方將它們逼出體內。
但若是此刻自己逃了,天下間便會以爲他不但欺負一個老人,而且還輸得很慘,不得不暫時避其鋒芒。
所以他不能逃,不逃,便要硬挺。
孔義不斷催動體內的妖仙靈力,竟舍劍改用雙掌與對方硬拼起來。
用一雙肉掌與天下間最霸道的天雷掌比拼,若換了旁人,簡直是在自尋死路一般。
但他是孔義,劍宗歷代宗主中,唯一練成妖仙之劍的人。
只不過,論到掌法的嫺熟,他還是屈於下風。
掌影翻飛,一個是劍宗宗主,一個是天雷山幫主。論修爲,孔義卻要略勝一籌,不過論掌法,倒還是公孫戰更有獨到之處。
“砰——”孔義被從天下打了下去,重得的落入地中。
公孫戰深深我喘息着。已經二十幾年了,自己還從未如此痛快的打過。
“我雖然老了,但經驗卻更足了!”公孫戰冷笑着,一回身,落到了地上。
“不要哭……”公孫戰擡起手掌止住旁邊的人弟子們。
雖然他贏了剛剛那一場,但卻失去了一個孫兒。
而且,那只是一場而已,金光一閃,深黑的坑洞裡,一道閃着白光的人影再次飛了出來。
公孫戰暗歎一聲,這一仗,心中已有了定數。論實力,二人旗鼓相當,他未必會輸,但若論到功力上,縱使所有天雷幫的弟子都算上,只怕也未必會是對方的對手。
“看起來宗主生氣了!”玄月冷冷地望着天空中的孔義道。
康秀冷笑一聲:“這傢伙一向自認天下無敵,在這麼多人面前被打進地裡去,真是什麼臉面都丟盡了。”
“那傢伙真的會來嗎?”玄月又問道:“爲何到現在仍無動靜。”
“放心吧,那傢伙出了名的守時!”康秀笑道:“三天前已通知過他了。三天的速度,應該差不多該來了。”
三天前,劍山之上!一個男人獨自坐着發呆。
那真的是劍山,由數不清的劍拼成的山。
高達數十丈,遠遠的望去,好似一顆巨大的水晶,在月色下發出耀眼而懾人的光芒。
男人眉頭深鎖,似乎在想着什麼事情。事實上,這個姿勢他已經擺了整整七天了。
七天裡,腦中不斷閃過許多似曾相識的畫面,有很多似曾相見,仔細想想卻又從未見過。
身上的穿着很整潔,只是在下巴兩邊,卻佈滿了濃密的黑色鬍鬚。頭髮亦凌亂的隨着狂風無規則的胡亂舞動。
“何必那麼費心去想呢,就算你想得起來,也無法將它們拼湊到一起去!”天空中,一隻鳥在扇動着翅膀。
鳥兒閃着白光,好似幽靈一般沒有形體。
“滾開!”男人說着,劍山上的一隻劍飛了出去,穿過了鳥身,毫不着力的飛向遠處。
鳥兒絲毫未損,繼續向他說道:“我可以幫你想起一切來。只不過……你要幫我殺兩個人才行!”
“滾!——”男人沉聲迴應着,毫不領情。
鳥兒繼續說着,好似完全沒聽出對方的怒意:“如果我走了,你就要在這裡想上十年八年了。難道你以爲孔義會給你那麼久的時間嗎?”
男人終於擡起了頭,略帶些好奇地望着那隻鳥:“殺哪兩個人!”
鳥兒道:“你殺一個,我便讓你知道一半。殺兩個,我會讓你知道全部。”
“是誰?快說!”男人站起來大聲吼叫着。
鳥兒好似只個虛影,仍舊在空中緩慢的扇動着翅膀:“第一個人,孔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