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個地方,無窮無盡的河流一樣沉浮於其中。遠處黑黑的一片似與身邊這一大片銀白之色分別開來一樣。
張子揚這次卻清楚了許多,明白自己並非真的身在此處,但那感覺卻又好似真的身上此處一樣。
靈劍!張子揚眼前一亮,自己的靈劍竟然呈現在眼前,隨着這河流懸在半空之中自己一樣不住地向前飄動着。
劍身散發出微暗的光芒,似在輕聲低吟一般發出清脆悅哥的聲音來。
張子揚想伸出手去,但好像自己的手都沒有了一樣,無論如何腦中想着,手臂卻就是伸不出去。
倒是那靈劍,似是感應到了一般,慢慢飄到自己面前來。
劍光大盛,紅色的光芒瞬間照滿了整個河流,好似已被血洗過的一樣。
然後,靈劍猛地一衝,向着自己迎面飛了過來。
“啊——”張子揚驚叫着坐起身來,全身已被汗水溼透,身邊仍是又高又壯的野草,晚風吹來,揮散掉身上的汗水,顯得略帶些寒意。
“你究竟是何人?”張子揚意識剛剛清醒,一把冰冷的劍已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持劍的是一位老者,滿頭花白的頭,滿臉堆積起來的皺紋,眉毛長長的橫出眉框許多,眉框之下,一雙眼竟然是淡黃色的。
這聲音好熟悉,似乎曾在哪裡聽過。
“你是那個劍宗最大?”張子揚忽然想起來道。
“若不是我,天下間誰能在展紅玉手中將人偷走。”對方點點頭,手中的劍卻一使力,壓緊張子揚的脖子道:“你還未回我的話呢。你到底是哪邊的,爲何懂得劍宗的靈劍幻變。”
張子揚任由那劍劃破皮膚,滲出血來,卻仍毫不在乎的一抱拳:“劍宗十代弟子張子揚多謝前輩相救!”
“十代弟子?”那老人皺了一下眉頭,手中的劍卻慢慢收了回去。
老人長嘆一聲道:“我早告訴你不要壞我大事的。如今展紅玉疑心劍宗插入其中,只怕會更加小心防範。我再想探查皓天石,更是難如登天了。”
張子揚冷冷道:“我本也不想動手的,只是我不許任何人傷害她。”
“如今之計,唯一的辦法便是你要從那個蕭念身上下功夫了。”老人走過來,輕輕一拍他的肩膀:“絕影城中唯一知道皓天石所在的,只有她和展紅玉兩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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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顧忙你的,我還要回去救人!”張子揚卻對那一點興趣也沒有,伸展了一下已有些麻木的四肢,擡腿向前走去。
走了幾步,只見遠處一片無盡的草原,這纔想到若沒有這老頭,只怕自己根本都找不到絕影城的所在。
老人突然說道:“現在去救,已然晚了!”
張子揚皺了下眉頭,心中忽然涌現出不好的兆頭:“怎講?”
“你隨我來便知道了!”老人說完也不見腳下生出靈劍,竟便那麼凌空飛了起來。
張子揚忙駕起靈劍跟了過去。
老人帶着他一路急飛,片刻間,絕影城已隱隱的在遠處顯現出來。
“老夫再勸你一句。展紅玉如何厲害,想必你已是見識過了,若不想死的話,還是別太沖動的好。”老人停下來,懸在空中回頭道:“我還不想過早與她對恃,若是這次再被抓了,我可不會再管你。”
“你放心,我……”張子揚話只說了一半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在那遠處的城牆之上,插着一杆細長的竹杆,竹杆之上懸掛着一個人頭。
他目力極佳,如今雖離得遠,卻看得一清二楚,那人頭,竟然是張輝的。
那人頭之下掛着一條白色長幅,上面用血寫着幾個大字。
“那上面說什麼?”張子揚說着,連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
老人奇怪的望了他一眼,這才解釋道:“那上面說,若是你三天後再不現身,他們便會再把一個人頭掛上去。”
“好!——既然他們想我現身,便如他所願!”張子揚一躍落到地上,拳頭重重打在身下的草地之中,大半個手腕都埋了進去。
“當下我們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出皓天石的下落纔是。”老人解釋道:“你不是說,天下蒼生死與不死,都不在乎嗎?”
張子揚擡起頭,望着前方早已風乾了的人頭:“但他是我兄弟!”
“你這個瘋子!現在去只是送死而已。”老人顯然有些後悔了,忙勸道:“我們只要找出皓天石所在,並盡數毀了,那比殺展紅玉百次千次還更讓她難過。”
“抱歉!”張子揚提起劍慢慢向前走去:“我幫不了你了。你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老人急得在後面大聲喊叫起來,但張子揚恍若未聞,只是提着一步步向前走着。
“你若是死了,老夫可沒空替你收屍!”老人最後的聲音傳入耳中。
張子揚早聽不進去了,眼中的絕影城越來越大,城頭上,三三兩兩的守衛似是已發現了他,一邊緊張觀望一邊拿起號角吹了起來。
“嗚——”號角聲響起,城內似乎整個大地都在跟着一起震動一樣。
走到近處,城門大開,四列鐵騎揮舞起鬼頭大刀直衝了過來。
月黑風高,四騎鐵騎如同黑暗中的幽影一般飄然而至,手中刀明晃晃的散發着刺眼的光芒,彷彿催命符一般向這邊涌動過來。
張子揚躬起身,手中靈劍一揮,紅光瞬間划動過去襲向四人。
四個鐵騎每人手中鬼頭刀立即亮起一片金色的閃光,向着張子揚的劍光猛一劈。
四匹黑馬被震得人立而起,停了下來,張子揚的劍光卻也未對對方造成什麼傷害。
這四列鐵騎之後,又連續奔出了十餘列鐵騎,最後一個女人慢慢騎着黑馬走了出來。
“張子揚!”孫奇大叫道:“那小子的頭便是我砍下來的,若不服氣的話,你我再戰一次如何?”
張子揚身子抖動了一下,眼睛變得血一樣紅,臉色白得在黑夜之中如同一張白紙,手中靈劍只是在不住的顫動着,發出令人心驚的低鳴。
孫奇的話好似全未聽到一般,只是提着劍,像一頭噬血的猛獸慢慢走入十幾只鐵騎的包圍之中。
“你們要小心了!”孫奇向旁邊的鐵騎說着,自己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眼前的少年與當日被自己打斷胳膊時完全不同,全身上下散發出讓人難以忍受的殺伐之氣。
那是最讓她討厭的感覺,通常有那種氣息的人,不帶動起死亡便絕不會罷手。
要麼自己死,要麼敵人死!
很快的,鐵騎似是有些受不住那冰冷刺骨的氣息,座下的馬都人立驚叫起來。不安地交換着四蹄,似是要逃走的模樣。
“喝——”一個人終於忍不住了,雙腿猛用力一夾,揚起手中的鬼頭大刀,幻出一片金光向張子揚砍過去。
“快躲開!”孫奇驚叫起來。
張子揚手中靈劍突然變大,不等那人近身,比人馬加起來還要大兩倍的劍身猛的暴漲,帶動着紅光閃動,連人帶馬都劈成了兩半。
“都滾開!”孫奇大叫着,一躍身向張子揚急攻了過來。
她手中竟然不用任何武器,只是憑一雙肉掌去攻對方。
那雙肉掌輕柔飄逸,看起來好似軟軟的如棉花一般。
但張子揚可是知道這掌力的厲害。看似沒有氣,若真被打中了,絕難再站得起來。
見孫奇攻過來,張子揚猛向後一縱身,手中靈劍再次暴漲,反身向着身後兩個騎士橫砍過去。
那兩人早見過之前同伴被殺了,知道這巨大的靈劍無法抵擋,情急之下乾脆自馬上一縱身躍至半空中。
二人雖避開了,但座下的馬匹卻慘叫一聲,便張子揚橫着切開了。
見二人避開了,張子揚只覺得沒砍得過癮一般,猛然間又看到那牆頭之上張輝的人頭猶自在閉着雙眼,被風吹得來回晃動着。
又一個!又一個兄弟離他而去。
張子揚怒吼着,向前急奔了幾步,手中靈劍突然間又暴漲了幾倍有餘,整個劍身已達到七八丈長,猶如一隻大得可怕的怪獸當頭撕咬而下。
“轟——”絕影城整個城門連同城牆一同被劈開一個巨大的缺口。
“快殺了他!”孫奇急得吼叫起來。一個縱身直躍了過去。
張子揚猛一轉身,手中大得可怕的靈劍斜切過去。
那靈劍不但身形巨大,還帶動着一片紅色的劍光。
孫奇雖身法快,卻也不得不避閃開來。
饒是如此,身上的衣服還是被劍氣所破,裂開好大一道口子出來。
孫奇悶哼一聲。剛剛收掌時慢了些,中指竟有一節指頭被整齊的切了下來。
張子揚一劈不中,乾脆也不理她,提着大劍又繼續向城內衝進去。
身後的一衆鐵騎見孫奇都被傷了,張子揚手中那劍又實在大得驚人,一時間竟也不敢追得太近,只能遠遠的在後面跟着。
張子揚進到城中,手中大劍一揮,又是兩座小屋被砍得粉碎。
見有人上來,也是毫不猶豫的出手。
這些騎士身手都不錯,但無奈這城中屋舍相連,再加上馬匹行動不及靈劍快速,幾劍下來,便流成河,屍橫遍野。
磚瓦如同朽壞掉了一樣被砍得粉碎,到處都是被砍成碎片的馬屍,間或還有向個騎士的屍體也混在其中。
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張子揚手中大劍急揮了兩下,竟變得更加興奮了。
靈劍由最初的低鳴到如今已變得如驚雷的“嘶吼”了,劍身上的光芒越來越大,好似一個貪玩的孩子找到了最開心的玩具一樣興奮不已。
“你這混蛋!”孫奇大叫着,終於還是追了上來。張子揚一轉身,對方已彎起腰,雙腿用力,貼着地面直飛了過來。
那身法實在太快,張子揚只一看便知道閃躲不開了。乾脆也不去躲,手中靈劍一揮,遠處一的城牆應聲斷爲兩截。
孫奇的手掌亦同時按在了張子揚胸前。
“你……”孫奇臉色大變,另一隻手急伸過來竟是想要向回去抓。
張子揚只道還會向上次那樣被打得飛了出去呢。沒想到孫奇不但沒有將自己打飛,反而整個人都似貼在了自己身上一般。
張子揚只道她又要出什麼招數,情急之下也不理會,揮起一拳直打了過去。
“叭——”孫奇臉上正中一拳,立即嘴角溢出血來。
但孫奇卻發了瘋似的只是手掌貼切在他的胸前不離開,便捱了一拳仍不肯放手。
“閃開!”一道紅影飄過來,玉手輕揚將孫奇打飛出去。
張子揚靈劍瞬間變小,揮劍向對方直砍了過去。
又砍中了!
不,應該說又沒有砍中!
展紅玉的身子似被自己的靈劍劈成了兩半,但張子揚很清楚對方一定又避開了,因爲落劍時根本沒有半點着力的感覺。
果然,急一轉身,展紅玉便又出現在眼前。
與當日一樣的招式,但張子揚卻就是躲閃不開。
看似又慢又輕柔的掌力,卻着了魔般完全無法避開。
“砰——”張子揚再次受掌,身子被打得倒飛了出去。跌落入一堆馬屍之中。
“撲——”張子揚站起身,只覺胸中一甜,無法控制的吐出一口血來。
“難怪上次能逃掉!”展紅玉皺着眉頭望着眼前的張子揚。似是在思忖什麼似的。
兩道身影與此同時飄落到展紅玉身後。
“城主!”端木浮正色道:“這小子所用的確是我劍宗的功法。但在下可以肯定,我劍宗之內絕無吸人靈氣這種法訣。他絕非劍宗弟子!”
張子揚手中靈劍一橫,指向三人:“劍宗十代弟子張子揚,請教高招!”
“他不可能是十代弟子!”那青年人叫道:“十代弟子中,除了歐陽天外,根本無人會靈劍幻變!”
“管他是與不是!”展紅玉冷笑一聲:“毀壞我絕影城,只這一條罪便死十萬次亦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