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空的六感不僅遠遠超出常人,更異於其他妖怪。因此他才決定由自己來守這下半夜。
三更剛剛過去不久,外面安靜得出奇,除了夜風偶而吹過之外,連大聖殿中幽靈騎士的馬蹄聲都沒有半點。
伏空的心情卻越加沉重。
張子揚離開這裡已經很久了。
如果他沒能安全回來。只能說明外面真的已經有人要暗算他們。
而如果他少了張子揚,不但人數上難以湊足,那個王小龍只怕亦會立即退出。更重要的是,這個認識三公主身邊待女的小子,對自己的作用一定極爲重要。
門,緩緩的推開了。
伏空眯起雙眼,張子揚與秀才正慢慢自外面走進來。
“你去了很久!”伏空道。
張子揚點點頭,卻沒有出聲。
兩人手牽着手,慢慢向屋內走去。
“等一等!”伏空又輕喊了聲。
慢慢走到秀才身邊,對方的臉上正滑落出汗水,不知是否被風吹得有些着涼了,全身上下都在瑟瑟發抖。
“你很害怕?”伏空問道。
“我……”秀才只說了一個字,然後慢慢用眼睛飛快的斜了一下身邊的張子揚。
雖然只是短且快的一下,但卻被伏空看得清清楚楚。
“你到底是誰?”伏空緊盯着眼前的張子揚道。
自懷中掏出乾坤鑽來對着照了半天,果然還是沒有半點靈力。
但他卻很清楚,即便再像,那雙眼中卻是沒有半點神采的。那對活靈活現的黑亮眼中,卻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
那是死亡的感覺,沒有一絲生氣,只有無窮盡的痛苦煎熬的死亡的感覺。
“果然還是應該帶個假的好!”張子揚說完一揮手,指尖處突然射出一隻鐵釘飛快的射向秀才。
那鐵釘穿過頸部,射穿了聲線地方,秀才連叫一聲都不能便已倒了下去。
張子揚回過頭來,臉是卻是露出了有些詫異的表情。
對方的速度很快,他曾在擂臺上見過,但最佳的出手時機應該是自己殺秀才的一瞬間。
可是伏空卻沒有動,他完全放棄了那個時機。任由自己將全部精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張子揚剛想動,那一剎那間,伏空卻終於動了。
伏空的手有瞬間化爲刀身,身體飛快地穿過對方。
然後,張子揚的頭慢慢掉落下去,緩緩滾落到遠處。
“這麼硬的身體,難怪你如此有恃無恐!”伏空沒有轉身,卻似在自言自語一般的說着話。
“你果然厲害!”斷了頭的張子揚居然沒有死,那個無頭的身體慢慢轉過來,居然還能說出話來:“你早猜到我在擊倒這廢物的瞬間會準備對付你。所以你以靜制動,待到我本以爲你不會出手時,你卻又突然出手,讓我完全沒有辦法防備。”
伏空厲喝一聲,再次穿過對方的身體。眼前的張子揚抖動了一下,然後整齊的斷爲三段,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體,居然沒有半滴血流出來。
伏空望向遠處,嘆道:“看來那小子回不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寒光飛快的劃過,穿透自己的身體射進身後遠處的屋頂之上。同時一道身影凌空而起,揮手向着自己的頭上砍去。
伏空大吼一聲,身體不退反進,猛的衝過去,再次與對方擦身而過。
是秀才!
秀才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然後化成了十幾塊凌亂的散落到地上。
“真是可惡,我的幻術居然一點作用也不起!”房門打開,海花一臉不屑的走了出來。
虎柳彎下腰去,小心的檢查着地上的兩處碎塊。
王小龍望着那顆張子揚的人頭,嘆道:“真想不到,居然弄得這麼像!”
“對方不是一般的傀儡師。而是可以隨意按照自己心意易形的高手!”虎柳拾起一隻殘破的斷掌道:“這裡面有鋼鐵爲骨,蠶絲爲筋,還有血肉。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做出這麼完美相似的傀儡來。他絕不會是個人!”……
“將軍!您怎麼會來這裡?”整齊的腳步聲再次臨近,然後寒喧幾句之後,那羣守衛又再慢慢消失。
張子揚用力的伸展了一下手腳,卻根本動彈不得。
他的手腕,腳趾還有肘部與膝蓋,全都被死死地封住了。
這才最無奈的時候。
便算是他的四肢盡斷時,他仍可以用頭去攻擊,用牙齒去撕咬對方。
但是此刻,他連張開嘴巴亦不可能。全身上下每一處有可能會動的地方都被鎖得死死的。
而最讓人氣惱的是,他居然是在一個人的身體裡。
這個傢伙被人稱作將軍,所過之外,無不被人施禮問安。但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在他的身體裡面,居然還束縛着一個人。
此時他完全置身於黑暗之中,除了聲音外,根本不知自己走向那裡,將去向何處。
好在很快他便重新停了下來。然後眼前開了個小洞,感覺這將軍似乎被人拆開了一般,自己被輕輕的擡了下來。
“你又在搞什麼,讓你去殺人,你居然反而給我帶了個活人回來。”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喊叫着:“你難道想讓本王親自動手宰了他嗎?”
“主人您有所不知……”那聲音居然分不清男女,古怪的音線卻是張子揚從未聽過的動靜。好似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鳥或是其他某種古怪的動物發出來的聲音:“這傢伙,可是一個真仙呢!”
“真仙?”
“不錯!便是真仙,只要主人您吃了他。您便可以成爲散仙,長生不老,益壽延年!”
“哈哈……好!實在是太好了!”蒼老的聲音大笑起來:“血盜,若是本王真能成爲散仙,你便是與本王平起平坐又有何妨。”
“主人擡愛了!”對方迴應着。
張子揚只覺眼前一亮,一個人的身體被生生扒開,自己則仍被那裡面的東西緊緊纏繞着。
“真仙!居然這麼年輕!”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將頭湊過來仔細地看着自己。
旁邊那人獻殷勤道:“主人,一會兒我便將他的血先放淨,你喝過之後,再吃掉他的肉,必能長生不老,再年輕個幾十年亦非難事。”
張子揚此時只能極力轉動眼球去看,卻根本瞧不見對方的身影。
“不要一會兒,我現在便要喝他的血!”那張醜陋的老臉噁心的扭曲着,望着張子揚的眼神便似在看一頓豐盛大補的佳餚。
“是主人!”對方說着話慢慢來到張子揚面前。
他終於看清楚對方的真面目了。
那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頭頂上長滿了膿瘡的怪物。
他沒有身體,爛頭之上只長着一對黑亮的大眼睛而已。然後再向下便是數十隻數不清的觸手。
這些觸手盡是紅白相間的顏色,有許多支撐着他的身體,更有許多是伸張在外面的。
此刻便是其中的兩三個伸過來,化成尖刺一樣的形狀慢慢向張子揚靠攏過來。
此刻若是能動,一定直接便將那顆長滿爛瘡的頭給打得更爛。
張子揚心中想着,全身上下同時使力,卻根本法動彈分毫。只能眼睜睜的望着對方一點點接近着自己。
“可惡,居然一點使出力氣的機會都沒有。”張子揚心中暗罵着。
若是此刻他仍是金仙之境,早便用靈劍將那些軟得似蟲一樣的手腳全斬斷了。
但是此刻他唯一的力量便是真元之力。而即使有真元之力,全身上下都無法動亦只能是等着被對方宰殺的結局。
來了,越來越近了!
張子揚大吼一聲,在那一剎那間,身上所有的束縛全都鬆開了。
他居然能動了。
那一刻他已等了好久,那一拳,他已積攢得快要爆開。
拳頭帶起巨大的呼嘯之聲直衝過去。
對方的觸手十分柔軟,好似撞在棉花上一樣。
但對他來說卻已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的拳頭要打在對方的頭頂。
其他的觸手飛快的遊動上去,庶擋住了頭。
但雙方離得實在太近了。張子揚那一拳注滿了真元之力,一拳擊中,只感撞在了棉花堆裡一般,但卻仍能感受得到力道所向。
“砰——”那怪物悶哼一聲,被張子揚生生打飛出去,撞進遠處的屋子裡,連牆帶瓦全都震了下來。
收勢,張子揚急喘了幾下,剛剛那一刻,竟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轉身望向那上老人,張子揚活動了下身體,冷笑道:“不是想喝我的血嗎?爲何不過來了。”
“你……你別亂來!”那老人急道:“本王可是吳國的七王爺!你敢動我分毫,全吳國乃至大聖殿都不會放過你。”
張子揚冷笑着,卻慢慢向對方走去。
“張兄,他說的一點也沒錯!”身後被人輕輕一拍:“這傢伙是促成吳國投降大聖殿的元老。你若動他,只怕根本無法活着離開這裡。”
張子揚轉過身去:“是你幫我解的鎖?”
霍剛點了點頭:“若不是我,天下間沒人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解開那麼多的連環鎖。那妖怪亦是想不到這點纔沒有防備下被你暗算了。”
“謝了!”張子揚向着對方笑着點了下頭。
“爲何如此客氣起來!”霍剛笑道:“這卻不似你了。你應該清楚,我亦是奉了上命來保護你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說謝了!”張子揚說完猛衝過去,手起拳落,重重地打在那七王爺的臉上。
本就是風燭殘年的老人被這一拳打中,顴骨立即粉碎,夾帶着十幾顆鬆動的牙齒飛濺出去,大半個臉都塌了下去,脖子一歪便那麼在空中轉了幾圈,然後摔倒在地上。
“你……”霍剛急得滿頭是汗,想不到這小子剛在汾州闖了大禍,如今又在這裡生起了風波。
果然,保護他是件天大的苦差。
霍剛長嘆着,拉起張子揚便向外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