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山真的是一座山!山下擴建出城鎮。山後陡峭險峻,幾乎是一條直線。亦因爲如此,所以歷代漢王皆在此處設有重兵。除了遇難時可以躲過來之外,更因其臨近王城而隨時得到增援。
手山山頂處,一塊丈來高的綠石聳立當中。在其石上,一個巨大的掌印深深的陷在裡面。
那掌印是如此之大,足足是常人的四五倍之多。
傳說中,那是幾千年前一位高人,以凡人之身,親手擊斃三個聖仙后,一時得意,隨手印在上面的。
秋河此刻便正在這石頭上來回徘徊着。
他的眼窩深陷,全身上下幾乎是皮包着骨頭而已。
這裡是皇家禁地,早有重兵把守。但是守在附近的衛兵,此刻已全部暈倒在地上。
近處,張子揚和於平兩個正悄悄躲在一顆巨鬆之上小心地偷望着。
“這傢伙便是秋河?”張子揚仍是有些不信。當日那個秋河雖然亦不胖,但卻是精神抖擻,一身的英氣。
如今這個,卻是個彎着腰,走起路來左搖右晃的乾瘦之人。若是仔細去看,只道是具枯骨在行走呢。
“他已經不是秋河了!”於平沉聲道:“或許叫他做野獸更貼切些。當年我一直以爲那妖王的心被秋河吞了,如今才明白。原來無論是任何東西,其實一早便都落在了孔義的手中。”
“什麼妖王?”張子揚奇怪道:“難道傳說中真有那個連七彩玄鳳都懼怕的妖王?還有石山,一個人的靈力不可能強到那種程度!”
“妖王!”於平的拳頭緊緊握着,似乎那錐心之痛又再次在自己身上傳來。
“嗚——”秋河此時擡起頭,竟發出野獸般的嚎叫來,然後探手在身上掏出一件物事。
“便是那個了!”張子揚驚道。
那東西在秋河體內時倒還不覺得什麼,如今一出來,自己的心立即便跟着一陣急促的跳動,好似整個人都跟着一同震動起來一樣。
於平皺起了眉頭望向張子揚道:“那是什麼鬼東西。看來師弟只是當成一件玩物罷了!”
“七巧血玲瓏!”張子揚迴應道。
事實上,他也不明白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唯一清楚的便是鄭奇爲了那東西,曾經不惜派出十四個人混進劍宗內去偷。
於平冷哼一聲:“聽都未聽過!”
遠處,秋河一邊舉着那東西把玩了一會兒,竟真的當成了玩物一般又飛快的放入懷中。然後繼續圍着那顆印着掌印的巨石轉動。
“我們便這麼一直看着?”張子揚問道:“我看這塊大石頭纔是他真正的寶貝,這麼久了,居然連半步都不捨得離開。”
“我們若動,一定會輸!”於平輕聲道:“你我二人聯手,一定要殺了秋河。但是獨孤雷他們一定也躲在近處等着我們現身呢。”
張子揚這纔想到自己帶着獨孤雷等人找過來。他們既然丟了自己,唯一的方法便是讓秋河作餌引自己出來。
但若是不動,卻又不知還要等待多久,獨孤雷他們不現身,難道自己還要永遠呆在此處不可?
雙方現在比的便是耐性。誰先現身,誰便更容易受制於人。
但其實耐性最久的卻是那個秋河,他不斷地在那塊巨石邊上轉着,永遠也不知道疲憊似的。
變數!他們都以爲不會發生得那麼快。
但是一天之後,變數卻很快的發生了。
一個少年,大搖大擺的向着秋河身邊走了過去。
自從前一日守衛無故昏迷之後,漢國已又加派了數十人在近處把守。
但是那少年,卻沒有被任何人發現,若無其事的向秋河身邊走去。
秋河停下身來,扭過頭去死死地盯着對方。
他的眼角邊上肌肉猛的收縮進去,深深凹進去的兩個黑洞。血紅色的眼球緩慢地轉動着,像一隻捕獵的野獸死死盯緊着眼前正向自己靠近的少年。
“看來我們有幫手了!”張子揚笑了笑。
於平問道:“你認識他?”
張子揚點了點頭:“是個連孔義都頭疼的傢伙。”
於平沒有再問。雖然眼前的少年瘦得如竹杆一樣,但是他若能讓孔義都頭疼,那他便絕對會是一個好幫手。
“你是妖怪?”康秀問道。
秋河沒有回話,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張開嘴巴,開始一下一下的喘着粗氣。
“看來真是妖怪。不然不會連話都說不出來!”康秀笑着搖了搖頭:“秀爺我在這山上找了整整兩天,可是找來找去卻只有你一個而已。唉……不知那小子躲到哪裡去了。”
秋河終於開口了,好半天卻只吐出來一個字:“殺!——”
“這位兄弟,大家都長得這般英俊,何必要動手動腳的!”康秀怪叫着猛地向後閃了出去。
“轟——”一聲巨響傳來,康秀之前站着的那塊地方,居然被炸開一個丈來長寬的大坑。
那個人,果然不再是秋河。
秋河用的是劍氣,而這個人,只是憑藉着身上的靈力便將地震出一個坑來。他的靈力之強,恐怕只的孔義或是劍十三再生纔有可能相抗。
張子揚此刻總算明白爲何於平一直不肯出去現身了。
以如今這妖怪的力量。便是他和於平加在一起,只怕亦會勝得十分吃力。而躲在一旁的獨孤雷等人再加進來的話,他們根本連半點勝算也沒有。
就算此刻再加上一個康秀,只怕機會亦不會太大。
“鬼影門的靈鬼遊魂步!”於平吃驚道:“這可是鬼影門的不傳秘術,看來他在鬼影門中定是有着極高身份的。”
張子揚暗自偷笑,康秀所會的,只怕他一會兒見之後,連下巴都要掉下來。
“嗷——”秋河一擊不中,仰起頭髮出憤怒的吼聲來。身形向前猛一縱,繼續向康秀追過來。
“砰——”又是一聲巨響,康秀再次閃身避開。身後的兩棵巨樹卻應聲而倒。
秋河見又擊不中,不禁更怒,發了狂似的攻擊過去。
康秀卻不還手,只是任由他攻向自己。
“糟了!”於平顯然發現了康秀的用意:“這小子想將近處的樹木都放倒,如此,我們便無所遁形了。”
張子揚道:“獨孤雷他們同樣也無所遁形!”
於平道:“但在那之前,只怕漢國的大軍會趕過來。弄不好,劍宗的弟子們亦會被捲進來。”
果然很糟糕!聽於平如此一說,張子揚亦覺得康秀是在有意將事情攪大。
從血月兇狗開始,他便很清楚。
康秀的行事風格,一向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
“還記得我教你的嗎?”於平緊盯着場內正追逐着的兩個人,卻向張子揚道:“我們現在只能賭運氣了。用你的聖仙靈氣散到四周去。若是能先一步找出他們來,我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張子揚忙點點頭,運起靈力散佈到前方去。於平則同時向另一個方向探查。
於平所教的,與徐藍所授相差無己,只不過一個只在個人的修行與領悟,而另一個,則更加註重技巧上的熟練罷了。
沒有,還是沒有!
自己體內靈力可以隨意與周圍事物相通,因此隱蔽起身形來簡直易如反掌。
但獨孤雷他們!張子揚實在想不出他們有何方法能夠將自己完全隱藏起來。
遠處的巨聲突然停了下來。
秋河竟然不再追趕康秀,一返身又重新回到了那塊巨石附近,小心的寶貝一般守護起來。
“看來這是個好東西呢!”康秀笑着,卻與秋河仍然保持着極遠的距離。
靈鬼遊魂步雖然可以快得如風一樣,但卻極是消耗靈力。秋河的攻擊不快,但靈力打出來時卻不比靈劍慢上多少。
康秀與他糾纏了半天,雖然未有任何損傷。但體內靈力卻也消耗了不少。那兩條細長的腿,因爲跑動得太快的緣故,如今已開始有些不受控制的打顫了。
張子揚收回靈力,轉過頭去,於平亦正一臉疑惑地望向自己。
獨孤雷一定會來,他們爲了帶走張子揚,連孔義都敢得罪,絕不可能如此輕易便放走他。
但他們,到底藏在哪裡呢?
康秀站在原地,緩緩地轉動着身體,眼神不住地打量着四周的情景。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康秀猛一轉頭,向着前方忽然大笑起來:“張子揚,便知道你小子在這裡!”
“什麼?”張子揚心中一驚,自己明明正在他的右後方,他卻說發現了自己。
難道,是獨孤雷?
“受死吧!”康秀怪叫着,身形飛動,向着前方一拳直揮了出去。
霸王拳!
拳風帶起罡氣,所過之處,如泰山壓頂,不留絲毫餘地。
“轟——”又是一聲巨響,卻不是秋河的攻擊。而是地下面突然躥起三道人影來。
“原來一直躲在地下,難怪找不出來!”於平怪笑着,向張子揚使了個眼,二人緊隨其後,攻了過去。
而此的康秀,亦忽然身形一頓,猛的轉過身去,掌中靈劍向着正衝向自己的三人射出去。
獨孤雷身子一橫,剛站到墨夫身後,於平的七隻靈劍已連續着刺了進去。
但七隻靈劍卻如泥牛入海一般,在獨孤雷體內不住的遊動着,根本沒有傷到墨夫。
而康秀的靈劍,更是被墨夫擋了下來。
不過相比之下,傅青松卻沒那麼幸運了。張子揚所有的靈劍都是攻向他的。幾乎不留半點餘地。數十隻靈劍穿體而過,對方連叫都未來得及便已經無力的自空中跌了下去。
當日被砍了頭都沒有死掉,因此對方到底死沒死,張子揚卻是也沒什麼把握的。不過,至少此刻他再也出不了手了。
三對二,他們已佔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