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金奇世在一旁勸道:“這血月兇狗嗜殺成性。所過之處,片瓦不留。你千萬莫要動了惻隱之心纔是。”
玄月卻搖搖頭,向前方喊道:“張子揚,你這些天去了哪裡?”
張子揚回道:“青雲山!”
“青雲山?”玄月皺了下眉頭。她本是想問張子揚到底是否取到了那東西,可有送到那人手中的。沒想到卻得到了如此奇怪的答案。
林浩然向飛流施了一禮,正色道:“難道閣下是龍仙!難怪靈力如此古怪!”
見對方客氣,飛流竟也跟着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回禮道:“我與龍仙,實在相差甚遠!”
“喂……”康秀突然大吼一聲,將衆人又都吸引過去:“你們到底打是不打。若不打,少爺我可要走了。回去摟着美嬌娘可比在這裡熱得一身臭汗強多了。”
玄月這才注意到康秀的存在,禁不住愣了一下,道:“你又是哪位?”
“他是五行教內的教徒!”康秀還未回答,遠處竟已有人替他先答了出來。
一道人影閃過,衆人但覺眼前一花,卻是劍宗宗主孔義。
張子揚亦緊張的向後退了一步,由始自終,他還是第一次向後退步。
不僅是因爲孔義的神劍可怕。更重要的是,他忽然想到了當年在妖王洞穴內所發生之事。
孔義現身,自己則被靈壓震暈。
而如今康秀有意要放這妖狗出來爲禍人間。多半正是爲了眼前之人。
孔義先向門下點了點頭,這才轉過身來,仍是那副溫和穩重的笑容:“張子揚!你可是狗主?”
“不錯!”他問得突然,張子揚卻答得更快。
此言一出,孔義身後衆人立即紛紛亂了起來。
他們之前還只是奇怪爲何那血月兇狗會對張子揚如此溫順,如今卻纔想明白了,原來張子揚竟是狗主。
他若是狗主,便說明那隻天狗令是他解開禁制的。根本沒人會想到是康秀在上面設計了機關來算計他的。
“很好!——”孔義竟笑着點點頭,這世上似乎沒有人能猜得透他心中所想。
過了好一會兒,孔義才又繼續向張子揚問道:“你可是有意打開這天狗令的?”
“不是!”張子揚仍回答得極快,他對孔義本就沒什麼好感,對方信與不信倒並不十分在乎。如今唯一在意的,卻只是若真打起來,要如何安置徐寧。
一邊是師父,一邊卻又是自己,徐寧夾在中間,必不好過。
“很好!——”孔義又說了句很好,然後極爲讚賞地點起了頭:“我相信你!一切之事,皆與你無關。我只再問你最後一件事——若我們不殺這妖狗,你可願意好好管制住它,讓它不再出來爲害人間。”
“當然!”張子揚仍是回答得極快,但臉上卻亦與其他所有人一樣,現出了古怪的表情。
孔義當日在神劍閣時,便是一直想要置自己於死地。如今卻是大反常態在衆弟子面前表明對自己的信任來了。
“孔宗主!”康秀小小年紀,竟然完全不將這一代劍神放在眼中,大搖大擺的走出來道:“閣下如此做,是否因爲當日被我們三位聖尊傷得太重,如今還未恢復好。不敢得罪這小子呢。”
“哈哈……”孔義大笑起來:“我傷與未傷,這位小兄弟何不上來試上一試。”
“好!——”康秀回答得極快,動得更快,一縱身,竟然向着孔義當頭撲了過去。
劍宗宗主挑戰,居然想也不想的便應戰。光是這份膽氣,縱是輸,亦足以名動天下了。
孔義笑着,似乎對對方的舉動完全沒有反應。
康秀身在空中,一揮手,十根金絲線齊齊射出,化作十道細若遊絲的鋒利之劍,刺向孔義。
孔義出劍了!風雷震動,天地亦爲之動容!
在那一剎那,似乎時間都已凝固!
康秀深吸一口氣,險些未被這強得可怕的靈壓壓得就此自天上摔下地來。
一劍驚天!
劍光起處,十根金絲居然盡數折斷!
康秀重新跌回地上。
胸前一陣悶熱,連吸了幾口氣才總算強壓下來,不至於當着這許多的面前吐出血來。
“雖然你放出妖狗,又挑撥我教內弟子互相殘殺,但念你年紀尚輕,便饒你這一次。”孔義冷笑着,慢慢將靈劍收回入掌心處:“你只要廢了武功,發誓從此不再踏出極寒之地。我便饒了你的性命。”
“嘿嘿……”康秀居然也在笑。
世上,也沒有人能看出他的心底到底在想着什麼。
“記住了,我叫康秀!五行教內最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男人!”康秀笑着,卻是聲音已顯顫抖。
“宗主!”張子揚向前一步,剛想發言,卻被孔義一揮手,攔住了。
孔義道:“此人一身魔功非同小可,心計又是歹毒無比。今日若不看着他自廢武功,我絕不會放他離開!”
“你們這羣廢物,也想抓住我康秀。記住了,我叫康秀,今日之仇,他日定必還報!”康秀說完一揮手,掌心處忽然噴出一道黑色的火焰。
那黑色的火焰似有生命一般遊動着,飛快的繞着衆人轉了一個圈,然後將他們團團圍在中間。
康秀不知何時已到了圈外,雙掌同時向上一推,那火焰立即冒起數丈來高,將所有人都困在其中。
飛流忙射出兩道水柱澆了上去。
那黑色火焰遇水卻是毫無反應,只是微微向下沉了沉,很快便又重新躥了起來。
“全都不要亂動!”孔義止住衆人,長嘆一聲道:“看來我低估他了。想不到失傳了數百年的黑龍王之火,今日居然會在此出現。”
金奇世驚道:“這是黑龍王的天火!”
“不錯!”孔義肯定道:“五行教每次攻打劍宗時,都沒有人用過這魔火。便是師父他老人家,亦早認爲那火已失傳了呢,沒想到今日此人居然會用出來。唉——早知如此,便不該放他離去了。此子他日必成我派心腹之患。”
玄月道:“宗主,我們要如何脫身才好!”
“哈哈……”孔義笑道:“這魔火雖是厲害,但如今四周已成一片廢墟,再沒有什麼可燃燒之物,根本燒不了多久的。至於我們嘛……只要駕起靈劍,飛上天去,自然便沒事了。”
衆人忍不住又是一陣大笑,紛紛駕着靈劍自那黑色的火焰圈中飛了出來。
好似知道其他弟子想要說什麼似的,孔義忙大聲道:“從今日起,妖狗之禍已解。張子揚負責看管這妖狗,門下弟子若無他事,絕不可輕易招惹,否則定以門規處置。”
金奇世等人互望一眼,心中雖多少有些不滿,卻也不敢當面頂撞宗主,只好齊齊應了下來。
如此一來,徐寧與南宮百川還有吳霜自然成了最高興的。
而飛流亦與林浩然十分投緣,二人不打不相識,感情竟變得親近起來。
孔義將張子揚叫到一旁,臉色一沉道:“張子揚,你可知私自下山,是犯了門規的。若是再被懷疑與五行教衆暗通曲款,依劍宗門規,可是要被斬殺的。”
“弟子知罪,請宗主責罰!”張子揚一低頭,口中雖認了錯,但卻強壓下身上的殺氣,暗中戒備着。
這孔義行事實在太過古怪。若真是翻臉不認人,也並非什麼奇怪之事。
低下頭,只等着孔義一動,便要拼力死戰了。
孔義卻仰起身,大笑起來:“以往你或許聽了些傳聞,對我有所懷疑。今後只需好好爲劍宗辦事,爲天下斬妖除魔,本宗到底是何許人,他日你自會知曉。如今你只要看好這妖狗,不要讓它再爲惡,你可做得到。”
“請宗主放心!”張子揚聽得越加奇怪。若非眼前之人剛剛出了一劍,是任何人都絕假冒不得的,恐怕真要懷疑眼前之人是否自己所知的那個劍宗宗主了。
“哈哈……衆弟子之中,以你最是勤奮,我可是很看好你,千萬莫讓我失望了纔是啊。”孔義大笑着,居然當着衆弟子的面,摟着張子揚一同走了過去。
“今日既然你們都在,本宗主便再做一個決定!”孔義好似心情大好,摟着張子揚肩膀道:“封張子揚做我劍宗的新任守劍金剛。留在守劍閣中,與幾位長老學劍!”
“恭喜……”玄月第一個走過去爲張子揚賀喜,其他如金奇世等人見張子揚一下便入了神劍閣,哪裡還敢再有輕慢之意,只好全都走過來一一道賀。
張子揚正風光無限,與劍宗宗主一同回到劍宗靈山時。康秀卻已是吐了十幾次血。
本來他不必傷得如此重的,但是之前爲了逞強硬強壓下傷勢,如今反倒是越加嚴重。
沒想到自己與劍宗宗主的實力居然相差如此之遠。康秀再次吐了口血,腳下發軟,腦中更是昏昏沉沉的。
眼皮越來越重,隨時都要就此昏倒下去。
但是他卻仍一步一步繼續向前走去。
在極寒之地,他學會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絕不要去依賴別人。
自己如果暈倒,便等於將性命交到了別人的手中。那是天下間最危險的事情。
他從未如此做過,所以他才活到了今天。
“媽的!若是會那小子的金光罩,便不會這樣了。有機會定偷學來!”康秀暗自罵了一聲,繼續向前走着。
雙眼發沉已是一個時辰前的事情了。
他的兩隻眼睛仍舊睜着,而且瞪得極大。但是此時卻已失去了意識。
連他自己都不知走向哪裡去。
眼前的事物雖被雙眼看到了,卻並未傳到自己的腦袋裡面去。
因此,當他行屍走肉一般,搖晃着走在那條小路上時,根本未留意到,一匹快馬,正風馳電策的向自己撞來。
“找死!”馬上人似乎也未發覺他是睜着眼,卻早已是昏睡過去的人。怒罵一聲,揚起馬鞭,馬未到,馬鞭卻已先當頭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