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在空中又連續飛了兩個多時辰,竟連遠處雷鳴寺中人的影子都再未見到。此時已有弟子承受不住了,葛寒只好命令停下來休息。
“便是以我如今的靈劍之力,若想快過空行術,也是不可能的。”葛寒帶着衆人落到一處空地稍作休息:“你們都初入門,內力不夠深厚。日後定要勤加練習纔是。”
這裡四處皆是密林,只中間有一處小涼亭供行人歇腳之用。葛寒在空中看準了這裡才停下來。
衆人一邊動功調息一邊談論起剛剛所見過的雷鳴寺人。正說得開心時,葛寒卻將手一擺,厲聲道:“收聲!附近有人!”
張子揚與所有人忙靜下心來仔細去聽,過了好半天,才隱隱聽到遠處傳來極微弱的一個聲音。若不仔細用心去聽,只怕要當成飛蟲鳥鳴一般的聲音呢。
“有人在喊救命!”葛寒臉上變色,向張子揚道:“你與鐵雲兩個去看看。”
二人應了一聲急向那邊奔去。
一直走了好遠,那聲音起初還略微能聽到些,到後來卻越來越弱,二人緊跑了幾步,才勉強在遠處看到兩個人影在晃動。
“喂??我們是劍宗的,你們可是出了什麼事故?”鐵雲大聲喊叫着。
那兩個人擡起頭望了他一眼,鐵雲剛剛還叫得起勁呢,見了這兩個人立即不再出聲了。
這兩個人無論身形外貌都與普通人無異,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他們的眼睛。他們的眼框深深凹陷進去,眼皮也好似縮了水完全乾扁掉了一般,只留下兩個比常人要大上一倍還多的眼球在裡面來回晃動着。
而最可怕的還是那兩隻眼球,裡面的瞳孔放大到極限,只留下極少的一部份眼白,其餘都是深黑色的眼仁,看起來極其詭異。
“你……你們是什麼人?”見這兩人向自己這邊走過來,鐵雲驚道:“我們是劍宗的。快報上名號來。”
那兩人竟不說話,越來越快的走向他,他們那兩隻眼球不住轉動着,完全看不出到底是何表情。
鐵雲將靈劍撥出來,緊張道:“若是再不出聲,便當你們是妖怪了。”
鐵雲話音剛落,一道劍光閃起,兩個人的頭被整整齊齊的砍了下來。
張子揚站在後面,奇怪的望着自己手中的劍,對地上的兩具屍體連看也不看一眼。
“張師弟,你瘋了嗎?”鐵雲跑過來急道:“師尊只讓我們去探路的。你居然殺了他們。萬一追問起來……”
“我的劍……”張子揚擡起頭,這才發現鐵雲臉上慍怒的眼神,然後將手向身後指了指。
鐵雲尋着他的手指望過去,剛剛兩所在的地方竟然還躺着一個人。
那人嘴巴張得大大的,口內血肉模糊成一片,兩隻眼睛瞪大得極限,死狀甚爲恐怖。
“你怎麼這麼傻,既然早看到了。那這兩個必是妖怪無異了!”鐵雲去前面看了一眼後走回來道:“這兩個明顯沒什麼本事。若能抓個活的回去問話,可比帶兩個死的要強多了。”
張子揚也不理他,一隻一個抓起兩個人向回走去。
鐵雲緊隨在他身後,心中仍是有些不太如意:“你可知爲何師尊要派我們兩個去。便是因爲你太不諳事故。她早看着你不順眼了,你如今帶着兩個沒頭的回去,此番只怕多半是費力不討好,又要被責罰了。”
“不錯!?”張子揚點點頭。鐵雲只道他想通了,還未等高興,便見張子揚轉過身去,又將那沒帶走的兩個頭一併撿了回來。連血濺了一身也渾然不覺,兩隻胳膊分別夾住兩個頭,兩隻手又拖動着兩具屍體向前走去。
“我說兄弟!……我們便帶這兩樣活寶回去見師尊?”鐵雲支吾了半天終於還是沒有再說下去。
張子揚停了下來:“那邊還有一個被殺的人,勞煩鐵師兄了。”
二人趕回去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沖鼻而來,遠遠望過去,衆師兄弟還好,只是地上卻多了六具屍體。
張子揚滿身血污的走過去,將屍體向地上一扔,兩個頭顱亦隨之滾落下去,球一樣的滾出好遠。
“師尊,我們發現了妖怪,還殺了兩個呢!”鐵雲提着剛死之人的屍體自遠處跑了回來。
向地上一看,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了。
在那地上的,竟然還有六具似那兩個妖怪一樣的屍體。
“張子揚!”葛寒果然如鐵雲所料,大吼道:“不過殺兩個妖怪,居然弄成這副模樣。你可知有些妖怪血中是有劇毒的,你如此胡來,若引得衆師兄弟都中了毒如何是好。”
“弟子下次會多加小心的。”張子揚應了一聲,半點歉悔之意也沒有,自行走到遠處去了。
師少千走過來道:“大哥,剛剛有六個妖怪襲擊我們。多虧師尊發現得早,我們一開始還只當他們是人呢。”
師少千剛說完,冷不防一聲厲嘯聲起,也不知是風吹還是人動,樹葉不斷傳來“沙沙”的響聲。
“大家小心!”葛寒話音剛落,一道人影突然從天而降,如大鳥般向她直撲了過來。
葛寒也未見有任何動作,身後劍光飛起,將來人一劍劈成了兩半。
剛剛張子揚雖道了歉,卻半點敬意也沒有,她正心中有氣無處發泄呢,如今正好用在這妖怪身上。
葛寒剛殺掉一個,竟然從四面八方又躥出十多個撲向衆人。
這些妖怪沒什麼攻擊力,不過動作卻快得驚人,手中的指甲短而鋒利,若被抓中極有可能便是皮開肉綻的結局。
好在這些人全都有靈劍護體,一個個不等妖怪近身,便都放出來飛劍迎戰,不過眨眼的功夫,數十把飛劍飛出,將妖怪盡數擊殺。
只有張子揚,手中靈劍無法遠攻,只好近身去砍,又弄得一身是血。
“奇怪……”張子揚看着自己手中的劍,眉頭皺得更緊了。
師少千趕過來問:“大哥,怎麼了,你受傷了嗎?”
“不好!”葛寒突然大叫一聲,將衆人全都吸引了過去:“我們這裡與東崑崙還有百多裡的路,如今這裡都是妖怪,只怕多半是前面的隊伍遇上了大麻煩。”
衆人聽了全都個個精神抖擻起來:“師尊,我們殺進去幫幫手吧!”
“閉嘴!”葛寒厲聲喝住衆人,眉頭緊鎖起來:“各大門派一同出擊,又有我們劍宗的高手在。只憑這樣的妖怪,絕無可能會讓妖勢蔓延至此,除非……裡面的兇險遠非我們所能想像。”
“怕什麼,我們進去一探究竟便可知分曉了。”衆人竟不知害怕,仍舊大喊着求戰。
“張子揚!”葛寒突然向遠處喊道。
張子揚愣了一下,還是聽話的走到對方近處。
葛寒道:“我現在命你暫做這第十八隊的隊長。帶着師兄弟們返回劍宗,潛心修練!”
“我?”張子揚望了眼鐵雲,又望了眼衆人,然後纔將目光轉過來到葛寒這邊。
他實在想不通,爲何一直如此厭惡他的葛寒卻讓自己做了隊長。
“我唯一擔心的便是劍宗內會有同門受傷。所以定要趕去看看才行。”葛寒道:“我以師尊身份命令你,帶着全隊回去。若有不從者,立即逐出師門。”
葛寒的話句句斬釘截鐵,不留半點餘地,衆人聽得一陣心驚肉跳,全都安靜下來連聲都不敢出一下。
“所有十八隊弟子聽令!”張子揚忽然轉過身去,手中劍向前一指道:“隨我回劍宗!”
衆人望了葛寒一眼,又看看張子揚,這纔不情願的駕上靈劍,又重新向回趕去。
未飛出一里地,張子揚便停了下來:“師尊有令,不回劍宗之人,當逐出師門。”
衆人實在想不出眼前這個怪人又想做什麼,彼此互望了一眼,一時間都不知所措。
張子揚掃過衆一眼:“徐師姐還在裡面。我要回去救她。願意同行的,便隨我一起。怕被逐出師門的,自行回去,只是別來礙我的事。”
“張子揚,你真是個瘋子!”鐵雲這才醒悟過來,急得扯住他大叫道:“便是我們回去斬妖除魔,立了大功。只違抗師命這一件,也定會讓你被逐出劍宗的。”
張子揚好像完全未聽到一般,一轉身向回飛去:“願意來的,一起走!”
張子揚一走,立即有三四個不怕事的跟了過去。但大部份仍是聽了剛剛鐵雲的話而心生顧慮,只是若便如此回去,心中又極是不甘。左右爲難之下,竟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沒走多遠,師少千竟自後面追了上來。
張子揚笑道:“你不怕被逐出師門?”
師少千亦笑道:“大哥去哪,我自然是跟着了,怕什麼?”
“唉??回去太丟人,還是跟着一塊來的好。”鐵雲的聲音也跟着在後面傳來。
在鐵雲身後,之前還動搖不定的師兄弟們竟全都跟了過來。
這些人本就心中想深入腹地一探究竟,只是受着葛寒的命令還有些猶豫。如今有張子揚帶頭,一個傳兩個,兩個再傳更多,竟全都跟了過來。
“好??”張子揚見如此多人跟着自己,不由得亦是心中激動。帶着衆人又回到剛剛降落的涼亭處。
衆人又仔細商量了一番,將人分成十組,每組六個人,成扇形向前探路,每組彼此都相距不遠,一旦一邊有事,另一邊便會立即前去幫忙。
那些妖怪果然層出不窮一樣沒完沒了,衆人如此行走了一天一夜,竟斬了百多隻。越向裡走,便越是多。
“鐵師兄,你看我的劍!”張子揚將劍遞到鐵雲面前。
鐵雲端詳了好久,皺眉道:“好像變長了許多,嗯……也寬了不少。”
張子揚搖搖頭:“我從未擦過它。”
鐵雲仍是十分不解:“小兄弟知道我並非靈慧之人,還是直說了吧。”
“它在吸血!”張子揚說完又在身邊的妖怪身上狠刺了一不,然後拿起來。
果然,劍身上沾着的血漬一點一點由大變小,最後完全消失在劍身之上不見了。而那劍,似乎因此變得更加光亮了。
鐵雲左右看了看,忙將張子揚拉到一旁輕聲道:“張師弟,此事萬萬不可宣揚出去。我來劍宗前曾聽人說過,凡是嗜血之劍,必屬魔劍。此劍是用你劍心所造,若它被當做魔劍,只怕劍宗便要清理門戶了。”
“魔劍?”張子揚眉頭更緊的堆積起來:“難道只是因爲用我的血煉成,所以它才也喜歡別人的血?”
“啊??”二人正百思不得其解呢,遠處突然一聲慘叫傳來。聽聲音,竟像是同門中的師兄弟。
張子揚與鐵雲忙起身趕了過去。
那聲音本是生在左側,但他們跑了一會兒,卻見人影閃動,正前方亦是一聲慘叫傳來。
“出劍??”鐵雲見那人影在樹上躥動,定然不是自己人,忙一劍飛了出去。
那樹上之人兩手向前一探,竟然將他的靈劍抓在掌心,隨後反手一甩,靈劍又倒飛回來。
鐵雲掌心一揚,靈劍立即止在身前,那人影卻一陣晃動又消失不見了。
鐵雲急道:“這傢伙不是普通的妖怪,快集合大家!”
張子揚向師少千揮了揮手。師少千忙將靈劍直射向空中。
衆人之中,以他的靈劍光芒最盛,因此居在中路作爲傳遞的迅號。
師少千的靈劍在空中不停的旋轉,光芒瞬間發出。不一會兒,數不清的師兄弟乘着靈劍趕了過來。
“王師弟只被抓傷了胳膊。”其中一人回道。
自另一邊回來的人卻哭道:“那人竟然能抓住靈劍,趙師弟……斷了一隻手!”
鐵雲一邊命人清點人數,一邊叫來幾個略通些醫道的爲傷者處理傷勢。
剛遇過那些妖怪的人羣中,有人急道:“那定是個妖怪頭,竟然還有三個之多。我們靈劍單對時,根本傷不了他們。”
張子揚心中一動向那人問道:“他可是如此接住劍的?”說完雙手一探比劃了兩下。
那人忙不住點頭:“便是如此,當真是可怕。那人竟不用內力徒手接住了我們的靈劍。”
鐵雲奇道:“張師弟,你識得那招數嗎?”
張子揚點點頭,對那個招數,這裡沒人比他更熟悉了:“那是崑崙派的摘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