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牡丹默然,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她的神色再次恢復了冷峻,說道:“既然他還活着,這段血仇,的確該由他來報,但霹靂堂畢竟是龍潭虎穴之地,這孩子縱然是武功不錯,可畢竟太年輕,遇到真正的高手,他根本不是對手。八一小?說〔網
說到這裡的時候,夏牡丹的神色已然有了些凝重,臉上像是有了一些猶豫,一會兒之後,只見她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瓷瓶,看着這個瓷瓶,她的眉頭皺了皺,用力的握了握瓷瓶,然後像是極爲不捨的遞給了逍遙子,說道:“這裡有一枚龍血神丹,服下之後,不單有起死回生之效,若是內力修煉處在第一重境界的人服用,更可在一個月內穩步提升三十年的功力,你替我交給他。”
“能夠起死回生而且還能提升內力的龍血神丹?”逍遙子的臉上有震驚,也有着疑惑,他闖蕩江湖也已多年,所聽江湖奇聞秩事也多,但是關於龍血神丹這個名字,他卻從沒有聽到過,也更不相信這世上還有這種奇藥。歷來內功修煉,都是靠腳踏實地,除非得到武林奇人的功力灌頂或是找到比如千年何烏這等靈藥,但像這些事情要生的概率,無疑於是天上掉餡餅。
“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有關於龍血神丹的事情,你不清楚也算不得什麼。”夏牡丹似是看到了逍遙子眼裡的疑惑,??在旁淡淡的說道。
“另外,還有一點,這丹藥雖然神奇,但也只有在危及性命的時候才能爆出丹藥的最大潛力。”夏牡丹又補充了一句說道。
“這也是他給你用來對付雲中月時用的吧?”逍遙子說道。
夏牡丹沒有說話,很顯然,逍遙子猜測得應該不錯。
“若這丹藥真有如此神效,你交給我,難道就不怕我昧下嗎?”逍遙子斂了斂神,說道。
夏牡丹說道:“雖然我已經四十多歲,但我卻一直相信我的直覺,直覺告訴我,除了我師父之外,你是我這一輩子中,唯一一個可以讓我完全信任的人,而且不是‘之一’!”
逍遙子的全身微微一顫,仿若有種觸電的感覺,那握着瓷瓶的手,也是不禁的微微顫抖起來,雖然那只是一個小小的瓷瓶,但彷彿在那一刻卻重有千斤。
夏牡丹那一句‘不是之一’已經告訴他,即使是夏牡丹口裡的那個‘他’也得不到夏牡丹的完全信任。想到這些,逍遙子沒來由的感覺眼睛有點澀澀脹脹的。
或許他什麼也比不上夏牡丹口裡的那個“他”,但是他忽然覺得現在他比夏牡丹口裡的那個“他”更加幸福。
“你不用多想,我說的只是信任,一種對朋友的絕對信任。”看着神情有異的逍遙子,夏牡丹輕描淡寫的補充了一句。
“朋友?的確,朋友!”逍遙子微微仰頭,唏噓的嘆了口氣。就算她最信任的人是他又能如何?除了信任之外,他根本無法再在夏牡丹的心目中再進一步。
“但我還想多問一句,如此貴重的東西,你爲什麼不親自給他?”
“我不想見他!你也不要告訴他,有關於我的事,就當我從沒有出現過。”夏牡丹說道。
“你之所以不想見他,或許是因爲你與熊強的母親之間,似乎還存在着一點別的事情吧?不然,就憑她是你的親妹妹,你也斷然不會將殺何志充的事情託付給我,對麼?”逍遙子試探着問道。
“住嘴!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隨意猜測!”彷彿是逍遙子的話,觸碰到了夏牡丹心裡最密處的那根心絃,勾起了夏牡丹的無明業火,此時的夏牡丹竟是一反往日深沉冷漠,變得聲色俱厲起來,她身上散出來的冷也是更加幽寒,即使是身爲頂尖殺手的逍遙子,看到此刻的夏牡丹,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語氣過重,夏牡丹也是輕吸了口氣,臉色漸漸變得緩和下來,但是她卻並沒有說什麼對不起之類的話,只是說道:“我要走了!”
說完,她看了眼仍顯得有些木訥的逍遙子,然後便是向着門外邁去。
看着夏牡丹漸漸消失的身影,逍遙子的心裡一陣失落,他本還有很多話想跟夏牡丹說,她畢竟是他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這次離別,下次要再見到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或許這輩子都無法再見到她。
他深愛着夏牡丹,但偏偏註定,這輩子他與夏牡丹之間,絕不會有任何的結果。他逍遙子一生自詡逍遙,可這唯一的一份愛,卻並不屬於他,或許這就是逍遙子這輩子最大的悲哀。
想到再見夏牡丹的遙遙無期,逍遙子突然說道:“牡丹,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遇到你,但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卻是從沒有見你笑過,你能看着我笑一次麼?”
逍遙子的話,在夏牡丹的耳畔迴響,她那邁出的步子略微的停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眼逍遙子,此時的逍遙子嘴角早已沒有了那絲笑,他的神態萬分**,那明亮如星的眼眸深處,是深深的期盼。
儘管如此,夏牡丹的臉上依然沒有笑,然後大步向着破廟外走去。
看着夏牡丹走的絕決,逍遙子的心彷彿被重錘狠狠的撞擊了一下,嘴角也是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然後重重的癱坐在地上,兩眼瞬間變得空洞起來。
這纔是逍遙子真正悲哀之處。
無獨有偶,在逍遙子與夏牡丹在破廟分別之際,遠在百里之遙的濟寧,此刻也在上演着這一幕。
金玉酒樓外,熊強與唐鑲兒並肩而行,在唐鑲兒的身後,則是十三個手執刀劍,牽着駿馬的唐門子弟。
唐鑲兒今日已不再是那襲紗裙,而是穿上了一身淡紫色的緊身勁裝,玉帶束腰,將她那完全的身形完全的勾勒了出來。那一張絕美的容顏,那一身紫身而俏麗的打扮,今日的唐鑲兒顯示出的中性之美,仍然是美得令人窒息。
“熊強,我要走了。”唐鑲兒的臉上雖然看上去無喜無悲,但是話語之中,卻是透着一陣失落。
熊強微笑,說道:“一路保重!”
唐鑲兒幽幽的嘆了口氣,展顏一笑,說道:“如果你哪天悶了,可來大巴山找我。”
“如果有暇,自會登門,覽巴陵勝色,拜謁唐門姥姥!”熊強笑着說道。
“罷了罷了,什麼時候,你熊強也學得跟個迂腐夫子樣了?”唐鑲兒呶了呶嘴,有些不滿的說道,然後便是爬上了馬背。
“哦!對了,再過兩個月,便是霹靂堂主何志充五十大壽,在壽宴之前,他還要舉行金盆洗手的儀式,現已通告武林,遍撒英雄帖,屆時,想必會有很多人齊聚豐縣,我姥姥也在邀請之列,到時你會前去麼?”唐鑲兒上了馬背之後,也是忽然間問道。
聽到何志充這個名字,熊強的心裡猛然間一陣搐痛,他想起了他娘,想起了他的仇恨,這個仇恨,他無時無刻忘卻過,只不過因爲一些事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耽擱了。現在唐鑲兒再次提到這個名字,他的臉色在那一瞬間也是變得狠戾了起來。
看着熊強突然間變了臉色,唐鑲兒也是不解的看着熊強,說道:“熊強,你怎麼了?”
暫時的平息下心中的怒火,熊強回過神來,說道:“金盆洗手是什麼意思?”
“金盆洗手就是說他以後再不染指江湖事,真正的退出江湖!而舉行金盆洗手儀式,也是要通告天下武林豪士,在各大門派的掌門以及江湖武林中有名望的前輩見證之下,在金盆洗手的當日,與江湖武林中有恩怨的人做一個徹底的了結,到時與他有恩怨的人,可以通過各種方式化解恩怨。但是在金盆洗手的儀式完成之後,也就意味着,他已不再是江湖中人,與江湖中的恩恩怨怨,也都煙銷雲散。如果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韙,繼續與他爲難的話,那將會被整個江湖武林唾棄和仇視。”
“想金盆洗手?恐怕沒那麼容易!”熊強低聲的說道,臉色變得詭異難看,語氣之中充滿着憤怒。
雖然熊強的聲音並不高,但是卻並沒有躲過一直關注着他的唐鑲兒,見到熊強臉上露出的不善,以及他那因爲憤怒而緊緊握住的拳頭,唐鑲兒秀眉也是緊蹙了起來。
她有些不解,爲什麼熊強會有着如此強烈的反感。
“你與霹靂堂之間有恩怨?”唐鑲兒實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
熊強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心內暗暗的責怪自己。在面對仇恨的時候,他還是無法掩蓋自己的情緒。
一個不會隨時隨地掩飾和控制自己情緒的人,在爾虞我詐的江湖中,有時會是致命的弱點。他努力的平靜下內心的怒意,神色也是漸漸的舒捲開來,嘴角再次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說道:“沒什麼,唐大小姐,一路保重。”
唐鑲兒再次疑惑的打量了一下熊強,直覺告訴她,熊強與何志充之間必定有着什麼關係,但是見熊強不說,她也不好再問。望着熊強微微的抱了抱拳,雖然滿腹狐疑,但仍是說道:“熊強,那咱們後會有期了。”
看着唐鑲兒漸行漸遠的背影,熊強嘴角的笑意也是漸漸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令人看着心裡寒的冷意。
“金盆洗手?哈哈哈哈……金盆洗手!何志充,我絕不會讓你如願的。”熊強冷笑着,笑着笑着,他的眼角抑制不住的流下兩行清淚。
一幕殘忍而悽慘的畫面再次在他的腦海中浮現,正是因爲這個記憶,他纔有了比海還要深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