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頭髮
那節體育課後的下午，段羽薇整個人都大受打擊的趴在桌上哭。
同桌的顏清月邊用紙巾給她擦眼淚邊溫聲詢問她怎麼了。
段羽薇卻說不出口。
儘管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小時，可她仍舊處於不可置信當中——
盛鳶說出那種輕蔑傅桀的話，被傅桀當場聽，盛鳶無所謂轉身就走了。
而傅桀。
傅桀也根本沒有預想中的生氣，反而看向段羽薇的眼神有點嫌惡，皺眉，“你別跟有病似的行嗎？”
傅桀雖然學業混，但對女生從來是有品的。
段羽薇和他當同桌纏着他的時候，他會不耐煩，次次冷漠拒絕，但不會說出那種讓女生難堪的話，也正是因爲如此，她才一直有勇氣敢在傅桀身邊晃盪。
段羽薇抽抽噎噎，囫圇着向顏清月說，自己失戀了。
顏清月知道她喜歡7班那個男孩子，安慰她：“別哭了，羽薇，我們是學生，現在還是以學業爲主吧，你看你上週末的測試，丟了很多不該丟的分，你自己應該要注意點纔是呀。”
段羽薇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嗚咽：“……傅桀他竟然這樣說我。”
…
晚自習。
張文牆感覺自己後背很冷，就像是被什麼如有實質的視線盯着。
他下意識轉了下頭，然後措不及防對上一雙冷淡的漆眸，身體不受控制打個寒顫。
“學、學神？怎麼了？”
後桌的少年，面前攤開本厚厚的習題，骨節分明的手上握着一隻黑色圓珠筆，眼睛冷淡的看着張文牆——手中的那張粉色充值卡。
張文牆幾乎是不打自招式的開口：“……這個是今天下午下課的時候盛鳶同學送給我的。”
班上每天來得最早的就是時硯，天冷的時候，天空都還灰濛濛亮時，1班的學生總是最先能看到末排靠窗位置上少年的身影。
幸好今天也是如此，否則就會有同學看到讓他驚掉下巴的一幕——
班上性子冷得跟冰川、平時從不與人多說一句話的學神到座位上的第一件事便是拉開書包的拉鍊，從裡面拿出什麼東西，然後放進了旁邊位置的課桌裡。
時硯放的就是那張充值卡，盛鳶來的時候也看見了，但只掃了眼。
她又倒頭就睡。
那張充值卡就是在她下午睡醒途中去包裡摸手機，不小心被蹭掉出來的。
她沒發現。
一直到下午放學鈴聲，教室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張文牆回教室拿忘記的飯卡，看見了剛睡醒正收拾書包準備走人的盛鳶腳邊的充值卡。
張文牆指了指地面：“……盛鳶同學，你的嗎？”
盛鳶低頭一看，將卡撿了起來。
張文牆發誓。
他完全是本着想要和新同學搞好關係的心態，纔去跟盛鳶搭話的。
“是學校附近那家電玩城的充值卡欸！盛鳶同學，你也去那家電玩城玩了嗎？那家電玩城很多好玩的項目的，我最喜歡玩的是那個模擬賽車，特刺激——”
話還沒說完。
卡就被遞到了他面前。
“送你了。”她隨手隨口道。
等張文牆捧着卡，回過神來呆呆擡頭時，只看見穿着英式校服、綢緞直髮披肩的少女瀟灑離開的背影。
… “新同學真酷！”張文牆衝着盛鳶的空座位星星眼的驚歎道：“雖然後面我發現卡只能刷娃娃機的項目，但我查了下這張卡的餘額，簡直嚇我一大跳，竟然還有一千四百多塊！”
“學神，你說我要不要明天把這卡還給盛鳶同學，這太貴重了。”
張文牆說完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他真是太大膽了吧，竟然敢去找學神搭這種閒話。
他倒吸口氣，擡頭悄悄去覷少年，卻發現，在他滔滔不絕的時候，人家壓根沒聽，側臉冷淡無比，根本不關心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在做習題。
張文牆拍拍自己的胸口，趕緊轉回頭去跟同桌分享自己剛纔幹了多麼“了不起”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他沒有發現——
在他轉過頭去後，身後人手中的筆尖頓住，好半天都沒有接着那道寫到一半的題繼續寫下去。
第二天。
張文牆等得望眼欲穿，看見走進教室的盛鳶，他蹭地從凳子上站起身來。
“盛鳶同學，”他雙手將那張充值卡遞出去，表情無比鄭重其事道：“這卡，你收回去吧，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盛鳶抽空從手機屏幕上移開視線，看了眼卡，沒接，然後又看回手機，“這沒什麼，你拿着玩吧。”
“可是，我一個人也玩不了這麼多錢。”
“那就，送朋友，送家人。”
少女語氣隨意且不在乎，將書包放進桌子裡，這是她準備睡覺的一個訊號，果然，她說完，就直接往桌子上一趴。
她沒發現，不，與其說沒發現，準確點來說是毫無察覺——
任由自己一頭質感極好的頭髮從背部傾瀉到手臂，到課桌桌面，而後還有幾縷越過兩張桌子中間那條縫隙線，在某一瞬間，落到了少年手邊。
手背一觸即逝的冰涼柔軟觸感，還帶着一點淺淺的果香味。
時硯把住書頁的手掌僵住，餘光是少女纖細如玉的後頸一閃而過。
…
幾日連雨過去，溫度便跟着節節攀升，尤其到了下午，分外悶熱。
是上課時間。
清楓整座校園靜悄悄的，走廊上空無一人，教室內平靜得只有頭頂吊扇轉悠與任課老師講課的聲音。
幾道叩門聲打破了平靜——
“黃老師，不好意思，打斷您一下。”
是班主任李英卉。
黃老師好脾氣的點點頭。
李英卉並沒有走進來，而是看向教室末排，聲音微微揚高：“時硯，你出來一下。”
所有人的視線往後轉，看着少年放下手中的筆，推開座椅起身。
李英卉站在門口等，她身後還跟着一箇中年男人，顏清月看清那人後，清秀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爸爸？”
顏成業噯了聲，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神情很是凝重，還有些焦急，連忙囑咐了句，“清月啊，你在學校好好上課，爸爸找小硯有點事。”
說完，他趕時間似的，帶着時硯一同離開了。
“好了，大家看回我們剛纔講到的題目。”黃老師拍了拍手，將學生們分神的思緒拉回來。
盛鳶被這點動靜吵醒了。
她從課桌上爬起，動動被壓得有些麻的胳膊，惺忪着眼轉頭，看到旁邊空蕩蕩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