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拋甩着楚高歌的寶劍順水遊走,隨流水移動二十丈就潛下去拾起插河底的重劍,再朝着下流丟擲二、三十丈距離。如此心滿意足的戲水遊走,不覺天色漸黑時他聽見下流的瀑布聲。
卻不害怕,拾起劍慢慢移到飛瀑上頭,看下面一汪深潭,瀑布不過二十多丈高,當即將重劍首先朝深潭丟去,人緊跟着一躍跳出。迎着呼嘯風聲就那麼從高處一頭栽進潭水裡。激起的浪花足有兩丈高,與水面的碰撞也讓他陣陣生疼。
步驚仙潛入潭底拾起巨劍,發力丟擲,那巨劍自水底激飛出水面,徑直飛行十丈,插進瀑布水流後的岩石裡,劍柄上的寶石流動的幽幽藍光在黑夜裡竟還顯眼。
步驚仙遊到瀑布下,頂着激流脫了衣裳,清洗罷了就背頂水流沖洗身子,初時只想洗乾淨了就走,後來衝着竟覺得異常舒服,索姓就入迷的呆着任由激流衝。
夜幕越深,山林越安靜,飛鳥都已歇息,只有瀑布的激流依舊熱鬧如故。
潭水看似很深,在淡淡的月光下顯現出黑色。
這種山中夜幕裡即使趕路的旅人也該考慮休息了。
三個年輕的江湖女子手提長劍,揹負包裹,走到瀑布潭水邊時都停下了。趕一天的路,不知道流了多少汗水,這時候洗個澡,然後把肚子吃飽想想都是讓人歡喜的事情。她們脫下一樣的粉裳,兩個師妹各自架火煮水,催促着讓她們的師姐先入水洗浴。
當師姐的女子見師妹們真心實意就不再推脫,脫了衣袍赤着身子,雙臂輕抱胸口慢慢的一步步走入潭水裡。潭水微寒,但對於她來說正覺合適,整曰的疲憊很快隨水流而去。那張嬌豔的容顏也因此綻開了微笑,解開的長髮浸入水中,在流水中擺動,舞動。
夜幕裡黑色的深潭似乎都掩不住她身子的白潔。
岸邊她的兩個師妹已經把水入鍋煮上,正脫了衣裳笑着入水游過來追她。
她玩心忽起,一頭扎進水中朝着瀑布激流過去,想要藏在那裡讓師妹們一陣好找。遊近些時竟見瀑布激流後頭隱隱透出幽光,倒好奇了。
‘莫非有什麼寶物?’
便遊的更快,接近激流時水流更快,她只好潛着前進,終於摸到激流後的大石時憋氣已久,急急忙一頭鑽出,雙手摸着大石就朝上爬。
身子離水時,輕擺着頭髮甩開睫毛上的水珠,細而有力的腰肢伴隨着緩緩扭動。爬着,一手突然按上硬而有溫度的東西。她詫異的睜眼去看,頓時愣了。
她的手按在一個人腹部——一個赤身[***]平躺在激流後石頭上的男人。
石頭上的男人被她按醒過來,也愣愣看着她前挺的胸口。
水流飛濺,浪花四射。
其實不過片刻,但兩個人都覺得愣了很久。他們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荒唐的事情。
女子驚回過神,雙臂急急抱緊胸口,‘啊……’的失聲驚呼中扭身躍進水裡。慌張而羞恥的急忙遊走,不片刻碰上兩個師妹,卻苦於不能說明究竟,只是拉着師妹們走。
“走了走了,去吃東西。”
“師姐好壞!我們才下水呢。”
“天冷洗久了會生病的。”
兩個師妹只好聽話的隨師姐上岸,見她慌慌張張的急急穿衣服不禁失笑。“師姐莫非碰到鬼了?”
“胡說!”那女子說時滿臉羞紅。剛纔驚魂一嚇之後想過殺了那男人,又覺得事情並非別人過錯。在那瀑布下哪裡知道外面有人來了,又顯然比她們來的早。既不忍心殺他只有佯裝無事,卻也怕師妹在水裡被那個男人佔了便宜,只好帶了她們上岸。
“瀑布聲音太鬧,我們去遠處吃吧。”
她那兩個師妹可不答應了,只說提着燙人的鍋跑一段又得再洗澡。
女子只好作罷,吃飯時卻不由自主的頻頻眺望瀑布下,但天色太黑根本看不清,連那藍色幽光都看不見。吃罷飯她又說走,兩個師妹央求道“師姐!就在這裡睡嘛,明曰醒來梳洗做飯都方便呢,山裡頭蚊蟲又多,你看,師姐的地鋪都準備好了,還要讓師妹收起來拿到別處再鋪一次呀?”
女子平素都不會說這些麻煩師妹的話,這時更不好意思強求。心想這麼久沒見瀑布下的男人出來,料想不是歹類。何況她們都有武功人又多,不必害怕。
夜裡她看着兩個師妹入睡,自己卻怎麼也睡不着。
開始擔心瀑布下的男人是惡徒,後來覺得不是了,又止不住想起剛纔的羞恥丟臉事情。她的手按在個男人身上,赤着的身子正正袒露在那個男人眼前……到後來久不覺有動靜又疑心對方是早走了。輾轉反覆一個時辰,她還是沒能睡着。
‘看他不似惡徒,總不會知道我們未走一直呆那裡讓寒水衝吧……’
這念頭一生她就更睡不着。想起剛纔對方的面貌,眉目俊秀,眸子裡毫無色慾,也是驚嚇呆了的模樣,實在不是壞人。倘若真一直在那讓寒水衝肯定會病。
終於她還是起身脫了外袍,幾經猶豫還是重入了水裡。
遊近時看見激流後幽幽藍光尚在,知道那人果然還在。剛纔她看見了石壁上插的巨劍,人若離開豈會丟下那等價值不菲的重兵器不要?
雖然如此她卻遲疑着不敢游過去。
既怕他根本沒有衣服還赤着身子,又覺得相對難堪。這麼猶豫讓她那張原本嬌豔的鵝蛋臉上只剩慌亂掙扎,直到覺得在水中浸泡久了有些冷時,才下定決心過去。
這麼片刻她自己就凍,一直在那下頭被水衝的人豈非更冷?
步驚仙此刻的確感到冷。天剛黑不久時還覺得涼爽,愜意的不知覺躺下睡着。激流聲太吵,他根本不知道有人來。突然被那女子一按驚醒,又見到那種絕想不到也不應該見到的場面,真是愣了。
幾次探頭見到岸上有火光,就無法離開。走出去若被她的同伴看見,等若毀人清白。只好穿上溼透的衣裳呆石頭上等,夜色越深,水越冷。他又久無進食,飢餓寒冷相依之苦更讓他難過。
經歷剛纔的事情他此刻也根本睡不着了,總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女子赤身面前,微笑甩擺發臉上水珠的模樣。於是想打坐練功等待天明也不能了,睜眼呆坐忍受飢餓寒冷等待時間流逝。
激流中突然伸進來一隻手,步驚仙吃驚立起,見那隻手揮了揮,後面的人卻半響沒出來。這纔會意的拔了重劍輕輕伸過去碰了碰那隻手,這纔看見方纔那女子渾身溼透的穿過激流過來。
猶自羞紅着臉,卻強裝鎮定的示意他可以出去。
步驚仙忙作禮道謝,又暗笑多此一舉,這等瀑布水流下別人根本聽不到。當即提了重劍躍入水裡,幾度換氣,好不容易纔走到岸邊。剛爬上岸,那女子從背後追來。
“吃點東西,把衣服烤乾了再走吧。”女子已不再因爲剛纔的事情難堪的慌亂。步驚仙早就餓了,身上又連一個銅板都沒有,不客氣的欣然答應道謝。那女子示意要過對岸,先下了水裡,遊一段回頭見步驚仙沒動,不由奇怪。
“姑娘先去換件衣裳吧,在下一刻鐘後再下水。”
女子一聽,神情就有些窘,但知道他是好心,當下遊着先過岸更換身乾爽的衣裳。等了片刻,步驚仙才從水裡游過來。見他渾身溼透女子忙叫他坐近些火堆,又拿些吃的給他,還有半鍋她們沒吃完的乾肉湯。
步驚仙見她神色顯得睏乏,忙請纓道“姑娘儘管休息,火堆讓在下守着。”
“沒事,我還不困。”女子還是不放心留個陌生人守夜,縱使她覺得他不像壞人,但覺得必須爲兩個師妹的安全負責。見步驚仙的兵器不似尋常物,猜想或許是個知名遊俠,便抱拳問道“不知少俠如何稱呼?”
過去從未想過用假名的步驚仙自從在峽谷遇到李夫人,知道師父對他的一番用心後就改變了主意。如今無人認識,除非他自曝名姓,否則鄭凜然必定以爲他摔死在崖底。一時他又想不到什麼好名,見所處方位在水潭之左,就答說“在下左岸,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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