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心裡就存着疑惑,我只要一看到小臻就覺得不是自己的孩子。那種陌生感跟看到小愛笙是完全不一樣的。就像是看到別人家孩子是一樣的感覺,楊歡的開導讓我暫時拋掉了這種疑問。可現在出現了這麼幾個字,才拋掉的疑問又全都回來了。
浴室裡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傅容庭並沒有聽到短信的聲音,我也並沒有去拿起手機,只是掀開被子下牀。去了嬰兒房。
我媽剛把小愛笙哄睡了,因爲小愛笙睡眠淺。剛開始睡着的時候需要有人搖晃着搖牀,不然她一會兒就醒了。
小臻在另一張搖牀裡已經睡熟了。我媽見我突然過來了,而且剛纔匆忙連鞋子也沒穿就這麼過來了,我媽驚訝道:“笙笙,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鞋子都不穿,這坐月子最忌諱的就是碰涼的東西,地板這麼涼。寒氣從腳心鑽進去,以後落下病可怎麼好。”
我媽一邊數落。一邊將旁邊的一雙拖鞋拿給我穿。
“我來看看孩子。”說話間我已經奔向了小臻的搖牀,小臻睡的很熟,閉着眼睛。小嘴巴小鼻子的。抱回來這麼久了,皮膚並沒有像小愛笙一樣白嫩,還是有點黑黑的,一直以來我只以爲小臻是沒吃母乳的關係,可現在,我想到琳達的那條短信,從腳板底鑽上來的涼意一瞬間涼到了心尖。
我的目光在小愛笙跟小臻身上來回看,怎麼都看不出這是一對龍鳳胎,我媽將鞋子放在我腳邊,見我愣着沒穿,神情又很是不對勁,擔憂道:“笙笙,你到底怎麼了,可別嚇媽啊。”
我訥訥地搖頭,想到我媽之前的種種跟閃爍其詞,我壓下心底的情緒,勉強扯了扯嘴角半認真半玩笑道:“媽,你看小愛笙怎麼跟小臻長的不像呢?不是雙胞胎嗎?要不是知道這孩子是我生的,我都以爲是別人家的孩子呢。”
聞言,我媽臉色頓時大變,但又很快將表情給斂了去,語氣有點重:“笙笙,你這說的什麼胡話,雖然你不親近小臻,可這是你生的孩子,你怎麼能這麼說,這是龍鳳胎,又不是兩個兒子兩個女兒,龍鳳胎長的不像的多了去,這也不能說小臻就不是你的兒子,這兒子跟女兒要是長一樣,這長大了,像什麼?男不男,女不女的。”
我媽的表情我都盡收眼底,儘管我媽做出這樣合理的解釋,依然讓我無法相信,甚至心裡的疑慮更甚。
當初生孩子的時候傅容庭跟我媽還有琳達都在,琳達能發那樣的短信,要是這孩子真不是我的,那我媽肯定是知道的,所以她纔會說出這樣的話,要不然,以我媽的性子,肯定是聽不出我話裡面的意思,只當我是玩笑,然後跟着我一起開玩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扯出一抹笑來應付我媽的,只知道目光落在小臻身上時,看着陌生的讓人心慌的小臻,心如千刀萬剮。
這不是我的孩子,那我的孩子去哪裡了?
爲什麼他們三人要一起來瞞着我?
爲了不讓我媽起疑,我套上拖鞋,算着傅容庭差不多要從浴室出來了纔回了房間,我推開門的時候,傅容庭正側對着我看手機短信,聽見我推門的動靜,他看過來時眼底掠過一抹心虛。
心虛這樣的詞怎麼會出現在傅容庭身上了?
可儘管他快速將神情斂去,那稍縱即逝的心虛就像是不存在,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他有事瞞我。
他淡定地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觸摸了幾下,大概是在刪除短信吧,隨後將手機隨手扔在牀頭,裹着浴巾的他朝我走過來。
“什麼時候出去了,去看孩子了?”
知道他是在試探我,想知道我出去的時間跟短信發來的時間是錯開的,還是我看到了短信。
我就當做沒看見過短信,也沒看見他剛纔那一系列的舉動,笑着說:“你剛纔進浴室我就出去了,有點不放心小愛笙,過去看了看,你怎麼洗這麼快,對了,這都過了半月了,你給我放點水擦身子吧,再將抽屜裡的藥拿過來抹一抹,傷口都有點癢了。”
可能是以前演戲演慣了,我連假話也能說的很是自然,讓傅容庭信了。
他沒有懷疑,進了浴室給我放水,盯着他高大的背影,再看一眼放在牀頭的手機,心都沉到了谷底。
這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了,就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樣,讓人歡喜至極,讓人悲傷至極。
沒有真正確定小臻是不是我的孩子,我也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畢竟這麼大的事,絕不會因爲一條短信,憑着直覺就定了。
而知道小臻是不是我兒子的方法就只有一個,做親子鑑定。
現在我還不能出門,可這種事情就是讓我多等一天都是煎熬,第二天我只好打電話讓楊歡過來,讓她拿着我跟小臻的頭髮去做鑑定。
楊歡見我如此做,大驚:“妞兒,你懷疑懷疑也就行了,哪裡還真去做鑑定啊,這孩子要真不是你的,這傅容庭也知道啊,他難道還不要自己的兒子,抱一個別人的啊,我就說你是剛剛生產後纔會胡思亂想,過段時間就好了,剛開始我生了小八斤,一覺醒來的時候都能忘記自己生了孩子這種事,總覺得自己還沒當媽。”
我堅持道:“楊歡,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孩子是我辛苦懷了幾個月才生下的,我能感覺到,這孩子跟我很陌生,我必須弄個明白,否則我真要崩潰了。”
見我堅持,楊歡抿脣道:“那好吧,如果能讓你安心,我替你跑這一趟。”
“這件事一定不能讓傅容庭知道了。”我再三囑咐。
親子鑑定沒有這麼快拿到結果,等待,將是最難熬的,每次聽到小臻哭的時候,我這心更爲難受。
陽陽的滿月酒我去不了,傅容庭代表着去了,聽說這次滿月酒顧家辦的挺隆重的,徐慧在醫院裡住了半個月也就出院了,這次滿月酒,她是顧雲生的老婆,自然也會出席。
之前兩人鬧的有點厲害,外界已經有傳言兩人會離婚,有徐慧的出席,之前兩人傳出鬧離婚的消息也就不攻自破了。
這要是換做以前,徐慧不搞砸了滿月酒就算不錯了,更別說出席了,但楊歡今天不能作爲孩子的母親出席這次滿月酒,對於孩子母親是誰,外界半點消息都查不到,只有‘不詳’二字。
若是當初還能有所猜測到楊歡頭上來,畢竟徐慧當初在街上當衆開車撞了楊歡,楊歡一時成爲衆矢之的,而後來,楊歡遠走了黑龍江,徐慧又跟顧雲生有了小萱萱,楊歡早就被人遺忘了,回來之後的楊歡又躲着顧雲生,之後跟着回去了,也是金屋藏嬌。
顧家長孫不是徐慧生的,這件事早就不是秘密,外界都知道顧雲生外面有女人,但不知道是楊歡,所以滿月酒楊歡雖然不能以孩子母親的身份出席,但能以客人的身份。
現在對於形式,楊歡早就不在乎了,她現在滿心滿眼可都是兒子,估計這顧雲生都要排到第二去了。
滿月酒徐家人並沒有去,當然,這種宴會,他們肯定是不會去的,老太太也就來我這裡看孩子來了,又是拿東西來又是給見面禮的,老人都喜歡兒孫滿堂,徐家現在連一個孩子都沒有,徐哲愷不結婚,徐剛又在國外,老太太這心裡可犯愁着,聽說從我這裡回去後,開始逼着徐哲愷給她帶一個孫媳婦回去,哪怕直接抱一個曾孫子,曾孫女都行,讓她過過含飴弄孫的晚年。
在等待結果的這幾天裡,我每晚都失眠,甚至是不敢睡覺,好不容易睡着了,都會做噩夢,夢見我的孩子不見了。
我的情緒波動跟異常的行爲傅容庭天天睡在我旁邊又怎麼會不知道,當我在牀上躺了一個小時還沒有睡着的時候,傅容庭起身側摟着我,柔聲問:“怎麼了老婆?”
我翻了一個身子,平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順嘴就說了一句:“我想孩子了。”
傅容庭輕笑了一聲,擡手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孩子才抱走,怎麼又想了?孩子就在隔壁房間,你要是想了,我去給你抱過來?”
意識到自己剛纔說的話,我趕緊搖頭說:“不用了,他們都已經睡着了,別吵醒了,睡吧,都已經凌晨了,你明天還要去公司。”
“你睡不着,我又怎麼睡得着?”傅容庭平身躺下去,扳過我的身子,將我摟在他的懷裡,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你天天待在家裡可能是覺得悶了,約會的步驟我都已經列出來了,等到了月底,我就帶你去約會,只有我們兩個人的約會。”
我在他的懷裡擡起頭來,猶豫着說:“容庭,這些天我一直在做一個噩夢。”
“什麼噩夢?”
我用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說:“這些天都夢見我把我們的兒子給弄丟了,自己走在雲端上,十里翻騰的雲海,耳邊總有孩子的哭聲,我一直跟着聲音找,卻怎麼也找不到,我找不到小臻,他在我耳邊一直哭,一直哭,哭的我心都疼了,碎了,急了,卻還是找不到。”
我的話讓傅容庭身子微微一僵,哪怕是片刻,在他懷裡的我也能感覺到,他放在我背上的指尖顫了顫,這些反應,他都很快掩藏,寬厚的手掌貼着我的背,將我更加摟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