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傅容庭過來,我頓時鬆了一大口氣。剛準備扶着沈晨北過去。傅容庭目光忽然變得驚恐,腳步停了一下。隨即朝我衝過來,狂暴大喊:“快讓開。”
傅容庭那一吼,我整個人都是蒙的,本能的回頭朝後面看,當看着身後立着的鋼製貨架因爲被大火燒斷了捆綁的繩子。已經搖搖欲墜,頃刻間就能倒下來的那種。這倉庫原本就是存放食品的,廢棄之後。什麼雜物都往裡面堆放,這些廢棄的製作食品的機器和一些貨架子油桶都是雜亂放置着的,我還扶着沈晨北,看着倒下來的貨架。我根本來不及反應,也躲不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它倒下來。
千鈞一髮之際。我忽然被沈晨北用力朝傅容庭那邊推出去,腳下踉蹌了好幾步被傅容庭接住。
砰地一聲貨架倒下來。所有事,動作,都彷彿是在一瞬間發生。待我緩過神來。看着被貨架砸在火下面的沈晨北,嘶聲咆哮:“沈晨北,沈晨北……”
大火蔓延,已經沒有一條路可走,我站穩後,傅容庭想要衝過去救沈晨北,大火已經燒了過來,被大火阻攔着,根本就過不去,他的衣袖上反而點燃了,迅速將外套脫下丟了出去。
我急的想要過去,卻被傅容庭抓着手臂,眼睛被煙霧薰的幾乎睜不開,視線很是模糊,只能大概看清沈晨北被砸在貨架下面,無法動彈,那鋼製貨架早就被燒紅了,碰着身上的衣服就着了,心驟然縮在一起,我急的大喊沈晨北的名字,得到的卻是沈晨北讓傅容庭帶着我趕緊離開的聲音。
在那火光之中,沈晨北對我邪魅一笑,衝我大喊了一聲:“樓笙,記住,我是沈晨北。”
他背上已經燒了起來,喊聲裡帶着痛苦,那聲音比讓人拿刀子在心臟上一刀刀劃還痛。
沈晨北不是沈晨南,不管他怎麼冠着沈晨南的名字,依然改變不了,在他的心底,還是想要做回自己,讓我分清他們到底誰是誰。
但沈晨北不知道,我早就分清楚了,沈晨北就是沈晨北。
沈晨北是爲了救我才被砸在下面,我怎麼能離開,眼睜睜的看着他被大火燒死,我甩開傅容庭的手,急的大吼:“我不走,快救他,快救他啊。”
鐵門已經被撞開,傅容庭朝外面喊了一聲,迅速有兩名男人赤着上身進來,這就是之前傅容庭派着跟我一起回老家的兩保鏢,在這火裡,身上的衣服只能脫掉,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跨過火衝進來,傅容庭將我交給兩人,冷冽命令:“把人安全給我帶出去。”
說完,傅容庭跳進了一旁臭氣熏天的污水池裡,將身上全部打溼,並快速的將之前的外套打溼,之前這上面結冰了,現在早就被大火給融化了,這水池是拿來降低倉庫溫度的,只是廢棄之後,裡面全都是塑料袋,還有死老鼠在裡面,變成了污水。
不管被大火烤着怎麼熱,那水下是冷的,在這寒冷的冬天,北城的冷水都能凍掉人的骨頭,寒冷徹骨,傅容庭卻根本沒有猶豫的跳了下去,打溼之後,又立刻衝進了火裡,我驚恐大叫一聲:“傅容庭。”
他用溼外套套住手擡起貨架,在火裡已經待了太久,肺部裡吸入了大量濃煙灰塵,還有一氧化碳這種有毒氣體,我想要跟着衝進去,卻被保鏢給拉住:“少夫人,我們先出去吧。”
我的頭腦已經昏昏沉沉,眼睛薰的快睜不開了,臉上分不清是被薰出來的眼淚還是爲沈晨北跟傅容庭流的,被保鏢抱着往外衝出去的時候,沈晨北跟傅容庭的身影都漸漸地模糊。
出了倉庫,保鏢將我交給在外面急的像熱鍋上螞蟻的琳達,外面的天被那一片火光燒的通紅,除了那一團火光,我什麼都看不見了,耳畔全是沈晨北跟傅容庭交織的聲音,我沙啞着聲音在昏迷之前,拽着琳達袖子說:“快進去救他們,你們快進去啊。”
傅容庭真正的心腹只有帶我出來的兩名保鏢跟琳達,其它都不是,這些人自然不會冒着生命危險進去,琳達握住我的手,對兩保鏢吼了一聲:“快進去救人。”
兩保鏢剛纔帶我出來時褲子上着火了,他們連忙把火給滅了,立馬衝了進去,在我昏迷之前,耳畔聽到許多聲音,好像很多車子,很多人來了,朦朧間,我竟然聽到了我媽的聲音,而且還是很正常的那種,不再是癡癡呆呆的,聲音裡全是擔憂跟心疼。
我想我真是做夢了,不然怎麼能聽到我媽的聲音。
我不知道後來沈晨北跟傅容庭從火裡出來沒有,只知道當我從醫院裡醒來的時候,身邊沒有傅容庭,也沒有沈晨北。
那場大火的記憶在腦海裡浮現,空蕩寂靜的病房裡讓我一下子從病牀上彈了起來,手腕上纏着紗布,幾乎使不出力,顧不得去想手是不是廢了,我顫抖着手用了全身餘力拔掉手背上的針頭,赤着腳出了病房。
出門我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顧雲生,他手裡正拿着檢查單子,也不知道是誰的,看見我醒了過來,他立馬奔過來扶住我:“怎麼不在裡面躺着,快回房間。”
我化着顧雲生的手臂,急問他:“沈晨北,不,是沈晨南怎麼樣?傅容庭呢?他們從火裡出來了沒有?他們有沒有事?”
剛纔我瞥了眼窗外,天早就大亮了,可判斷已經是第二天了,或者是幾天後,我反正是分不清時辰了。
顧雲生抿着脣說:“沈晨南正在市區醫院搶救,具體情況還不知道,得等那邊傳來消息,傅容庭就在樓上病房,到現在還沒有醒來,不過傅容庭他沒有生命危險,你先別急,醫生說你現在必須臥牀躺着,否則這孩子難保。”
聽到這消息,我覺得自己幾乎要崩潰了,顧雲生不會撒謊,我哭泣着說:“沈晨南會不會死?你說他會不會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