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房門的打開,一位相貌就能看出恬靜賢淑的娘子慢慢走進,她的身後還跟着兩個俊俏的小侍女。楊四郎心中大嘆,罷了罷了,你已經苟活了這麼多年,還怕什麼呢。
“公主,我與你說……”楊四郎回過身剛想與鐵鏡公主說身後之人,卻發現几案那裡什麼也沒有,就連那兩張寫着他名字的紙張也不見了。再轉身看到敞開的窗戶,楊四郎才瞭然於心。
鐵鏡公主卻不知道楊四郎回身看什麼,也沒有在意,只是輕聲道:“駙馬,我知道你今天在朝上又被母后訓斥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母后可能是忘了你當初說過,決不與宋兵交鋒這句話了。如今上京城不太平,母后不想用那些外人,纔想讓你去助國師擺陣的。明日一早,我去與母后說說,你放心吧,就別在嘆氣……”
楊四郎剛想點頭,可想到之前的穆桂英,立刻醒悟。對呀,這可是一個出城的好機會。想到這兒,楊四郎略做沉吟,才沉聲道:“這麼多年,公主在我與太后之間周旋,也難爲公主了。既然太后當我是親近之人,那我就出一回力吧。不過,我不會去助國師擺陣,也不會去坐陣,我就負責押運糧草如何?”
“啊?真得?”鐵鏡公主一聽楊四郎鬆了口,心中這個欣喜,可真是無法形容了。
鐵鏡公主自戰場見到楊四郎的英武,還有他英俊的相貌後,就對他一見傾心。後來,楊四郎在肖太后面前,一心求死,鐵鏡公主就更加愛慕他。於是,深受肖太后喜愛的鐵鏡公主,每一次開口救肖太后招降楊四郎,讓他做自己的駙馬。
肖太后雖然喜歡楊四郎驍勇善戰,可卻不喜他娶自己的女兒。無奈鐵鏡公主一再堅持,肖太后才鬆了口。可楊四郎做了駙馬之後,便拒絕爲遼國與宋國交鋒,這讓肖太后甚是惱怒。一直以來,便沒有正眼看過楊四郎。
這段時間,上京城中混進宋朝的將領,還沒有抓住;國師又要擺陣,來回出入上京城,肖太后便想用親信之人。今日早朝,肖太后特意宣召楊四郎,想讓他帶兵助國師擺陣。楊四郎一聽說這陣是用來對付宋朝的,便不肯答應。肖太后氣急,自然是將楊四郎狠狠訓斥了一頓。
鐵鏡公主聽說之後,又是滿腹愁悵。不過,她沒有怨恨任何人,像以前一樣,先來勸解楊四郎,再打算去哄哄肖太后。可鐵鏡公主沒有想到,一向說一不二的駙馬,竟然答應押運糧草,怎麼能讓鐵鏡公主喜上眉頭呢。
“那我去告訴母后。”說着鐵鏡公主就要轉身出去,楊四郎忙道:“公主,天色已晚,明天進宮也是一樣。”
“沒事。反正中原也在宮裡陪母后呢,我去看看他。”鐵鏡公主一反平常的恬靜,讓楊四郎看得微微嘆了口氣。
穆桂英卻在鐵鏡公主離開之後,又從窗口跳了進來。站在楊四郎身後不遠處,穆桂英也是輕嘆。心中想到,待楊家將齊聚天門陣時,楊四郎的心得更加的痛苦吧。我是不是應該對楊四郎與鐵鏡公主也扇扇小翅膀呢,突然間,穆桂英的心中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楊四郎的心情似乎放鬆了不少,回過身之後,便開始打探眼前之人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穆桂英想到要幫助楊四郎與鐵鏡公主,就得讓兩人相信自己。於是穆桂英不待楊四郎一點兒一點試探,直接向楊四郎介紹了一下自己。至於穆桂英是怎麼知道楊四郎的,穆桂英將這件事安到了師傅黎山聖母的頭上。黎山聖母,傳說中的人物,楊四郎自是深信不疑。
穆桂英與楊四郎也算是交過底細了,才起身告退。楊四郎也沒有挽留,這是駙馬府,人多眼雜,穆桂英留在這裡不方便。與穆桂英約好了時間,楊四郎才親自從駙馬府的後門,送走了穆桂英。
長話短說,穆桂英回到狀元府,與姜氏兄妹一說。姜氏兄妹才知道遼國大公主的駙馬,竟然就是宋朝人盡皆知的楊家將。兄妹兩既是感嘆世事難料,又是慶幸可以回中原了。
穆桂英看着兄妹兩人,卻突然說道:“桂英認爲,姜師兄此刻不宜離開上京城。”
“嗯?”姜氏兄妹一聽,立刻同時看向穆桂英,等着她的解釋。
穆桂英先是笑了笑,才說道:“姜師兄,照目前的局勢看來,遼國很快又會與宋朝開戰。開戰的地點,肯定就會是那個‘天門陣’了。嚴容既然能當上國師,想那‘天門’陣也不會太容易破解。姜師兄是武狀元,還有那個令人信服助遼攻宋的理由……”
姜翠萍不愧也是心智過人的女子,穆桂英一說,她便明白了:“對,哥哥可以在這裡打聽‘天門陣’這個陣法如何破解。到時候,再裡應外合,遼國必敗。哥哥,咱們也可以報仇了。”
姜德想想,這麼做也對。他也聽師傅李天威提到過,簡單的陣法好破,這難的陣法,還真是難破。如今,由國師嚴容擺下的這個‘天門陣’,肖太后用了可都是親信,想來這陣法一定不俗。自己要是在戰場也就多殺幾個人,可要是助宋朝打敗遼國,那可是天大的功勞。最好,是能混在肖天佑的身旁,再一刀結果了他,什麼仇都報了。
“那好,我留在這裡。”姜德點點頭,同意留下。不過,他卻讓穆桂英將妹妹姜翠萍帶走。此時,姜德在上京城的目地已經改變了。所以,他不想讓自己唯一的親人處於這危險之地。姜翠萍也知道自己不宜留下,沒用穆桂英多勸,眼圈一紅,點頭同意了。
第三天清晨,按照楊四郎定下的時間,穆桂英與姜翠萍來到駙馬府的後門。早就等在這裡的楊四郎心中疑惑,怎麼還有一個小娘子,臉上卻沒有表露。將兩人領進駙馬府中一間不起眼的柴房。
楊四郎指指角落裡的包袱,說道:“幸好我多拿了幾件衣服讓你試試,否則還真得再跑一次。”說完,楊四郎便走出柴房在外面等候。
“多謝駙馬爺了。”穆桂英一笑,卻隔着門向楊四郎介紹了一下姜翠萍的身份,最後說道:“以後,還得請駙馬爺多多提攜姜狀元。”
“我知道了。”楊四郎的聲音有些悶,也不知道是因爲穆桂英又給找了一件麻煩事,還是因爲穆桂英自作主張又多帶一個來。不過,穆桂英與姜翠萍換完衣服出去之後,楊四郎卻是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
楊四郎身爲駙馬,身後有兩個自己的侍衛,本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所以,穆桂英與姜翠萍很容易就混在了押運糧草的兵將之中。不過,隊伍在到達上京城的南城門時,還是停了下來,而且守城的將領還親自過來詢問。
這個將領就是在狀元府外,與姜德有過沖突的蘇何慶。蘇何慶知道糧草官是駙木,很是客氣地問了好,纔想要簡單地檢查一番。楊四郎當然不可能讓他挨個人檢查,沉聲道:“本將身後這十多個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而且本將手裡也有太后的‘手令’,你還想檢查什麼?”
說着,楊四郎雙眉一立,冷冷地看向蘇何慶。楊四郎到底是從久經疆場的‘楊家將’,那不怒自威的氣勢很是慘人。見蘇何慶被問的語塞,楊四郎才大手一揮,準備出城。
不過,沒有了楊四郎目光的壓力,蘇何慶卻在那幾個兵將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連忙高聲道:“等一下,駙馬爺,下官……”
“蘇將軍,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你執意阻攔本將出城,本將也樂得在府裡呆着。”楊四郎輕飄飄的話,讓蘇何慶猶豫了半晌。最終,他還是手一擡,示意守將放行。
蘇何慶是肖天佑的女婿自然知道,鐵鏡公主的駙馬這麼多年都沒有爲遼國出過力,卻還是肖太后最親近的人。要不,這次用人之際,怎麼會讓多年也不出府的木駙馬帶兵呢。就是他只願意做個糧草官,聽說肖太后也是十分的高興。如果因爲蘇何慶,木駙馬又回府了。這個結果,可不是他一個人能承受得了的。幾衡量之下,蘇何慶才放行,讓楊四郎帶着糧草車隊出了上京城。
再說楊四郎帶着車隊慢慢向九龍山行進,待到一條插路口時,楊四郎讓車隊停了下來。看看那些坐在路旁休息的遼兵,楊四郎招手,叫過穆桂英與姜翠萍:“本將忘記把‘手令’要回來了,你們兩人快去快回,向蘇將軍將‘太后的手令’給本將拿回來。”
“遵命,木將軍。”穆桂英與姜翠萍向楊四郎抱拳失禮,便向上京城的方向跑去。
楊四郎看着兩人消失的身影,似自語,似給旁人聽地說道:“那蘇何慶必定忌恨於我,他們不一定能回來了。算了,不管他們了。”
“出發——”楊四郎騎上馬,帶着糧草車隊緩緩向九龍山繼續行進。
待車隊消失,穆桂英與姜翠萍又從旁邊的草叢裡跳了出來。此時的兩人,已經脫下遼兵的兵服,皆是一身男裝。兩人相視一笑,便向着南面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