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亮,汴梁城的皇宮宮門大開,身着朝服的官員們陸陸續續地走入皇宮。
“劉尚書,劉尚書……”官員中,一個留着三縷長鬚的白胖中年人,快步跑到一身形高大,神情嚴肅的中年人身旁,笑嘻嘻地說道:“劉尚書可知官家今日爲何要舉行大朝會?”
“錢學士,在皇宮大內如此嬉笑,成何提統。”劉尚書看了眼錢學士,眉頭微皺:“至於爲何舉行大朝會,一會兒便知其中原因,你又何必急在一時。”
劉尚書如此冷落錢學士,可錢學士卻依然笑顏如花,看得左右官員神情非常之不屑。走在後面的其中一個二十多歲的年青官員,更是用鄙視的目光看着錢學士,低聲說道:“趨炎附勢的牆頭草……”
不過,當這人看到紫宸殿中早就站在那裡的寇準,神情嚴峻,便立刻湊了上去:“寇相公,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原來是李侍郎。”寇準被來人打斷思緒,卻沒有任何不悅,反而神情有所緩和地說道:“是出了大事……”
寇準剛剛說了幾個字,趙恆便文德殿來到紫宸殿。羣臣立刻停下議論聲,向趙恆行君臣之禮。不過趙恆的精神似乎不太好,不待衆人行完禮,便有氣無力的揮揮:“衆卿都起來吧。寇卿,將宜州傳來的消息與衆卿說一說。然後衆卿就議論下,該派何人前往。”
寇準將南國之事一說,羣臣都意識到這是一件很嚴重的叛亂,應該儘快鎮壓,否則時間長了,極可能影響大宋江山的穩定。吏部侍郎李迪,也就是之前與寇準說話之人,立刻提出要楊六郎帶兵平叛。
可樞密使丁謂卻是持反對意見,理由便是楊六郎應該繼續鎮守邊關。否則,萬一遼國知道大宋國內亂,趁機在邊關搗亂,還真沒有人能抵擋得住遼兵。丁謂的話,卻讓寇準很是驚奇。因爲一直以來,丁謂都以遼國是兄弟之邦,反對楊六郎出擊遼兵。沒想到,這次的丁謂卻能說出如此有建設性的話語,寇準驚奇也是理所當然的。
當趙恆對丁謂的說辭表示同意時,丁謂便提議先楊六郎手下的嶽勝、程普、張文,帶領先鋒將士,先行到宜州探探底。至於大軍的主帥,慢慢選也來得急。對此,寇準猜不出丁謂的用意,保持了沉默。趙恆見寇準都不反對,便立刻下旨到邊關。讓嶽勝三人,不必回汴梁城回命,直接與先鋒禁軍匯合,走最快捷的路,儘快到達宜州。
之後,趙恆心情也好了許多,開始與臣討論用誰爲這次平叛的主帥爲好。
……
“楊宗保。”穆桂英關上房門,轉過身便怒氣衝衝地看着楊宗保,低喝道:“我都告訴多少次了,文廣才三歲,不能吃那麼多肉,你怎麼不長記性。如果這次文廣再拉肚子,我就,我就與大戰三百回合。”
“三百回合?!”楊宗保眼皮一跳,不禁回想起上次讓楊文廣吃壞了肚子,被穆桂英拉到校場的經歷。那次纔對戰了一百回合,楊宗保便累的差點脫力。要是三百回合,那他可真成了楊宗鋒、楊宗英的笑柄了。
想到這兒,楊宗保忙笑嘻嘻地湊近穆桂英說道:“桂英,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了,你就別生氣了。”
看着楊宗保的樣子,穆桂英實在是生不起來那個氣。可想到要是這樣讓楊宗保輕易躲過去,還不知道下次他會給自己的兒子吃什麼呢。雖然穆桂英無論前生今世都沒有生過孩子,可她還是聽說過,這小孩子太小不能吃不容易消化的食物。特別是燒烤那種,還很油膩的烤肉。因爲這個,楊文廣在兩個月之前,已經病過一次了。
小孩子都是記吃不記打,都記得什麼好吃,不卻不記得吃過之後會有什麼後果。楊文廣還就是特別嘴饞的人,知道了烤肉的香,總想吃。楊宗保呢,不僅不制止,還偷偷給他吃,這讓穆桂英很是頭疼。
楊宗保見穆桂英的臉色沒有好轉,眼珠轉了轉,突然一笑,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包袱。將這個還散着熱氣的小包袱遞到穆桂英的面前,楊宗保笑呵呵地說道:“桂英,你看,我還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
“曹家肉餅?”穆桂英一聞到這個味道,神色立刻一鬆。不過,她還是裝做很不樂意地扯過小包袱,說道:“你去看看文廣,別趁咱們兩人不在,又偷吃。還有,以後少讓文廣看到烤肉……”
“我知道了。你慢慢吃,我去看看文廣。”楊宗保不等穆桂英說完,連連擺手,快速離開了房間。
穆桂英一邊打開小包袱,一邊暗歎,自己這還沒有到更年期呢,就這麼能嘮叨。這要是到了更年期,可怎麼活啊。不過,拿起楊宗保帶給她的肉餅,穆桂英的心中還是很開心的。可沒想到,這肉餅剛剛放到嘴邊,穆桂英就感覺到胃裡一股酸水向上涌。
‘嘔——’穆桂英扔下肉餅就是一頓乾嘔,半晌也不見吐出什麼。待一會兒好了之後,穆桂英再看肉餅卻是一點兒的食慾也沒有了。生過一個孩子,當過一次娘了,穆桂英也不是什麼無知少女。所以,想自己的情形,穆桂英才想到自己的好日子,好像很久沒有來了。心中一動,穆桂英便撫摸上自己的肚子,心中卻在想着,不會是又有了吧。
……
餘暉漸漸散去,寇準、八王爺才從垂拱殿走出,兩人站在宮門口相視苦笑。沒想到,商量了多日,爭論了多日,最終卻是那樣一個結果。而且,這苦差事,竟然被趙恆推給了寇準與八王爺。
“王爺,咱們現在就去嗎?”寇準看了看天色,轉向八王爺。
八王爺輕嘆一口氣:“去吧。本王今晚就舍了這張臉皮了,走——”
寇準搖搖頭,與八王爺分別坐進兩頂橋子,快速而有平穩地離開了皇宮。沒有多長時間,兩頂轎子就停在了一座莊嚴、肅穆的府邸——天波府。
隨着府中下人的稟告,佘老太君先是心中思量八王爺與寇準這麼晚來楊府,所謂何事。想了片刻,她才決定獨自一人前往前廳見兩人,並沒有驚動府中其他人。
“啊,老太君有禮了。本王與寇宰相深夜過府,打擾了老太君的休息,還請老太君不要介意。”八王爺一見佘老太君出現,立刻起身,那臉上的笑容是相當的燦爛。
寇準見八王爺如此,也上前一步,笑道:“多日未見老太君,老太君的精神似乎更盛從前了。”
佘老太君聽到兩人的話,心中立時警惕起來。這八王爺與寇準是什麼人,佘老太君可是在清楚不過了。瞧兩人的樣子,必定是有事求到楊家了。而讓兩人能求到楊家的事,也就只有國事了。
不過,想到趙恆對楊家的所作所爲,佘老太君的臉色立刻一板:“老身沒有想到八王爺、寇相公這麼晚了,還有興致來看老身。不過,老身近來感覺到身體有些不適,而府裡請來的郎中也讓老身多多休息。如果老身的招待有什麼不妥之處,還請八王爺、寇相公不要介懷纔是。”
“呃……”八王爺與寇準對視一眼,不知道說什麼了。人家佘老太君說的很清楚了,最近人家身體不好,要早點兒安歇。他們兩人來得太晚,不能陪兩人了,讓兩人還是走吧。
寇準見此,便知道今晚這話是說不出口了,那還在這裡等什麼。不如回去好好想想,再來楊府。於是,他便清咳了一聲,說了幾句場面話,就拉着八王爺離開了天波府。
佘老太君見兩人離去,便叫過老管家楊洪:“楊洪,明日你出去打聽一下。看看近日來,朝中發生什麼大事了。”
“老太君,其實楊洪知道是什麼事……”楊洪身爲天波府的管家,時常出府,也經常遇到朝中官員府中的下人。所以,楊洪也知道是南邊發生叛亂了。不過,佘老太君早就有話,不準參與朝中事,楊洪也就沒有說。
如今見佘老太君問起,老管家楊洪纔將自己所知之事,向佘老太君說了一遍。最後,他還說道:“楊洪還聽說,官家已經命嶽勝還有兩們姑爺到宜州打前戰去了。”
“這麼說,是還沒有主帥統兵了。”佘老太君心思轉了轉,便明白了八王爺、寇準所來何事。
本來,大宋朝有戰亂,楊家身爲將門,吃着朝庭的俸祿,理應爲朝爲國出力。可一想到,趙恆對楊家的猜忌,對楊六郎的態度。還有,楊家閉府之後,對楊家的不聞不問。這些都讓佘老太君怒從心中起,火在肺中燒。啊,用不着我們楊家了,就扔在一邊兒,恨不得踢得遠遠的;有事了,就想起我們楊家的好了,來請我們了。我們楊家這次要是就這麼容易答應了,那以後的日子還能過好嘛。
佘老太君越想越氣,用龍頭拐狠狠地砸了一下地面,便站起身準備回房。不過,在想什麼之後,又停下對楊洪說道:“楊洪,從明天開始,如果八王爺與寇準來了,就說府中沒有人,都出去了。一定不要讓他們進咱們楊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