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山老母悄悄地來,靜靜地走,沒有驚動太多的人,就連穆桂英,她也沒有看上一眼便回黎山了。可黎山老母不知道,她卻給穆天王留下了一個‘難題’。
送走黎山老母,穆天王便帶着穆瓜返回忠武大廳,站在那個長長的木箱子旁邊,喃喃自語:“降龍木,降龍木……”
很快,穆天王便輕聲道:“穆瓜,你可知道降龍木?”
穆瓜剛剛聽到穆天王自語說着就是‘降龍木’三個字,又見穆天王看着那個長長的木箱子,心中便猜測這木箱子莫非與降龍木有關。此時,聽到穆天王的詢問,穆瓜連忙道:“寨主,小的雖然見識淺,可也聽說過這降龍木。”
“哦,那你說說。”
“是,寨主。小的小時候聽人說起過,這降龍木可是世間少有的寶物,它不僅能避邪,好像還能散毒。而且長年帶在身上,還能醒腦提神。不過,這降龍木不易成長,還要六十年一開花,再六十年成材,恐怕這世間也沒有幾棵降龍木。而且,小的聽聞早些年,還有人特意以萬金求降龍木,卻也沒有什麼結果。”
穆天王點點頭,坐在竹椅上,輕輕地叩着木箱,嘆道:“連你這大字不識幾個的小小山賊都知道降龍木,可見這東西卻是很麻煩啊。”
穆瓜一聽,頓時睜大了眼睛看向木箱,不可思議地問道:“寨主,你的意思是這木箱裡裝的是‘降龍木’?”
“正是。”穆天王點點頭,道:“木箱裡正是黎山聖母留下的收徒之禮——降龍木。”
話說,這降龍木還真是世間少有。而且不僅是少有,估計整個大宋朝也就只有這麼一棵,還是長在黎山之中。百姓之間相傳的降龍木如何的神奇,也只是用過了降龍木的樹枝之類的。而如今,黎山老母竟然將成了材的整棵降龍木拿了出來,可謂是大手筆了。
穆天王本不想收下的,可黎山老母卻一再的強調,這都是天意。而且這降龍木也是有靈性的,說它確實與穆桂英有緣,纔將它帶來當做黎山聖母的收徒之禮的。
穆瓜得到穆天王的肯定,慌忙走到門口向外望了望,見沒有什麼人注意,才稍稍安了心走回。穆瓜定了定神,低聲問道:“寨主,穆柯寨既然得了降龍木,早晚都會傳揚出去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穆天王點點頭,繼續沉思。同時,他的耳邊也迴響起黎山聖母對於降龍木的說辭:
“……降龍木,本來叫做木瓜樹。多生長於太行山,燕山,恆山三山交匯的深山峻嶺中。其木質堅韌,觸感脫滑,紋理清晰耐寒耐旱,呈深紅色。傳說,在大約千年以前,乃是一位道家前輩在路過太行山時,心有所感,將其中一棵移到了黎山之中。那位前輩在這顆樹下,參悟天道,數年之後,便羽化飛昇……”
“……同時,這棵木瓜樹也有了變化,從之前的九年開花結果,變成了六十年開一次花結一次果。而且,無意之中,後人竟然發現這棵木瓜樹竟然能散毒驅邪,靜心寧神。於是,便拿着它的枝幹,造福百姓。多年之後,它便成了今天的降龍木……”
“……也不知道是何原因,降龍木無論怎麼培育,都無法在別處存活,估計整個天下也只有黎山有這麼一棵降龍樹。而這棵降龍樹也變化到後來,六十年成一次材。所以,這降龍木可以稱得上萬金難求的寶貝了。”
黎山聖母的意思很簡單,這降龍木就是一個寶物。其更深一層的意思就是,這降龍木可以代表她收穆桂英爲徒,是認真、鄭重的。穆天王明白其意,所以才收下了降龍木。
本來這應該是一件喜事。可穆柯寨裡先有伴着花香降世的穆桂英,又擁有了世間少有的降龍木,這得惹得多少人注意啊。不說穆桂英,她還小,就說降龍木就得讓不少人眼紅。如不處置妥當,從今以後,穆柯寨裡就別想安寧了。
“穆瓜,你遣幾人將降龍木送到後山的山洞中,開啓機關,讓人日夜看守。暫時先這樣吧,我再想想的。”
“是,寨主。小的這就去辦這件事。”
穆天王看着穆瓜帶着幾個親信手下,將木箱擡走,才走出忠武大廳,來到後宅。先是看看了正在寫字的穆銅、穆鐵,穆天王才走進鍾二孃的臥房。臥房中,鍾二孃正躺在牀上與她的兩個丫環小翠、小環說話。穆桂英躺在小木牀上,睡得正香。
兩個丫環見是穆天王,便起身退出房間,穆天王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鍾二孃的牀邊。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陣的騷動,穆桂英已然醒來。只見她眯着眼睛,豎起耳朵,再次準備偷聽父母的談話。
“天亮,黎山聖母來穆柯寨所謂何事?”
“哦,黎山聖母聽聞咱們桂英出世時,有滿室飄香的異象。便認爲桂英不凡,想收她爲徒。”
“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誑你做甚?”
“那太好了。”
說話間,鍾二孃立刻坐起,一臉喜色。做爲一個母親,自從女兒穆桂英出世之後,鍾二孃即是高興,又有些憂心。無論古代還是現代,當孃的,想的都多一些。
特別是古代,這女兒就不比兒子。也不是說鍾二孃重男輕女,其實她也是非常喜歡這個女兒的。只不過,這個女兒的爹爹是個佔山爲王的賊寇,這個女兒不就是個山賊的出身。那個做父母的不喜歡自己的兒女過的好,鍾二孃也不例外。可她想的確實多了一些,還在月內呢,就想到了穆桂英將來的婚姻問題。
首先,從穆銅、穆鐵的長相來看,穆桂英也不會醜。而且呢,穆桂英還伴着花香出世,多多少少也是帶着吉兆的。最後呢,穆天王,鍾二孃雖然佔山爲王,那兩人也是出自名門。鍾二孃怎麼會忍心讓自己的女兒再嫁給山賊,或是粗魯的江湖人。
這些,鍾二孃都不敢與穆天王說,怕他也跟着憂心。可如今,鍾二孃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了地。黎山聖母這個人,鍾二孃雖然不太清楚她的來歷,可從親哥哥那裡,鍾二孃還是知道黎山聖母是很有名望的隱世高人。有了這樣一個師傅,那穆桂英的終身大事也不會太糟糕了。
“二孃,你怎麼了?”
穆天王見鍾二孃清秀卻疲憊的臉龐,突然充滿了精神,煥發出奪人的光彩,不由的一愣。這段時間以來,穆天王早就看出鍾二孃的心情不好,可他不知道如何開口,只得在一旁乾着急。無奈之中,穆天王無事之時便會與鍾二孃聊天,想知道她在憂心什麼。可剛剛的情形,讓穆天王心中更加沒底了,便忍不住詢問起來。
鍾二孃心中憂心的事已經解決了,自然不會再瞞着穆天王。心情高興之餘,便說出自己這段時間來憂心兩人閨女的事來。而一旁的穆桂英卻聽了之後,眼淚便在眼圈裡直轉。她在心中萬分的感謝老天,讓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親情。
“二孃真是多慮了,我穆天王的閨女怎麼可能會嫁給山賊草寇。”
“難不成,有你這麼一個山大王的爹爹,還能招個將軍、宰相爲婿?”
“那是當然。”
“別自誇了,恐怕人家一聽咱們桂英是穆柯寨的山賊,都不會看上一眼的。”
“咱們穆柯寨怎麼了,咱們穆柯寨裡剛得了……”穆天王正說着,突然感覺到什麼在心中一閃而過。於是他立刻停止說笑下去,緊皺眉頭在屋內走來走去。與穆天王夫妻多年的鐘二孃,自然看出穆天王此時心中想着事,便安靜地坐在牀上看着眼睛亂轉的穆桂英。
穆桂英卻心中道,好險。剛剛穆桂英聽到穆天王‘吹牛’的話語,一臉的好笑。這可不是一個嬰孩應該有的神情,幸好她反應夠快,在鍾二孃看過來時,已然恢復如常。
“降龍木,親事,夫婿……”穆天王反覆低聲念着這幾個詞語,試圖回想起剛剛在心中閃過的念頭。終於,他在看到鍾二孃逗弄閨女穆桂英時,雙手一拍,哈哈大笑:“我終於想到辦法了。”
“天亮,你把桂英嚇了一跳。”
鍾二孃也是高興穆天王解決了心中的難題,可見自家的閨女全身一顫,還是心疼地白了穆天王幾眼。穆天王不好意思一笑,無聲地向鍾二孃做個揖,又輕輕拍了拍穆桂英,便大步走出房間。
很快,穆天王出了後宅。他一邊向書房走着,一邊大聲喝道:“穆瓜,穆瓜——”
“寨主,小的來了。”穆瓜正好從後山回來,就聽到穆天王的喊叫,忙尋着聲音一路小跑來到書房:“不知寨主叫小的,有何事吩咐。”
穆天王沉吟了一下,說道:“嗯,再有幾天就是桂英滿月的日子了,我準備爲桂英擺滿月酒。”
“哦,小的明白了。是按照大郎、二郎時的……”
“不。這次要大辦,只要是與穆柯寨交好的朋友,都要宴請。”
“啊,寨主,這得擺多少桌啊。”穆瓜一愣,他倒不是心疼這擺酒的錢,而是不明白爲什麼女兒的滿月酒,要比兒子的還要隆重。
穆天王明白穆瓜的意思,微微一笑:“不光如此,我還要在酒宴上展示我們穆柯寨的鎮寨之寶——降龍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