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剛過,天空黑得沒有一絲光亮。在震天的鼓聲中,三軍的將士們訓練有速地來到校場集合,整裝待發。
待鼓聲落下,校場中寂靜無聲,一身戎裝的穆桂英,英姿颯爽地走上點將臺。落後一步,走在穆桂英左右的正是監軍八王爺與副元帥楊六郎。八王爺懷抱金鐗,神情肅穆;楊六郎卻是手握佩劍,一臉威嚴。這三人站在一起,那氣場真是相當的強大。
穆桂英三人剛剛站好,臺下的三軍將士們便是高聲道:“參見元帥——”
“衆將士免禮。”穆桂英目光一掃,三軍將士的聲音立刻消失,只剩餘音在校場上空迴盪。
待穆桂英在校場中來回巡視了一遍之後,才揚聲道:“諸位將士,今日,咱們就要攻打九龍山的‘天門陣’。本帥希望所有將士要同心合力,奮勇當先……最重的是要聽從軍令,不得有半分的差池。”
適當的鼓勵,可激發將士們的勇氣,穆桂英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大元帥,深知此道。將士們確實也是羣情激昂,高聲迴應:“大宋必勝,大宋必勝——”
“先鋒官楊宗保上前聽令——”
“楊宗保在此。”穆桂英的話音剛落,一身亮白銀葉甲的楊宗保,手握一杆亮銀槍,腰懸長劍,威風凜凜走上前來。
不過,可能因爲所都知道楊宗保與穆桂英的關係。在楊宗保走出隊伍時,所有的視線,都不知不覺地落在他的身上。楊宗保卻渾然不覺,一直與穆桂英對視。兩夫妻雖然成親的時間很短,還達不到可以用眼神來交流的默契。可雙方卻都看清楚了,對方對自己的擔心。
穆桂英盯着楊宗保微微頷首,平聲道:“命你帶着兩千輕騎即刻出發,一定要在一個時辰之內攻下九龍山山口,不得有誤。”
“屬下領命——”楊宗保擡起頭,再次深深地看了穆桂英一眼,才大步離去。
穆桂英目送楊宗保的先鋒軍離開校場,纔回過頭高聲道:“一個時辰之後,無論先鋒官是否攻下九龍山山口,大軍都要安時到達。出發——”
隨着三軍將士的緩慢移動,楊宗保卻帶着兩千輕騎已經到了遼國的境內,正在向九龍山疾速而行。這兩千輕騎可是楊宗保用心挑選出來的。他們的坐騎馬匹的馬蹄都用厚厚的布包着,奔跑的聲音很小。而且爲了加快速度,除了弓箭、腰刀、長兵器還有一個大袋子,這兩千輕騎沒有帶任何雜物。
這是穆桂英、楊六郎商量之後,定下的計策——夜襲。三軍將士前往遼境九龍山攻打天門陣,一定要有一個臨時營地,用來安頓大軍。這九龍山山口,就是穆桂英、楊六郎看中的地方。
身爲先鋒官的楊宗保,自然是這次行動的將領。不過,這其中也有楊六郎的努力推薦。穆桂英知道楊六郎是想鍛鍊他的兒子,讓楊宗保一步一步成爲‘楊家將’,便也點頭了。
楊宗保也是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對這次行動很是用心。從高陽關到九龍山山口的會途中,楊宗保就在心中反覆演示着這次作戰。直到確認沒有遺漏的地方,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眼看着九龍山山口越來越近,楊宗保立刻傳令停止前行。之後,這兩千輕騎中便有四百人了下了馬,離開了隊伍。一刻鐘後,楊宗保又下令將剩下的人分成兩路,準備分別攻向山口兩側的營地。而楊宗保自己卻是跟着攻向主營的那路人馬。
一聲大喝中,剛剛點燃火把的楊宗保率先衝進了營地。而在他身後的大宋輕騎兵們,卻從大袋子拿出一個個瓷瓶與火把一同向遼兵的營賬中擲去。
瞬間,這山口遼營的火,便染紅了半邊天。本來發現了宋兵的遼兵正在四處高喊,卻被這一景像驚的皆是一愣。也不知誰喊了一句遼語,遼兵的營帳中頓時翻了天。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巡夜的遼兵們也不知道是救火爲好,還是抵擋宋兵爲妥。而在營帳中安歇的遼兵們卻什麼也顧不得,大喊大叫的跑出着火的營賬。動作快的遼兵,雖然有些狼狽,可衣服還算都穿上了。而有的,卻是光着上身,讓衝進來的宋兵哈哈大笑,下手卻絲毫不留情。
“楊將軍,沒想到這些剩下的酒,真竟然有如此之用處。穆元帥真是太歷害了,只是這些好酒有些……”跟在楊宗保身後的副將看着遼營大亂的情景,不由的喜笑顏開。可聞到那酒香,副將表情又有些無奈。
楊宗保也從沒有想過,這酒可以讓火燒的這旺。他的眼中雖然也很是欣喜,可嘴裡卻說道:“告訴兄弟們,元帥說了,待天門陣破了,咱們要喝的酒可比這個好多了。”
“真的?”副將與其身中的騎兵均是眼前一亮。不過,見楊宗保衝向遼軍的主營帳,也趕快追了上去。
原來,在楊宗保與穆桂英‘陣前成親’之時,負責在附近採購喜酒的孟良、焦贊,因爲高興,竟然買了很多的酒。楊六郎見到那一車一車的酒罈、酒壺,哭笑不得。最後,只用了一半,剩下的便儲存了起來。等待大破天門陣之時,拿出來慶祝。
不過,就在穆桂英準備破陣之時,便看着地圖上九龍山山口的位置,犯了難。因爲,這山口的位置,一定在短時間內攻下。即可以讓三軍將士到達時,有個整頓的臨時營地,又能趁韓延壽準備之時,攻入天門陣,打他個措手不及。
兩軍對陣,要是想一方儘快獲勝,除了這方實力要高。最好是要另一方自亂陣角,會更容易一些。穆桂英左思右想之後,便想到了放心燒營。可九龍山山口遼兵營帳的排布,還是黃鳳仙在時設置的。不僅易守難攻,就是放火,那火勢也大不起來。
就在這時,愛喝酒的穆銅、穆鐵因爲忍不住在自己的營賬中偷喝酒,卻惹出了事端。因爲兩人怕給穆桂英添麻煩,就想偷偷地喝酒。可沒有想到,越小心越出錯。正巧金萍、銀萍姐妹受穆桂英之命,給兩人送楊宗保找回來的野味,穆銅、穆鐵情急之下,撞翻了桌子。
於是這酒壺撞碎,遇到了燭火,差一點兒就將兩人所有的營賬給燒了。還好金萍很是鎮定,拉着銀萍找人取水救火,才避免了這場火災。事後,因不少人的求情,也因正需要將官之時,穆桂英只打穆銅、穆鐵一人十軍棍。
也是因爲如此,穆桂英想到了利用成親之時,留下的那些酒。不過,這些酒也不便宜,穆桂英便用個人的名義買下了這些酒。當時,楊六郎很奇怪穆桂英的做法,心中有些怪她。可聽了穆桂英的想法,楊六郎卻是一臉滿意地出了中軍帳。
“楊將軍快看,那遼人好像就是這裡的守將。”隨着副將的呼聲,楊宗保順勢看到了一員年青的遼將。那遼將的鎧甲雖然有些不整齊,可他的動作卻不見如何的慌亂。騎自己的坐騎,大聲呼喝,安定遼兵的軍心。俊郎的容貌在火光中,若隱若現。
“韓冷。”楊宗保靠近一看,才發現這年青的將軍正是遼軍主帥韓延壽的兒子韓冷。韓冷跟隨韓延壽多次南侵,楊宗保曾經與他打過照面,所以知道他。兩人的父親都是大元帥,兩人對對方也都有想較量一番的想法。所以,韓冷發現楊宗保之後,便拍馬而來。
火光中,楊宗保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韓冷眼中的殺機,卻也因此激起了自己心中的豪氣。一揚手中的亮銀槍,楊宗保用力一夾坐騎馬匹的肚子,也迎向韓冷。韓冷用得也是長槍,待與楊宗保一接近,便飛快刺向他前胸。
楊宗保立刻大力一揮,以槍當棍橫掃向韓冷的長槍。韓冷立刻將長槍一收,手腕一轉,打算與楊宗保來個硬碰硬。楊宗保也想試試韓冷,便沒有閃躲,全力揮了過去。只聽‘砰’的一聲,楊宗保與韓冷擦身而過,而後策馬回身望向對方。
這時,兩人的臉色各有不同。因爲遼兵潰不成軍,大半四下逃亡,韓冷又因試出楊宗保的武藝與自己不相上下,心中也起了後退之意。楊宗保雖然看到韓冷的神情嚴肅,可卻從他的眼中看到怯意。想到自己的目地,楊宗保怎麼能放他離開。大喝一聲,楊宗保再次衝向韓冷。
因爲兩人距離太近,韓冷無法肯定自己能全身而退,便只能迎上去。兩人過招,還真是棋逢對手。相信要想分出勝負,也不是一時之間就能顯現出來的。不過,韓冷卻想着宋軍是不是真的大舉前來破陣,急着回去稟報。這心中有事,不能全力以赴,韓冷自然漸落下鋒。所以,也就一刻鐘的時間,韓冷便被楊宗保刺傷了右臂,被俘於馬下。
不過,楊宗保卻沒想到韓冷的性子卻是很烈。他被縛着雙手,看到滿地的死、傷遼兵,還有全部被燒燬的營帳,立時大叫着撞向一旁的大石,碰頭而亡。看着韓冷的屍首,楊宗保有些默然。半晌,他才吩咐副將將韓冷葬在附近的山中,還爲他立了一塊木碑。希望戰後,有遼人發現他,將他帶回遼國。
“將軍,那四百人回來了。”副將走近楊宗保,臉色很是興奮地說道:“想去報信的遼兵,全部攔截了下來。”
“好。”楊宗保神情一振,看着天邊一絲光亮,大聲道:“立刻收拾這裡,迎接元帥與衆將士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