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前幾日,杜如月流露出這種想法,趙書恆其實也已經在暗中籌謀,想要給她一個更加安穩的未來,一個就算是任何人說出的話,任何人的臉色,都不需要再看的未來。可如今,杜如月竟然這般急迫的說着,也讓趙書恆有着些許的猶豫和停頓。
“好。”趙書恆本來想要將這件事情再拖上幾日,畢竟奪權這件事情,即便手中有父皇的遺詔在,卻也要準備去抵抗住那些流言蜚語和坊間的背後議論。他需要時間去準備,可既然杜如月這樣期望,趙書恆也沒有什麼好畏懼的,只是笑笑,吩咐身邊一直跟着的馬威,說:“去將幾位大人帶過來,就說我有要事與他們商量。”馬威點頭,快步離去。
杜如月有些擔憂,拽着趙書恆的手,問:“我是否擾亂了你的計劃?”
“沒有什麼計劃與否,既然早做晚做,都是要去拿回來的。那便是也不在乎這幾日的時間了!”趙書恆讓杜如月安心下來,可從廣陵王府中傳出來的這道秘密的召喚,卻讓半座京城中的官員都開始慌亂起來,深夜從溫暖的被窩中爬起來,兵分幾路從廣陵王府的後院走了進去。
趙書恆與杜如月坐在主位上,看着那匆匆忙忙進來的幾位大人,都是在朝堂上有過一面之緣,或者是曾經心中有着幾分敬佩之情的清官。但其中竟然還有一位時時刻刻爲韓宰相說話的大人,杜如月只是見到他,便擰起好看的眉頭,發現她的不對勁和敵意,趙書恆也是笑了。
“看來寧大人這平日裡的僞裝,做的實在好。”趙書恆說完,被提到的那位大人也是拱手,客氣的說:“這白日裡太討人厭,看來也不是一件好事啊!”看到他們兩人之間相談甚歡的模樣,杜如月更是有些好奇,趙書恆也沒有打算繼續賣關子,只是笑着說:“寧大人,剛入朝爲官的時候,便是我的人。”
這位寧大人,科考的時候便在酒樓與趙書恆偶遇,見到他那般氣度不凡的模樣,趙書恆也是有意將他納爲幕僚。當時,急需要一位能夠替他打入韓宰相內部的人,可剛把自己所求之事說出來,便被寧大人給拒絕了,“我入朝爲官,爲的是能夠造福百姓,若是不能夠以一己之力,改變朝局。也應當是努力不隨波逐流,爲虎作倀,怎麼可能……”
“你若是能夠成爲韓宰相身邊之人,也算是爲了百姓做了一件福分的事情。”趙書恆這樣勸導着說:“若是我在他內部,無一人內應。他若是想要做什麼事情,我都不知道,耳目不聰,就會導致我沒有辦法想出任何的對策,到時候只能夠束手就擒,看着所有的百姓身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無能爲力。”
趙書恆是一個很好的說客,他永遠能夠讓對方答應自己所求之事。
而寧大人,自從答應他之後,便就開始了自己的那般“惡官”生活,喜歡的女子從不敢主動靠近,生怕她會因爲
自己而造成什麼樣的困擾。如今已經有三十的年歲,卻還是孤身寡人一個。形單影隻,趙書恆也是心中有些愧疚,笑着說:“如今韓宰相已經死了,你終於可以做回自己了。”
“到底什麼是我,我也算是分不清了。只要趙書俊還在皇位坐着一日,我便是願意爲了王爺,去其他的惡官手中,直到有一天……”後面的話,寧大人沒有說出來,只是與趙書恆互相交換着眼神。趙書恆明白他的意思,也是點點頭,看着那逐漸已經要坐滿的正廳,若有深意的說:“這一日不會太遠了,你且先等等,我不會讓你繼續這樣下去的!”
寧大人拱手,臉上都是驚喜之色,這些年,他一直都在等待着一天,終於等來了。
“多謝王爺!”寧大人這樣說,趙書恆倒是有些愧疚,不知道該如何的回答。畢竟一直以來,自己從未做出什麼,只是讓這些人跟着自己在水深火熱之中,左右權謀,委曲求全。即便不是爲了杜如月,不是爲了百姓,也是要爲了這些信任自己,始終跟隨自己的人,他不能再等了。
人漸漸坐滿,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人人的臉上都是精神抖擻的模樣。馬威來到趙書恆的面前,說:“王爺,人已經來齊了。”趙書恆點點頭,讓他站在旁邊。
“今日叫大家前來,所爲何事,你們心中想必也是有幾分清楚的。”趙書恆的聲音不急不緩的說着,而他靜靜的看着身邊坐着的杜如月,發現衆人的視線都在她的身上,甚至是還有幾分的懷疑,很多想說話的人,也都是欲言又止,趙書恆只能是說:“如月是我未過門的娘子。”
這句話,如同平地一聲雷,足夠讓所有人都震驚,甚至是杜如月自己都不知道,只不過是柳如是沒有反對他們罷了,怎麼就成了未過門的娘子了?可在這種人都在盯着自己的場合下,她也是無法反駁,只能是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大家都是在朝堂上曾經見過的,便不用客氣了!”
“日後,我們談論的任何事情,都不用瞞着她。她與我之間,不會有任何的隔閡,這點,你們心中清楚就好。”趙書恆這樣說着,杜如月也是有些感動的看了他一眼,緊緊的抿起嘴。衆位大人也沒有回答什麼,只是看到馬威按照趙書恆的吩咐,將放在木盒子中的遺詔拿出來,攤開,放在衆位大人面前。
看到那先皇親筆寫下的遺詔,衆人也都是瞪圓了眼睛,他們從未想到,如今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名正言順的皇帝!趙書恆也是起身,走到了衆人的面前,淡淡的說:“這遺詔,是父皇留給我的。我始終不想要用這種方式,可今日,卻也想明白,希望大家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王爺,說些不好聽的!”其中一位杜如月認識的二品官員,起身,走到中間,大聲說:“我們這羣人,跟着王爺的那日起,便是盼着這一天!我們並不知道
王爺手中有着這東西,就算是大逆不道,篡權奪位,被天下人唾棄,我們也是願意的!更不用說,王爺竟然還是這般先皇定下來的皇帝,如今坐在龍椅上的那個纔是假的,我們自然是要追隨王爺的!”
既然有了出面說出的人,其他人也是紛紛的起身,走到了中央,跪在地上,先跪拜了。
趙書恆看着他們,心中也是有些感動,卻也還是扶起那領頭的人,說:“如今,我還不過是王爺,就算是未來坐在龍椅上,我也還是你們的好友,知己。只是需要跪着的時候,跪便好。若是沒有旁人在,我們就還是隨意,不用守着那些規矩。”
“是。”那些人也是紛紛起來,看到趙書恆的那張臉,明白他們的未來,終於是有了盼頭。
談起關於如何將這皇位拿回來,衆人也是議論紛紛,可即便是互相爭論了將近一夜,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是大概的確定了,先要將那些安插在外面的駐軍給提前調派回來,到時候,逼宮,趙書俊肯定不會坐以待斃,皇宮中到底有着多少的御林軍,趙書俊手中又是有着多少的私兵,是趙書恆立刻要調查出來的。
“宮中安插的人,可以動起來了!”趙書恆對馬威說道,馬威也是點頭。
而下面的那些大臣們,各個臉上都是隱隱約約的露出了笑容,還有幾分的期待。
天快要亮了,衆人紛紛散去,心中都是一團火,對於即將到來的事情有着滿腔的衝動。趙書恆也是走出來,卻被寧大人攔住,杜如月在旁邊也是停住腳,發現寧大人慾言又止,並且看向自己的眼神後,也是瞭然的笑着對趙書恆說:“我今日有些疲憊,先回去睡下了!”趙書恆點點頭,目送着她離開,纔開口對寧大人說:“怎麼?找我可是有事情?”
“王爺的確要要把所有的事情與杜如月分享麼?”寧大人沒有拐彎抹角,他的性情也不是那般委婉之人,趙書恆擰起眉頭,有些疑惑的說:“有什麼不妥麼?”
寧大人想了想,還是開口,說:“我在朝堂中也算是有很長時間,與杜如月也算是共事過一段日子。她的才能,我很清楚。但王爺有朝一日是要坐在龍椅上的,這皇后若是干涉前朝的事情,怕是會惹來爭議,更是會有些危險,王爺可是清楚武則天的故事……”
“這點,你大可不必擔心。”趙書恆其實在看到寧大人的時候,就知道他是要與自己說出這件事情,聽見後,心裡的一塊石頭也算是落地了。畢竟他們沒有揹着自己,在後面議論,而是當着面,去勸着。“若是沒有杜如月,我不會要坐在這位置上。這些年,對於我來說,百姓也好,趙書俊也好,我都無所謂了。更是知道了某些藏着的陳年往事,讓我也開始也不執着於這裡。”
若是說,讓趙書恆動心去將位置奪回來,只有一個理由,那便是杜如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