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白衣少年扯脣一笑。同一時間,黑衣少年伸手竟然g溺的揉了揉謝珂的頭。
“……小丫頭。”
那眉宇間,分明有着心疼一閃而過。謝珂歪着頭,柔柔的喚了聲:“小舅舅。”
謝珂從水青口中打聽到,這兩位可是楚老夫人的心頭肉。是楚氏的小~三爺和小四爺。二人自懂事以來便在爲誰當三爺而爭執,據說爭了十幾年,也未爭出個高低來。只得以衣衫尊之,誰着白,誰今日便是小~三爺……而着黑的那個,自然便是小四爺。據說連楚老夫人也辯不清到底哪個是小~三爺哪個是小四爺。
謝珂覺得有趣,所以看到這二人一着黑一着白,而且長相酷似,自然知道是楚氏哪位主子。
二人對謝珂很好,竟然屈尊降貴的陪着謝珂一同看螞蟻。
又給謝珂講了許多楚氏族學的趣事,直到楚老夫人差人來喚,才意猶未盡的相攜而去。見二人息影消失在院中,謝珂回身,便看到自己這一院丫鬟無不紅着俏臉。謝珂此時方知,傳言果不欺主,楚氏兩位幺子,確是傾國傾城。
可是這兩位傾國傾城的楚家小爺……
卻會在數年湘王登基之後被下了昭獄。最終叛了個秋後問斬,爲此楚氏亦受了牽連,自那後一蹶不振。
謝珂只恨自己前世只一味的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竟然連外祖家的事情也是從婆子口中聽來的。更不知道自己這對豔絕天下的小舅舅到底爲何事觸怒了聖顏,以至未及而立便雙雙丟了性命。此時看着他們,只覺陽夏日正好。
在楚氏的日子自然是舒心的,便是外邊有什麼傳言,有楚老夫人壓制着,自然也傳不到楚氏的院中,謝珂每日用過早飯會隨程氏去給楚老夫人請安,多數時候楚老夫人會留她用了午膳,然後再差了院中丫鬟送她和程氏回來,她小憩片刻,午後的時間多是陪在楚氏身邊。自從父親謝年離去,楚氏的容顏一日憔悴過一日,便是謝珂絞盡腦汁也不知如何能救回母親。
藥能治病,卻治不得命,若是母親自己不想活了,便是靈丹妙藥也是無用的。
謝珂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母親的身子日漸頹敗。
她們動身來望川前,父親楚年還曾將她圈在懷裡,用無比自豪的語氣說……待她五歲生辰時,一定要全建安的人都知道她的金貴。
可她五歲生辰之日,只有楚老夫人派人送來的一碗麪。母親楚氏最近幾日大半時間都在昏睡,父親離開不過幾十日,楚氏己瘦得皮包骨,楚老夫人每日來看,亦只能搖頭嘆息。初時還勸一勸,後來便不再開口了。
楚老夫人是瞭解自己女兒的。
便是她下了封口令,楚氏之人不得妄議謝家姑爺一事,可是消息還是不徑而走,現在整個望川都在傳她們楚氏的姑奶奶前腳纔回了孃家,當夜姑爺的外室便追了來。而且那外室竟然還是個江湖女子,地位卑賤。
便是賣了身進府當丫鬟,恐怕還要被主家嫌棄。
這話便是好說不好聽了。
她們楚氏是什麼人家,當年楚家的嫡女又是如何的尊貴。提親之人險些把楚家門檻踏平,現在卻落到這步田地,外間自然嗤笑聲一片。
女兒是個伶俐的,焉不知事情會如此?
所以楚老夫人便是再心痛,也沒法義正言辭的開口勸女兒將此事揭過……她們這樣的人家,有時臉面比性命更重要。此事己不僅僅是女兒顏面無光了,而是整個楚氏皆因此蒙羞。自楚老爺子去世,楚氏還從未經歷過這般艱難之境。謝氏,是無論如何不能輕意回了,至於此事如何了……楚老夫人早己修書謝氏,卻一直得不到謝氏迴應。
楚老夫人的意思是讓謝年‘負荊請罪’。
要在全望川人的眼皮子下風風光光的進望川城,要讓百姓們看到,建安謝氏是如何看重楚氏的女兒。
至於那個所謂的外室……
自然也要綁了來,如此恩將仇報之人,便是沉了潭也不冤,何況楚老夫人不過想要將她送到官衙,告她個引誘良家公子之罪。這樣一來,那女人的問題自然解決了。
辦法想了,可是謝氏卻久無迴應。楚老夫人眼下最是憂心的是,此時便是謝年依了她所說,女兒恐怕也不會點頭。
女兒這性子,倔起來真是毫無迴旋的餘地。
楚老夫人只是可憐了寶姐兒,金貴的謝氏嫡女,生辰便只得一碗湯麪。並不是楚氏操辦不起宴席,而是寶姐兒的母親病着,何況這裡又是楚氏,再怎麼說謝珂也是謝氏的姑娘,她楚氏若大操大辦,寶姐兒小小年紀落個不孝之名便罷了,恐怕還會有人因此嘲笑楚氏不懂規矩。
難,難,難。三個難字幾乎壓彎了楚老夫人的背。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她只恨自己將女兒養的太嬌貴了,從未讓女兒見過那內宅相鬥的慘烈。
楚老爺子雖納了幾個通房,不過待通房從來都是淡淡的,楚家四位少爺一位小姐,都是楚老夫人所出。何況一衆男丁,只得一~女,如何能不嬌養,以至將女兒養得這般懦弱倔強。遇事不懂變通,只一味的苛責。
此時謝年卻是錯了。
可錯己鑄成,此時再追究過錯豈不是本末倒置,那時該想的是如何將此事大事化小……可是女兒的眼中卻只有謝年的背棄。再次重重一嘆,楚老夫人輕輕替女兒掖了被角,離開的時候領走了謝珂。
謝珂此次來楚氏,只帶了程氏並兩個貼身的大丫鬟叢蕊和雨卉,自從母親楚氏病重,楚老夫人便另僻了院子讓謝珂獨處,自然是不願讓謝珂染上病氣,謝珂乖乖的應了,只是白日裡還是守在楚氏病榻旁,楚老夫人看在眼裡,覺得女兒真是罔活了二十餘年,竟然還不如一個小丫頭活的明白。(今天的更新,加更隨後上傳~~求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