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珂被齊律的話逗笑了。
這人,便是講起道理來都帶着股不可一世的調調……至於他齊閻王的名頭會不會嚇到旁人她是不知的,不過必定是不會嚇到她的。
她知道的,可遠比他自己知道的還要多些。
上一世他那樣的名聲,這一世都未嚇到她。不過一個閻王的名頭罷了,她如何會懼。
也許是謝珂笑的太開懷了,又或許是昨晚纔開了葷,總之下一刻,一個輕輕的吻便落到謝珂的額頭。
謝珂紅了臉,作勢低頭看女兒。卻正好看到小明月睜着大大的眼睛,一幅不明所以的望向她。謝珂不由得輕斥道。“你看你,沒個正經,小心教壞了女兒。”齊律也低頭看向女兒。只見小娃眨着大大的眼睛,一會看看謝珂,一會又側目望望他,那小模樣,說不出的惹人憐。
“怎麼會教壞女兒,我這是給她言傳身教。讓她以後一定要找個疼她的夫君。”
齊律厚了臉皮道。
謝珂無話可說了,和他講道理,他的道理永遠比她正。便是歪理他也能說的信誓旦旦。只要他想,世上便沒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做不敢爲的。“寶姐兒,你說閨女這小模樣這麼漂亮,以後長大了肯定一家有女百家求。”齊律伸手逗着女兒。
小明月最近愛上了抓東西的遊戲。
尤其喜歡抓父親的手指。
齊律手指一出,小丫頭立時揮舞着小手抓的牢牢的。隨後不由分說往自己嘴裡送。她不僅喜歡抓,還喜歡啃……還未長牙的小丫頭,自然咬不疼齊律,他反倒擔心自己的手指太硬了硌疼了女兒。
“閨女。手指不能吃,等回京,爹抱你進宮找皇帝,讓他給你封個公主來玩玩。”
謝珂連瞪他都嫌麻煩了,這人,又開始百無禁忌了。他以爲皇宮是他家的,皇帝是他親生老子嗎?便是親生老子又如何。幾位皇子都不敢這般信口雌黃。還封個公主。還玩玩。
就這溺愛勁兒,也不知道會寵出個什麼樣的小丫頭呢。
謝珂不由得憂鬱了。
這一日齊律始終陪着謝珂坐在車中,親手給謝珂佈菜。親自看着她喂女兒,其間自然也想衝上去搶幾口女兒的口糧,但看了看謝珂單薄的小身板,再迎上女兒大大的眼睛。齊律難得的有了幾分羞恥之心。
終於良心發現覺得自己和女兒搶飯吃,似乎十分的不地道。
女兒雖然自帶了‘飯碗’可那飯量供應着實不寬裕……這一天。齊律再三嘆氣。心中想着謝珂既然不讓他去問林長源,那他自己出手給她開個滋補的方子該不會惹怒了小姑娘吧。
雖然謝珂已經是孩子娘了。
可是齊律心裡還是習慣稱呼她一聲小姑娘。哪怕她七老八十,她是他心中永遠的小姑娘。
都說吃什麼補什麼,下個鎮子是不是買幾隻山羊帶在身邊……至於要山羊做什麼?還用問嗎?自然了擠了羊奶給小丫頭補身子了。
齊律並不急着回京。所以他們一路頗有幾分遊山玩水的感覺。到了哪個鎮子都要停留幾天,齊律會親自帶了謝珂去賞玩……一家三口看看風景,觀觀山水。倒別有一番情趣。按了齊律的話說,回京後想要出來可就難了。
定要趁了他‘將在外’之時。帶着他的小姑娘看遍大魏大好河山。
尤其是越向京城走,天氣越暖。
便是晚上趕不急回驛館客棧,便在外面露營。
齊律帶着的都是心腹,不必他吩咐,自然將事情辦的十分穩妥。達亞等十幾個北境漢子,對於大魏的山水那是十二萬分的好奇。所以不管到了哪裡,謝珂是安靜的看景,齊律是可看可不看的陪在謝珂身邊,偶爾逗逗女兒。
達亞等人卻是大呼小叫。
一會喚阿郎,河裡有條大魚……一會又嚷嚷着河對面山裡一定住着天神。總之,原本有幾分寂寥的遊玩之旅,被達亞一行人攪的十分熱鬧。
對達亞,齊律難得耐心十足,糾其原因,竟然是達亞一臉傻相,可以愉悅謝珂和小明月。對此謝珂只能嘆氣。這人的想法當真與正常人不同,人家達亞哪裡一臉傻相了,人家明明是一臉憨厚。
對於謝珂給達亞說好話的懲罰是……夜裡壓了謝珂狠狠欺負。
第二天謝珂通常無精打采,而齊律則一反前一日的話少,變得十分聒噪。爲此達亞還曾開口問齊律……
是不是小明月晚上鬧的厲害,他晚上隱約能聽到哽咽聲。達亞最終的下場是被齊律打的鼻青臉腫。其實達亞十分委屈,他這是婉轉的說法,那位林郎中可是告訴過他,關里人說話都喜歡玩彎彎繞,就是不喜歡有話直說,而且要拐着彎抹着角的說。
他其實想勸一勸阿郎。
晚上別那麼能折騰,他有女人在身邊,要體諒體諒了們這種女人不在身邊的,只是結果收效甚微。
便這樣一路打打鬧鬧,他們在路上足足走了兩個月餘,直到初夏纔到京城。遠眺着城門,齊律用十分惋惜的語氣總結了這歸京的一路。
……怎麼沒遇到個盜匪刺客之流呢。他那個兄長怎麼沒玩個刺殺呢。還有那個諸葛洪,可是他害得他功虧一簣的,他怎麼就不趁機報個仇呢。害得他一路上嚴陣以待安排得滴水不漏,卻做了白功。
謝珂見此,輕笑着伸出手。
然後在齊律腰間用力一擰……男人咧了嘴呼痛求饒。
而小明月則在謝珂懷裡笑的樂不可支……她已經半歲了,平日齊律總是哄她玩鬧,她以爲今日爹爹在和娘玩鬧呢。“壞丫頭,竟然敢笑爹。”齊律作勢去撲女兒,明月往母親懷裡鑽去,銀鈴般的笑聲幾乎感染了整個車隊。
“阿郎,這便是京城吧……看起來也不過如此。”達亞打馬上前,一副挑剔的口吻道。
“即然覺得不過如此,你們便直接轉頭回北境吧。”
達亞頭搖的像撥浪鼓。“那怎麼成,我可是奉了頭領阿爹的命令當你的護衛的。阿郎可不能將我趕回北境……頭領阿爹會發怒的,桃花會生氣的,桃花一生氣若是改嫁,可都是阿郎的錯。”達亞一路上可着實見識了這位白衣阿郎的脾氣。以前在北境時,他只是覺得阿郎人生的俊,而且腦子聰明。可是一路行來,他才知道,他真是井底之蛙了,他被阿郎的皮相矇蔽了。
阿郎脾氣着實大的很。
一個不如意就要出手教訓他……雖然他的功夫越來越厲害,可他絕對不承認這是阿郎的功勞。
“既然怕大鷹發怒,便老實跟在爺後面。若是再胡言亂語,我便寫封信讓大鷹把桃花另嫁。”
達亞一聽立時用手堵上了嘴。
對齊律點點頭,表示自己會管好自己的嘴。齊律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又靜靜望了片刻城門。隨後吆喝道。
“兒郎們,我們回家了。”齊律身後,響起歡呼聲。北境便是再好,終究不是家。京城便是步步危機,也有他們的牽掛。本是奉旨賑災,以爲不過三五個月便歸,卻不想這一離開便足有一年餘。
便在這時,城門處突然一陣馬蹄聲響。
齊律擡手,身後頓時一靜。
諸人只看着一隊騎士出了城門,向齊律一行人呼嘯而來。離得近些纔看清,爲首者竟然穿着宮中內侍的青綠袍子。看清來人,齊律臉上的輕鬆斂盡,恢復成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閻王神情。
便那麼桀驁的端坐馬上,對於來人連眼神都懶得奉送半個。
達亞在一旁嘀咕,心道阿郎會變臉不成。明明前一刻還臉帶笑意,卻不想瞬間便成了冷麪煞神。
那迎面而來的人馬在齊律一行身前數丈已勒馬,爲首之人迅速下馬,然後小跑着直奔齊律,在齊律身前丈許處撲通一聲跪地。“奴才奉了陛下之命在城門恭候二公子,奴才已經在城門候了半月,終於得見二公子。二公子還請隨奴才回宮覆命,陛下唸叨二公子許久了。”
齊律這時候終於屈尊降貴的瞟了一眼那人。
“回稟陛下,就是我一路周車勞頓,要回府靜養,遲幾日再入宮覲見。”
“這……二公子這不是爲難奴才嗎?奴才可不敢這麼回陛下。還請二公子體諒奴才足足候了半月之苦,隨奴才入宮見駕吧。待進宮見了陛下,二公子再回府靜養亦不遲。”那來迎接的內侍心中叫苦不迭,他是真的足足候了這祖宗半月。每日回去都是還未接到齊二公子的消息,眼見着皇帝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他心道若是二公子再遲幾日,自己這條小命興許便不保了。
今天好容易接到了這位瘟神。這瘟神開口便說要回府靜養。
還有遲幾日入宮覲見。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他說出來就像吃飯那般平常,齊律敢說,他卻不敢去回。皇帝不會要了齊律的小命,卻會砍了他的腦袋。
“本少又沒讓你等。”言下之意,這人枯等半月,實是自找罪受。那內侍是有苦說不出啊……這瘟神是沒讓他等,可是皇帝下了命令啊。這瘟神足足比陛下算計的歸京日期遲了半月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