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回京後,陛下如何‘論功行賞’。
想來以二爺的功勞,若是再有心讓二爺身陷險境,便是天下百姓恐怕都會怨聲載道。
盛名與威望這種虛而華麗的東西,可不是皇家可以隨意掌控的。
前一刻還人聲鼎沸,被幾百個護衛簇擁,轉眼間便走的走,散的散,南境人迴轉南境,顏南帶着顏氏護衛迴轉顏氏主家,林長源也跟隨顏南一道而去。
程勁則負責押送糧食前往桐鎮。
她和齊律身邊,只留了十幾個護衛。這些護衛許是因着齊律在,一個個繃着臉,全無與謝珂同行時的自在神情。
齊律在護衛們心中,可是十分有威信的。便是此時齊律看起來人蓄無害的緊,護衛們也絲毫不敢怠慢。
謝珂輕嘆一聲,轉身上了馬車。齊律招來護衛低聲吩咐幾聲,也縱身上了馬車。他和謝珂可是許久沒有親近了,每日裡只能拉了謝珂的手聊以自*慰,實是讓齊律覺得他根本就是望梅止渴。
只是車中謝珂的臉色明顯算不得好,齊律挑眉……
“怎麼?不捨得顏南?還是不捨得林長源?”其實齊律心中何嘗不知謝珂不過是心中有些感慨罷了。畢竟前一刻大家還圍在一起有說有笑的,突然間便各奔東西,小丫頭是個心軟的,一路相處總有些情份,離別時她心生幾分不捨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齊律覺得這一路謝珂的注意力放到旁人身上太多了。
此時。此刻,她只能看他。
謝珂收回望向車外的目光,對於齊律的調子自然不喜,不過她也知道少年是個什麼性子。她纔不會在此時和他置氣呢。
氣來氣去,最終氣的還是自己。
恐怕齊律根本不知道她爲何而氣。總之,吃虧的很。“有什麼好不捨的,不過是人突然少了,不些不適應罷了。阿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睡一會?”
齊律最受不了的便是謝珂這樣。
明明有心事。可卻顯少對他說……明明他誤會了她。她也不氣,甚至不辯解,只是淡淡將話題引開。這樣的性子固然是好的,只是。齊律苦笑。
也許是她對他太好了。以至他越發的貪得無厭起來。
他希望自己在謝珂心中。便是她的全部。只要有他在她身邊,她便什麼都不必想,只一心依靠他便可。
只是啊。
齊律輕嘆。他最終還是累得謝珂從京城遠赴南境,雖然傳言中危險萬分的南境並非如此,可是那些蛇蟲,那巫氏兄弟,還有最終一死一傷的紅葉姐妹,終究讓齊律覺得自己並沒有自己以爲的那般可以讓謝珂無所顧忌的依靠。相反的,謝珂反倒成了他的‘依靠’。
沒有謝珂,他那暴戾的脾氣便是他自己有時都會控制不住。齊律可以肯定的說一句,若是謝珂沒有赴南境,此次南境之行,便是勝,也是慘勝。最終他只能以武力挾制巫族族長。
而這樣的勝利下,便是對方依了他的要求準備糧食,在見識了南境的蟲蠱之術後,恐怕這糧食也沒誰敢吃進口中。
現在不同了,南境有阿善坐鎮,而且謝珂還助他完成了巫族的試煉。
最終又與南境達成了通商的協議。於南境人來說,他可是他們真正的恩人,是南境當之無愧的‘貴客’。這趟南境之行,可謂是收穫頗豐,而這一切,皆因着他身邊的姑娘。這樣一想,他覺得自己太過小氣了。
謝珂不過心有感慨罷了,他竟然還……吃味。自然,齊二少是不會親口承認的。
可是他認罪態度卻十分良好。
他將謝珂身子扳正,讓謝珂漂亮的眼眸與他對視,然後柔聲道。“傻姑娘,心裡有什麼便說出來,我們可是夫妻,我知道自己性子不好,總是惹你生氣,你可千萬別和我一般見識,我就是個粗人……
你若真的氣了,便上來打我幾下。
可別一個人悶在心裡,若是悶出病可就糟糕了。寶姐兒,你告訴我,我剛剛是不是又惹你生氣了?”
謝珂一臉詫異,眉毛都挑高了一分。
今天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向來我行我素的齊二爺竟然開口說這番話。謝珂是真的意外,齊律這人初時給人的感覺十分霸道,甚至不相識的人或許會覺得他行事招搖,是個典型的紈絝子弟。
所以上一世,有那麼多人誤解他。最終將他的名聲傳的那樣惡?
真的和他患難與共後會發現,其實齊律是個心地善良的少年,只是因着出身與自幼的遭遇,性子難免有幾分跋扈。若想與他相處,總要適時讓着他幾分的。
也許旁人會覺得謝珂受了委屈,可是謝珂並不覺得。
她是‘過來人’。多活的那一世讓她再不會一味的顧惜着自己的小性子了。這世上,本就沒什麼誰該對誰好。便是親生爹孃又如何?
同樣會厚此薄比的。
所以自從她嫁進齊氏,嫁給齊律,便早已做好了準備,做好了受‘委屈’的準備。
剛剛少年的語氣她確實不喜,可是若說氣吧。卻也不至於……“我哪裡便那麼小氣了?不管是顏家主還是林長源,他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過是覺得他們和我們夫妻二人也算是患難與共了。
想來你對顏家主的爲人也十分敬重。
你身而爲男,自然不便表露什麼,我是個婦道人家,你的不捨,便由我來表露。”謝珂聲音輕柔的道,齊律覺得眼睛有些發熱,他望着身邊的謝珂。
便是己爲人母,歲月在謝珂身份似乎沒有帶走任何東西。
反而隨着時間的沉澱,讓她變得越發的俏麗了幾分。
那眉,那眼,那一顰一笑,難道巫氏兄弟看到她,如見天仙,幾乎爭的頭破血流。娶到她,他何其有幸。
“傻姑娘,我對他們哪有什麼不捨?我巴不得他們快些滾回顏氏……”齊律嘴硬道。謝珂的紅脣緩緩勾起。“是,你沒有不捨,是我不捨……”對於齊律,謝公完全是當成另一個‘明月’在看的,便是言語上吃些虧又如何,只要齊律高高興興的,她便從來不會覺得委屈。見謝珂笑的開懷,齊律心情也是大好。
至於剛纔自己那小小的吃味,齊律覺得那完全是因爲自己在意謝珂。
眼見着小丫頭將話說的這麼明白,他哪裡還會再氣。
見氣氛這麼好,齊律那心思不由得活絡了幾分。
離京至今,他已經幾個月沒和謝珂親近過了,在南境二人雖然住在一起,可是齊律心裡總有些忌諱那南境……不是他的地盤,便是和謝珂親近些,他都覺得彷彿有人在觀摩,總之,齊律忍的很辛苦。
眼見着閒雜人等皆已退去。
他若是再等,那便真不是個男人了。
這裡環境雖然差了些,好在身下馬車寬敞,而且是他專門下令爲謝珂打造的。車廂裡鋪着厚厚幾層氈子,又在氈子上鋪了錦被,總之,這車廂躺上去,可比南境的竹牀舒服多了。
而此時的謝珂小臉微紅,讓齊律心頭那隻小獸越發的難以自抑了。
於是,齊律也就心動不如行動了。
這可着實嚇壞了謝珂,青天白日的……她的臉皮可沒有那麼厚。“……阿律,不要胡鬧。”只是她的拒絕在齊律看來,不過是添幾分情趣罷了。齊律想,謝珂如何能敵?
“這是胡鬧?爲夫的明明表達的很清楚了。”
齊律百忙之中迴應。
謝珂左躲右閃,模樣十分狼狽,可便是如此,也沒能躲開齊律的魔爪。總之,車中十分凌亂,而謝珂的心情是……一言難盡。
“……白天……有人……”最終,謝可只能勉強表達自己的意思。
“……我剛下了令,讓護衛避到十丈外……”齊律斷續的道。
謝珂:“……”她真的恨不得一頭撞死。這男人,怎麼這般不管不顧。青天白日的,他讓護衛避到十丈外。車中發生什麼豈不是昭然若揭。
最後,齊律有沒有得逞呢?
答案是:沒有。
至於原因,因爲謝珂哭了。
謝珂最後真的急得落了淚,面對謝珂一張淚臉,齊律那幾分熱切的心思終是淡了。其實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夫妻敦倫,實是人之常情。
大家同是男人,誰還不理解誰。
以前他和護衛們混在一起時,也時常說些出格的話,不過是調侃罷了。可是謝珂竟然因此,落了淚。他發過誓不會再讓謝珂落淚的。最終,齊律只是靜靜看了謝珂片刻,隨後整裝出了車廂。
他其實有些不解謝珂爲何如此?
而且謝珂這般,明顯讓他丟了臉面……他可是齊二爺,他不過是想和她親近些,最終卻被迫下了馬車。這若是傳出去,豈不成了他齊律沒本事,連個女人都收拾不了。
可面對謝珂的淚臉,齊律便是有氣,也無法宣泄出去。
她是他的寶姐兒,他最在意的姑娘。
最終,齊律只得冷了臉出了馬車,騎馬在前面開路,隨後的路程,齊律十分沉默,再也沒有上過馬車,而謝珂也安靜的呆在馬車中,除了必要的吃喝,一步也未出馬車。護衛們私下裡面面相覷,最終得出了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