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郭化元在屋內呼喚自已,馬周衝兩名美娘子扮個鬼臉,低聲稱道:“我去去就回!”
兩名娘子心懷各異向馬周點頭致意,目送他離開院落。
來到屋裡,馬周向郭化元深施一禮,客氣問他有何要事吩咐。
“近期你總神龍見首不見尾,從沒見你到府中閒敘,幹什麼去了?”郭化元微笑看着馬周又道:“廣文館如今在你的掌管之下,萬萬不可荒廢!”然後,郭化元半是表功,半是誇讚馬周,把提拔他做廣文館祭酒的過程向在座衆人簡要述說一遍。
老族長事前已經知曉,此刻也不得不表現出驚訝的表情:“哎呀呀,馬莊村風水變了!此子竟然做到祭酒之位,郭明府悉心提拔之恩,一輩子不能忘啊!”
其他鄉間耆老趕忙隨聲附合,誇讚二人給村子增光添彩。
馬週一一笑納,然後問郭化元道:“我們馬莊村真正的依託不是在下,而是郭明府纔對。我只不過是夜間螢火之光,藉着郭明府發個亮兒而已。我家侄子到現在還沒名字,能否麻煩郭明府賞個名字下來?也好讓侄子沾着富貴之氣,將來走出馬莊村!”
“這個……”這個要求大出郭化元意料,沒想到在這當口馬周提出這種要求,一時語塞,從交椅上起身,在屋裡徘徊走動,陷入沉思。
他不說話,衆人都不敢吱聲,目光隨着郭化元移動而轉動。
馬周也微微擔心,生怕郭化元草包一枚,想出一個奇葩的名字不得不接受而處境難堪。這個名字要隨侄子一生的,若起得朗朗上口,通俗而易懂,可以給侄子的人生增光添彩。若是起個枯楚齷齪的名字,被人阿貓阿狗叫一輩子,想想都鬱悶。
走了一陣子後,郭化元突然站定步伐,面露驚喜之色,對馬周朗聲稱道:“你們姓馬,這馬疾馳千里,熱血翻涌,奔騰不息!烏龜雖然慢慢吞吞,壽命卻長逾千年。馬奔騰屬於動,龜息屬於靜,馬奔騰屬於開,龜息屬於合。這一開一合,一動一靜,乃世間至理,就叫馬龜騰如何?”
“好!果然是好名字!”老族長欣慰大讚:“龜長壽,馬奔騰,既可長壽,又可飛黃騰達,好名字啊!”
其他人識字不多,只能諾諾點頭。
馬大哈聽了也非常高興,這個名字是由縣令起的,就是叫阿貓阿狗也臉上漲光。何況還非常有意味,當然欣然接受了。
馬周心裡明白,這隋唐時期的國人習慣與往後大不相同,因醫療水平低下,人們的壽命只有四五十左右。龜是大自然中長壽之物,此時的人們起帶個“龜”字的並不少見。到現在馬周還記得,背過一首《江南逢李龜年》的唐詩,其中的“龜年”名字就取意長壽之意。
被大唐戰敗的日本,派大批使者向大唐學習先進文化,把唐人起名的習慣也學了去,所以日本人的名字中“龜”“野”“郎”的字眼比比皆是。“野”屬於大自然,境界開闊,“郎”是隋唐以至兩宋對男人的統稱,如赫赫有名的武大郎!
可是,從後世穿越而來,馬周當然明白帶“龜”的名字多是辱罵人的稱呼。侄子將來萬一名登青史,被人龜來龜去的叫可不大好。稍一思考,馬周便喜道:“好就是好,可馬已屬尚天自然的恩賜,再加一個天賜之名怕有重複的感覺。在下以爲,把‘龜’字改成規矩的‘規’,音同字不同。馬一味奔騰而不知疲倦也不行,給馬加一個籠頭,拘束於他,限制於他,使他懂得開合動靜之意,不知郭明府意下如何?”
郭化元一臉的欣賞:“果然胸藏丘壑,見解頗爲不俗啊!那就叫馬規騰吧!”
“謝郭明府賞賜如此好名,侄子有福了!”馬周趕忙笑着稱讚,心裡卻嘀咕道:如果不是爲了取悅郭化元,有意避開他名字中的“化”字,就給侄子起個“馬化騰”該多好?財富大亨啊,享盡人生榮華富貴,閱盡天下奇異之景,何樂而不爲?不過這兩個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大差不差就行了!
坐着閒聊一陣子,看郭化元流露出疲憊之態,衆人知趣的找理由離開,讓他抽空休息一下。
其他人都走掉以後,馬周卻沒離開,心裡惦念郭小丫有話告訴自已,稱說宅子長時間不住人,到處都是蛛網灰塵,不如由他和郭小丫等人一起打掃一下。
郭化元並沒拒絕,知道馬周找藉口想和郭小丫等人套近呼。主動走出屋子,騰出位置讓他們打掃。郭霄天身份高貴,本來不用親自動手的。但她不放心馬周和郭小丫二人單獨相處,也拿起一把掃帚來湊熱鬧。
有她在場,馬郭二人仍然沒有機會說悄悄話。
後來,隨着打掃深入,與她離得稍遠一些。
馬周見鏠插針,以低而促的聲部問郭小丫:“有話趕緊說!”
“明天那人將對你們不利!”郭小丫警覺地看着周圍低聲回道。
“嗯。明天也是我們對他痛下殺招之時,明晚千萬要提防!”馬周又道。
郭小丫身體一震,不可思議地看着馬周:“明晚?這麼迅速!”
這時,郭霄天突然趕到,聽到二人對話的尾巴,一臉奇怪問道:“你倆說什麼吶,一有機會就嘀嘀咕咕!”
馬周趕忙掩飾道:“啊——我是說,明晚千萬要吃糖!”
“不是不是,不是這句,後面那句,什麼速來着?”郭霄天看着二人一臉遲疑。
“哦,我剛纔說,掌上明珠知道我們這樣會吃醋!”郭小丫也趕忙幫着掩飾。
一聽被諷刺成吃醋郭霄天不幹了,拿着掃帚追打郭小丫。二名美女在屋裡打打鬧鬧,一邊玩一邊打掃,把驚心動魄的一幕遮擋過去。
站在院裡的郭化元聽到屋裡傳出三名年輕男女燕喃鶯呢之聲,一張老臉變化萬千,喃喃自語道:“這馬周才華蓋世,確實一表人材。他若不是出身低下該有多好!咳,命裡有時自然到,命裡無時莫強求。這都是人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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