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尋受不了她這模樣,嘴快道:“可以拿寶貝去當鋪換錢。”
蘇驚棠愣了愣,想起自己一袖子寶貝,喜笑顏開:“溫尋,你怎麼連這都知道,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原本溫尋不覺得有什麼,經她這麼一提醒,他發現自己似乎一直在不經意間記起曾經知道的事,而蘇驚棠仍然停留在一無所知的階段。
“記起來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點點頭,想了想又道:“等你恢復記憶,就能知道是誰將你封印的了!”
不知爲何,溫尋覺得恢復記憶應當不是什麼好事,好像有什麼不得了的事需要恢復記憶後的他去面對。
“先追假‘聞人遜’還是先買餡餅?”溫尋問。
蘇驚棠破天荒回得迅速:“餡餅。”
“吃果子還是餡餅?”
“餡餅!”
“吃餡餅還是肉脯?”
“餡餅!”
溫尋滿意地笑了笑,領着蘇驚棠去當鋪。
剛入當鋪,蘇驚棠手伸進袖子裡,就要將一堆寶貝往外掏,溫尋握住她的手,提醒她拿兩顆小珠子就行了。
換完錢後,蘇驚棠跑向餡餅攤:“我要餡餅,大的!”
“好嘞!”
看着攤主將牛肉包進麪糰,蘇驚棠後知後覺自己方纔回答錯了一個問題,她看向溫尋:“你剛纔問我吃餡餅還是肉脯?”
溫尋笑:“你選了餡餅。”
“我都要。”蘇驚棠語氣果斷。
“你選了餡餅。”
“我都要!這是我的錢!”
“那你自己去買。”溫尋抄着手,挑了挑眉。
蘇驚棠看出他想讓自己爲難,她輕哼一聲,問攤主:“大叔,肉脯到哪兒買?”
“肉脯啊,那邊幾家店都有。”攤主用沾着麪粉的手指了指不遠處幾家店。
蘇驚棠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到紅彤彤的食物上:“那是什麼?”
“糖葫蘆,姑娘沒吃過?可甜了。”
“溫尋,你吃過糖葫蘆嗎?”蘇驚棠轉頭看溫尋。
“就是你不愛吃的果子。”
“果子不好吃。”
攤主笑呵呵道:“糖葫蘆不一樣,裹了糖的果子,甜咧!”
“甜咧!”蘇驚棠低頭數了數銅板,朝着糖葫蘆跑去,身後一隻手抓住她後襟。
她轉過頭,兇巴巴:“放肆!鬆手!”
“別亂跑,在這裡等我,我去買。”溫尋拿過她手裡的錢,踩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走進人羣。
“這小哥是姑娘的未婚夫嗎?嘴上說着這不好那不好,其實關心着姑娘哩!”攤主將餡餅翻了個面,笑得褶子都出來了。
未婚夫?怎麼可能!
蘇驚棠搖頭:“他是我的小弟。”
攤主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沒再多說。
*
攤主將熱騰騰的餡餅包好遞給蘇驚棠,蘇驚棠咬了一口,一臉滿足。
她舔了舔脣,轉頭尋找溫尋的身影。
一個紅色的小玩意兒在黑壓壓的人羣中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並引着她目光往小巷子去。
中年男人身材瘦小,滿臉麻子,手裡的小玩意兒是由一個麻球、繩子和小碗連接成的,將綁着繩子的麻球拋起落到小碗中,碗中散開白霧,再拋起麻球,白霧化作火苗。
奇怪的是,她並未覺察到施法的痕跡。
難不成,這就是凡間的神奇之處嗎?
蘇驚棠穿過人羣,跟着中年男人走向小巷。
中年男人聽到她的腳步聲,回頭笑眯眯問:“姑娘喜歡我手上的玩意兒?”
她慢吞吞回答:“看着有點意思。”
“這是我們雜耍班自己做的東西,樓裡還有許多,今晚正好有雜耍表演,姑娘要去我們樓裡嗎?”中年男人態度友好,笑容和氣。
“唔……”蘇驚棠拉長調子,一邊思考一邊將打量的目光迅速掃過他全身上下,語氣乾脆,“可以啊。”
中年男人笑容更燦爛,轉身往巷子另一邊去:“姑娘跟我來。”
他身後,蘇驚棠慢條斯理從袖中掏出蠶豆,在手背上擦了擦,丟到地上。
等溫尋買完糖葫蘆回來時,蘇驚棠已經不見了,攤主說是見她好像看到了什麼稀奇之物,往小巷子裡去了。
“都已經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了,失憶後也會被坑蒙拐騙嗎?”溫尋氣悶地朝着巷子去,看到蘇驚棠站在巷尾,指着右方。
他擡手拍到蘇驚棠肩膀上:“你在這兒……”
“啊啾!”
竟然是替身!
溫尋磨了磨牙齒,發狠咬了口糖葫蘆:“法寶多就能亂跑嗎?”
他想着方纔替身手指的方向,明白這是蘇驚棠給他留的引子。
要去找她嗎?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
從自己離開封印地到凡間,他處處護着她照顧她,已經仁至義盡,恩情也報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再跟着她四處鬧騰。
不去找她,自己離開?
留下弱女子獨自面對未知的危險太不是人了……但他本來就不是人……
煩死了,去救她!
*
中年男人越走越偏,手裡的玩意兒仍在甩着,一下又一下,像是能攝魂的法寶一樣,吸引着蘇驚棠靠近。
但事實上蘇驚棠目光清明,步伐不緊不慢。
她停住腳步,中年男人像是身後長眼睛了一般,立馬回頭,笑問:“姑娘怎麼不走了?”
“走不動了,你還要走多久?我很討厭走這麼長的路,你不能帶我飛過去嗎?”
“飛?姑娘說笑,人怎麼會飛呢?”中年男人依舊戴着笑臉。
蘇驚棠微微歪頭,眼中滿是不解:“搞不懂你,以你的能力要殺我很簡單,何必弄得這麼麻煩,三番五次借刀殺人?”
中年男人依舊是那副模樣:“我聽不懂姑娘說的話。”
她從袖中摸出匕首,直直扎向中年男人的心臟,目光中不帶絲毫猶豫。
身後風聲微動,她的匕首停在中年男人面前,回頭看去,“聞人遜”站在離她一丈遠的地方,“深情”地看着她。
“蘇驚棠,我有事要和你解釋,你不要再追着我砍了。”
蘇驚棠沒有回答,向中年男人看去,地上已經只剩一根枯樹枝。
嗯?障眼法?幻術?
她猜的是那個黑袍人追殺她追到了凡間,故伎重施,在妖界派妖怪殺她,在凡間便派人來騙她,結果這一切是假聞人遜乾的?
蘇驚棠忽然有一種猜想,但一深入思考,腦子就像打了結一樣,她一時半會想不起來自己得出了什麼樣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