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孟義的死沒有在林家莊掀起太多風浪,被挫骨揚灰的孫三郎家人,也沒能在林家莊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其父母兄弟在林家莊沒討了什麼好,愛子心切的老婦人索性心一橫,連續幾日蹲在縣衙大門旁的馬路牙子上,就等着縣令坐早堂的日子。
最後案子終於是被她捅到了官府,當然不可能直接找上縣令,這種事,在縣尉的職責範圍內。
縣尉派了衙役帶了不良人往鄉下走了兩趟做調查,孫家每次花費的錢財不少,案子卻沒有什麼進展。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空口白話說是林家莊抓了人,也不足信啊。
何況當初親眼見孫三郎被林家莊的人綁走的那個小六,此時已經矢口否認,說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了。
他是不可能爲了一個死去的人跟林家莊這麼大一個宗族做對的,何況人家族裡還有位鄉君坐陣。
樂安鄉君跟蕭明府的親戚關係,只要有心都能知道,小六傻啊,爲了一個死人賠上自己?
至於老婆子對他的苦苦哀求他纔不在意,他自己的屁股下都是一堆事呢,怎麼敢跟官府的人多接觸,避之不及好不好!
別說古代失蹤了一個平民百姓,就是現代人失蹤了,也就失蹤了。
失蹤跟有屍體的命案,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引起的重視程度也完全不一樣,無論古今皆如是。
像縣裡的這種事情,首先都是縣尉處理的,不過就是一個浪蕩子失蹤了,縣尉根本不重視,打發底下人去了兩趟,就算是走過程序了。
跟其他的失蹤積案放在一處,任由其架上生塵。
身爲縣令的蕭翀每日大小事不斷,這種事,縣尉不來稟報,他都不知道。
如果他凡事都事必躬親,把他分成八百瓣都不夠處理雜事的。
此事的完結,也讓林婉婉再一次感受到了封建社會宗族之力的強橫。
唐律管的都是城鎮老百姓,鄉下人那都有自己的宗族私刑。所謂的皇權不下鄉,就是如此了。
現在李世民手下都還算控制力度強的,後面遇到手段不強的皇帝,很多地方連稅收都收不上來,全被鄉紳和地方勢利刮分了。
八月中,林婉婉在小溪鎮的宅院裝修竣工,進屋酒的日子也定下了。
爲了撐起場面,作爲大總管的孫鋤藥稟告過林婉婉之後,就去找牙行買了一批新奴僕,同時也把碼頭那一批裡比較機靈的幾個跟着他混的浮浪人,收進來當小廝。
這次新入府的除了十五六歲的少年浮浪人,就是十一、二歲的小丫頭。少年人自然由孫鋤藥管,而小丫頭則全交雲裳管教。
人多了,開支自然也大。
雲裳跟了林婉婉許久,早就學會了林婉婉的複式記賬法,管理起賬冊來得心應手,林婉婉就是每月查一次賬而已,基本甩手不管。
她現在是林家莊和小溪鎮兩頭跑,林家莊是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而小溪鎮裡的美容坊以及繡坊,都是需要她費心費力並時時補充貨源的。
她也想躺着數錢,奈何躺着數錢風險太大。
在大唐還好說,有便宜師兄當幌子,可是現代不行啊,鉅額財產來源不明,她不得不努力當好時空倒爺。
除了賺錢,美容坊還是一個消息流轉之地,她肯定需要常來聽聽上層八卦,而繡坊的買家也需要她去找(實際上都是被搬到了現代)。
所以現在一個月,林婉婉有十天是待在小溪鎮的。
爲了不耽誤孩子們的學習,林婉婉又給學堂裡請了一個算術先生,在她不在林家莊的日子時替她代課。
小日子過得風生水起的林婉婉,這日給小青玉打扮得漂漂亮
亮的,舉辦了來大唐後的第二場進屋酒。
第一次她辦的是鄉下族酒,而這一次,她請了小溪鎮跟她多有往來的鄉紳貴族,辦了一場上流社會的進屋酒。
宴席是自助形式的,有過幾次辦宴經驗的林婉婉,如今再辦進屋酒已經得心應手了。
上等的水果、各式各樣的大唐本土糕點,裝了***盤;現代買來的三層大奶油蛋糕放在了最中央;以及從上到下的唐人都愛的冷盤魚膾;還有大唐人夏季很喜歡吃的水果刨冰。
這個冰可是林婉婉取了大唐山上的泉水過濾後,在現代放進冷凍室冰起來的,比大唐貴族們自己在冰窖儲存的冰不知衛生多少倍。
從巳時起,林婉婉就開門迎客了,漸漸地有客人來。
先是張家和住在隔壁的王家到來,跟着林婉婉在庭院裡賞花。
張家長媳王氏跟林婉婉的關係相對比較密切一些,經常會跟林婉婉通信,此時見了庭院栽種着的花卉,讚不絕口:「婉婉,你家的花匠是哪位?倒是好本事,我瞧見了好幾株很獨特的花。」
「這些都是我自己從山中採了苗,自己種着玩兒的。」林婉婉笑着說了一句。
什麼花匠不花匠,林婉婉的家裡根本就沒有專職花匠,奴僕們都是一人身兼數職。
而這些花卉也不是花匠伺候出來的,多數都是林婉婉自己從現代花鳥市場買來的成品,直接移植過來,覆蓋了營養土。
至於爲什麼花園裡的奇花異草會長得這麼好,很簡單,但凡是養死了,林婉婉就從現代買個新的重新換上,如此一來,不好纔怪了。
「樂安,你可真厲害,侍弄這些花要費不少功夫吧?」
「還好,呵呵。」
林婉婉對於花的研究不深,她每天把大量的時間花在了醫術和樂器上,還有一部分的時間要去現代公司上班、寫,還要給族裡孩子們上課,即便是卡着兩界的時間BUG,也沒有餘力再去研究花卉了。
插花的本事,林婉婉還是跟着蘅蕪隨便學學的,好在雲裳和鴻雁倒是很樂意跟着蘅蕪好好學。
將主院裝點的高雅上檔次,是貴族之家應有之儀,她們身爲女主人的貼身侍女,對自己有着高要求。
在望海的鄉下沒什麼要緊,可是到了城裡,決不能讓自家娘子給人恥笑了去,必須做到樣樣盡善盡美。
不久後,得了邀請函的衆人陸續地過來了。
林婉婉與衆人見過禮,一起坐在裝着紗門、處處擺滿了大冰塊的正堂席子上,吃着刨冰,閒話家常,愜意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