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選官，還是選民，一直都是一個十分簡單的問題。
自古以來，民心似鐵官法如爐。
什麼民不與官鬥更是鄉言俚語更是層出不窮。
只要不是一根筋的人。
一般都不會和官府對着幹。
而且就從這種一言不合就和其他小勢力打死打活的行爲來看。
嚴束真的很難相信這陰濤教的能力。
“想必老太君知道的東西遠遠不止這點。”
“咱們不如都說出來，好好合計合計，商量商量。”
嚴束看着眼前的胡家老太君。
之前的病態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現在這位老婦人的眼中只剩下城府和智慧。
“老身這條命都是你救得，按照道理來說我們應該是和公子共進退的。”
“這不過老身畢竟不是孤家寡人，還有這麼一大棒的狐子狐孫要養活。”
“就算他們不爭氣，我也不能就直接扔下他們不管。”
胡老太君說着憐惜的摸了摸小十三的頭。
然後才繼續說道。
“家宅不寧，難免叫人笑話，我們家老三沒出息。”
“想要投了那陰濤教，他看不清形勢，但是老嬸我看得卻十分明白。”
“這陰濤教雖然一時風頭無兩，但是註定長久不了。”
“畢竟不管什麼三教九流的人他們都要，再加上沒有規矩，只講一時暢快，只要是受到那麼兩三場挫折，他們定然不攻自破。”
“可是你要是直接幫官府那邊，死人是你，着禍是你，論功行賞的時候卻沒有你。”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看着他們打。”
“而且是打的越大越好，最好把其他的小勢力也拉上。”
“打一個彈盡糧絕，打一個破家絕戶。”
老狐狸說着還拿出來了一張作戰地圖。
上面用黑白兩色標註着官府和陰濤教的勢力。
而那些小一些的勢力則被染灰色。
白虎堂、野狼林、豹子洞、黑熊嶺、黃狼坡、灰鼠山、蠍子院、纏蛇窟……
可以說是應有盡有了。
“我們五仙家自古以來就是和官家在一條船上過河的。”
“而現在也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
“不用老身聯繫，其餘的五仙家就已經各自做好的準備，等待着幾天後的大戰。”
胡家老太君一邊說着，一邊把五個灰色的小圓點染成了白色。
“除了五仙家之外，還有自古以來就受到官家敕封供奉的勢力。
“比如說你之前停留的那家鍾馗廟。”
胡老太君說完之後，繼續把四個小灰點染成了白色。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些一直以來都和官府有合作的勢力，只不過我是不願意相信他們的。”
老太君這一次說完之後，那張地圖上面的所有小灰點都直接變成了黑色。
嚴束看了之後眉頭不由得深深地皺起。
很不利，現在的情況對於官府來說很不利。
無論是人數，底盤，還是資源。
看起來都是陰濤教佔優勢。
而官府的優勢僅僅是更精良的裝備。
以及更加擅長大規模作戰的士兵。
至少對於嚴束來說，他是不看好官府的勢力的。
畢竟就拿現在的情況來說。
敵在暗，我在明，整個官府就是人家的活靶子。
人家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化整爲零你官府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你總不可能不顧及人家的面子。
直接把那些小勢力的老巢也掀了吧？
就在兩個人還在商談的時候。
嚴束只覺得自己的身邊的溫度驟升。
從原本就暖和異常的溫度變成了炙熱。
然後就發現自己的眼前出現了幻象。
“真不知道，老太君這演的是哪一齣戲？”
嚴束周圍的環境已經徹底變了模樣。
桃花林，桃花潭，桃花佳人。
耳邊又風聲徐徐，讓人一時之間產生了一些不真切的感覺。
“不是我想要給公子演一齣戲。”
“而是家裡人不成器，想要用拙劣的演技來討老身的歡心。”
胡老太君的話一說完，就重新出現在了嚴束的身邊。
只不過她卻沒有帶着嚴束離開這一處幻境。
就是不知道是她沒有辦法帶着嚴束離開。
還是不願意帶着嚴束離開了。
“奶奶，不是孫兒我不聽話，只不過跟着官府混，咱們永遠都是不入流的野神。”
“就算咱們家的年輕一輩被人類看上了，也不過是被收去做寵物，又或者是當成玩物。”
“可是陰濤教不一樣，陰濤教的教義是衆生平等，我想爲孩子們搏一搏。”
胡三的聲音從遠處隱隱綽綽的傳了過來。
語氣裡面帶着幾分激動，同時又有着幾分顫抖。
“要是成功了，孩子們就自由了，他們以後就再也不會被人打殺，不會被人當成玩物。”
“我知道奶奶你年紀大了，狠不下心讓他們吃苦，只不過你這樣讓他們享受安逸的生活，其實是害了他們啊。”
胡三說到這裡之後。
語氣又變得激昂了幾分。
就是可惜嚴束身邊的胡家奶奶卻一點都不爲所動。
“這些都是你的真心話嗎？”
胡老太君看着一個方向。
似乎那裡有人。
只不過單憑嚴束現在的能力。
反正是看不見的。
“這當然是我的真心話，我願意爲了族人付出一切，哪怕是我的生命，在所不惜！”
“但是如果我願意讓你當族長，從此不過問族中事務，你會放過我嗎？”
上一刻胡三地語氣還很大義凜然。
但是下一刻他的話語就戛然而止了。
要是老太君同意隱居幕後。
那麼自己要不要放過她？
不放過她的話，就和自己爲了族人謀求出路的思路相違背了。
放過她的話，對面真的會老老實實的聽自己的話，不過問族中的事務嗎？
也許是會的。
但是他不敢賭。
他沒有必要賭。
他現在已經被逼到這個份上了。
已經被逼到絕路上了。
已經帶着三分之一的族人開始逼宮了。
老太君真的會放過自己嗎？
就算他放過了自己，自己拉攏起來的那些人會放過自己嗎？
現在的他代表的已經不是他自己了。
而是所有的，和他一起造反的族人的利益。
“奶奶說笑了，我這麼做也是爲了大家。”
“你要是真的願意隱居幕後，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胡家老三還準備再說一些什麼客套話。
卻被胡家奶奶給直接打斷了。
“我問的是，你會放過我嗎，直接簡單的回答我，會還是不是！”
而胡老太君的這一句話。
也讓氣氛再一次達到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