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範同之前一直是以秦檜親信心腹的印象出現在朝堂之上,但現在從他的表現看,他根本就是趙構的人啊。甚至有可能是趙構派來故意打入秦檜親信圈子中的。畢竟秦檜的權勢太過滔天,已經威脅到趙構的皇權了。
從最近一兩年,趙構一直不肯再罷張浚的官職,甚至還對自己大力提拔的行爲看,他是想扶持起一股可以和秦檜對抗的勢力,讓雙方彼此牽制,以免把自己這個皇帝架空。
這趙構實在不簡單啊!自己以前一直當他是個昏君,是被史書所誤導了,這傢伙看來精明着呢。這從歷史上秦檜雖然獨攬朝政,揹負了太多罵名。卻一直不敢篡位就猜得出來,並不是秦檜沒有野心,而是趙構依舊能夠很好地壓制住他,讓他不敢生異心。
兩人之間有了默契就更好辦了,當即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範同也發揮了他的長處,引經據典,說得金國的三名談判官員無從反駁。
眼見太陽已經落山了,談判只能暫時中止。
一名太監這時走進了太和殿,向唐括辯小聲說了幾句。
唐括辯聽後眉開眼笑,望向岳雲和範同的眼神有幾分捉弄的味道。
岳雲和範同對視了一眼,暗忖這唐括辯又在使什麼詭計時。他卻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兩位貴使纔到我金國上京,昨日因事急匆忙,我國未舉行國宴歡迎。方纔皇上已經開了金口。晚上要爲二位大人接風洗塵,請兩位大人及隨從護衛一起參加!勿要一人缺席!”
兩人聽後均是一驚,一般這種招待宴會只請使節本人,或者頂多添上幾名隨行的其他官員和護衛隊長。而他們的隨行護衛約有五百人,金國皇帝舉行國宴招待,竟然要請宋國來的全部人,這可算是大手筆了。
雖然兩人覺得這其中必有什麼蹊蹺。卻又一時想不明白。如果金人要對自己不利,直接派人抓了他們就是了。斷無在酒宴中下毒的可能。
兩人這時也只得拱手行禮謝過,然後便回驛站去通知隨行衆人晚上一起來赴宴。
入夜後不久。邢具瞻便領着一隊金軍前來驛館門口迎接。岳雲等人已經換好禮服,然後步入了馬車。而隨行的數百名護衛也都卸去了鎧甲,穿上了輕便的武士服。個個都興高采烈的模樣。他們大多都是普通士兵,雖然在軍隊這個系統裡也算地位最高的禁軍了,但象這種國宴哪輪得到他們參加啊。因此,他們倒是對這金國皇帝完顏稟有了幾分好感。
大隊人馬行過五六條街後,到了上京城西的一座大宅院前,這裡燈火通明,附近都有金軍把守,看來戒備頗爲森嚴。
唐括辯、徒單貞已經恭候在大門口,見岳雲和範同下了馬車,便立刻迎了上來。
岳雲和他們寒喧了幾句話。擡起頭望了一下宅院大門,見上面掛着一個牌匾,用女真文寫着三個字。不過他現在連女真語都半通不通的,又怎麼可能認識女真文字呢?在他想來,一定是某某樓或者某某院之類的意思。
不過。在他身旁的王雯見了這牌匾後,卻是俏臉通紅,險些驚呼了出來。
範同這時亦見唐括辯和徒單貞臉上隱約有一股嘲弄之意,心中不禁暗生警惕。
他們進入這大宅院後,只見其內十分寬闊,路旁的花草都經過了精心修剪。院內的空地也掃得十分乾淨,頗有一番清新幽靜的感覺。
岳雲一眼望去,只見院內擺了約一百多張大圓桌,每張桌子周圍有十張椅子,足以容納一千多人同時就餐。而在院牆四周都掛着盞盞燈籠,將院內照得燈火通明。
在這片空地的正中央,卻是搭了一個平臺,平臺四周還有一些道具、屏風,看樣子是要舉行歌舞表演了。
唐括辯、徒單貞引着岳雲等人在最靠近平臺的首席坐下後,只聽金國的司儀太監便高聲叫道:“皇上駕到!”
這時,完顏稟和皇后裴滿氏一起,在大羣御前侍衛的陪同下,走進了宅院。
衆人連忙起身拜見。那完顏稟微微一笑,沉聲道:“衆卿免禮平身!”
在場之人起身回到座位坐下後,完顏稟方在岳雲和範同這一桌坐下,笑咪咪地說道:“範使者和嶽使者想必也是第一次來我金國。可得好好看看這別具風格的舞蹈哦!”
說罷,他衝身邊的太監揮了揮手,示意歌舞表演開始。
那太監會意地點了點頭,連忙便往那平臺背後走去。
範同一望四周,卻沒發現兀朮來,他不禁微微有些好奇,按理說這種國宴場合,連皇帝完顏稟都來了,兀朮沒有道理不來的。於是他便向完顏稟打聽兀朮的去向。
完顏稟看出他的心意,微微一笑道:“四王爺接到前線的戰報之後,已率軍前去汴京了,下午就已出發。談判之事,朕自有分寸。爾等勿須擔心!”
範同被他道出心意,訕訕道:“在下只是隨便問問,無礙!無礙!”
但一旁的岳雲卻從中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此次談判對宋國來說,意義十分重大,但對金國來說,同樣事關緊要,關切着他們是否將陷入兩線作戰的危險。以兀朮的精明,豈會看不出此次談判的重要性。但他竟然連多擔擱一晚都不願意,急勿勿地率軍南下,可見前線形勢極其危急,上午那來報的信使也未必將所有情形告知。
只不過,現在他遠在萬里之外的上京。自己的情報點還遠遠未鋪設到這裡來,因此還無法瞭解前線究竟發生了何等事。
就在岳雲思索之時,侍從們已經將飯菜端了上來,菜餚中有一半是具有女真人特色的烤羊肉、馬奶、青裸面等,而另外一半卻與宋朝的菜餚差不多,看來金國皇室的生活方式也逐漸在與宋朝接近。
完顏稟這時起身大笑道:“嶽將軍、範大人,聽說大宋凡是宴席。皆有歌舞助興。我女真人最是好客,此次國宴,朕就來個主隨客便。讓諸位宋國來的客人一邊品嚐我大金的美食,一邊欣賞一下我金國上京十三釵表演的別具特色的舞蹈吧!”
完顏稟話音一落,在場的女真貴族們全都發出了一片歡呼聲和轟笑聲。讓落座的宋人都不禁有些微微驚詫。
隨着完顏稟宣佈酒宴正式開始後,只見從那平臺背後涌出十二名美貌女子,她們歲數從十五六歲到三十餘歲的都有,身着白色半透明的紗衣,其內是紅色的褻衣,在燈光的照耀下,玲瓏曲線畢現。只要注意一觀察,還會發現這些女子都長得有幾分相似,她們個個肌膚賽雪,身材窈窕。加上白衣如雪,眉目之中還都有一絲高貴聖潔的氣質,讓在座的男人們都看得有些血脈賁張,恨不得把她們壓在身下蹂躪。。
岳雲暗忖,這些女子莫非都是親姐妹嗎?看她們歲數相差不多。個個貌美如花,卻全都投身勾欄,從事歌伎之業,她們的父母也未免太狠心了些。
這時,樂聲響起,蕭笛琵琶一起彈奏了起來。似是胡音,聲音高亢,但卻清悠婉轉,十分動聽悅耳。
這十二名女子立刻便淺吟低唱了起來,聲音卻是字正腔圓的漢語,讓岳雲等宋人皆爲之一奇,暗忖這些女子應是漢人吧,不然咬音怎會如此準確。
十二名舞女翩翩起舞,那舞蹈似乎應是西域胡舞,與衆人平素見慣了的宋朝舞蹈完全不同,傳統的宋朝舞蹈都是用手腳跳舞,而她們的舞蹈活動的地方卻主要是腰部、胯部和臀部。同時表情更具有挑逗性,一邊跳着,還一邊拋着媚眼,神態勾人之極。
不過她們的舞姿卻是如天鵝般輕盈嬌美,彷彿渾身柔若無骨,嬌軀如水蛇般扭動,姿態極爲勾人魂魄,隨着她們的賣力舞動,陣陣幽香撲鼻而來,讓前排的男人興奮不已。
這與聲音急促,且節奏感極強的樂曲完全合拍的西域胡舞,一下子把所有男人的心都緊緊地抓住了,隨着她們的舞姿進一步深入,各種極富挑逗性的動作也用了出來。讓臺下的男人個個瞪大了眼睛,唯恐錯過每一個動作。
看着她們在臺上嫵媚動人的舞姿,男人們的呼吸均急促起來,那些金人似乎是見慣了這種舞蹈,反映還好一些,而包括範同、張力、吳亮、韓彥直等宋人卻是一張張臉均漲得通紅,強行壓制着內心那股慾火的衝動。他們個個緊攥雙拳,眼中均露出入神的迷醉表情。
宋人之中,只有岳雲因修有形意心經,方能保持神臺清明,他仍然不動聲色地吃着菜餚,讓同桌一直關注着他的完顏稟和完顏亮均爲之暗驚。
過了一會兒,突然音樂聲一變,從西域胡音變成了江南小調。那十二名白衣女子的舞蹈動作也隨之變得矜持起來,柔和了許多。
這時,一位穿戴豔麗、身段婀娜,穿着極爲暴露,全身只披半截透明紗衣,露出雪白小腹和修長大腿的女子從後臺盈盈走了上來。
不過她臉上卻蒙着一層面紗,讓人看不清楚相貌。只讓人覺得應該極爲美麗。衆這時一片訝然,這女子走上臺來後,便開始唱起了清脆動聽的歌聲。
“裁剪冰綃,輕疊數重,淡著燕脂勻注。新樣靚妝,豔溢香融,羞殺蕊珠宮女。易得凋零,更多少、無情風雨。愁苦,問院落淒涼,幾番春暮?憑寄離恨重重,者雙燕何曾,會人言語?天遙地遠,萬水千山,知他故宮何處?怎不思量?除夢裡有時曾去。無據,和夢也新來不做。”
她的歌聲悠揚宛轉,娓娓動聽,特別是唱到最後幾句時,一股悽婉的感情流露出來,讓衆人皆不禁爲之感動。
而且她自始自終皆蒙着面紗,讓人更不禁好奇,她究竟長成什麼樣子?
不過岳雲卻覺得她聲音雖然柔美,但卻略有些蒼老,恐怕歲數至少也在四十歲以上了吧。
這女子打扮得如此暴露性感,唱的卻是純情淒涼的歌曲,讓人不禁感覺有些怪怪的。
一曲舞罷,衆人連聲叫好,完顏稟哈哈大笑,對着岳雲和範同道:“兩位感覺這臺上的十三位美人如何?可有興趣一嘗芳澤?”
範同一聽,立刻精神一振,宋朝達官貴人舉行宴席,在歌舞表演之後,主人往往命客人看中的歌伎陪寢。想不到這金國皇帝也如此照顧他們。
他當即便躬身謝道:“既是如此,範某就謝過陛下了!哈哈,人是美人,歌是好歌,舞是好舞!歲月如歌、美人如舞,正是兩相得宜,如此美人兒,着實難得。範某敬陛下一杯!”
完顏稟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後,方問道:“卻不知範大人看中了哪位美人?”
範同向高臺上望去,只覺這十三位美女其實都挺不錯的,只不過相較之下,那位穿着暴露,歌卻唱得純情淒涼,一副楚楚可憐模樣的美人更符合他胃口一些。而且這位美人還蒙着面紗,讓他更覺有一份神秘感。
於是,範同便一指那位蒙面的女子道:“蒙陛下厚愛,範某便要那位蒙面的美人好了!”
完顏稟哈哈大笑道:“範大人果然有眼光,這位美人可是這十三位美女中身價最高的一個!我大金想要做她往上幕之賓的人都排起了長隊。朕也是特地爲爾等準備的!”
範同聽他說得粗俗,暗道蠻子就是蠻子,這完顏稟雖然貴爲皇帝,已經算是女真人中較爲懂禮儀的了,說話卻是仍然粗鄙不堪。
這時,完顏稟一招手,那蒙面女子雖然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卻也只得款款而至,恭立在完顏稟身旁。
完顏稟一把將她拉了過來,讓她驚呼了一聲,然後又在她胸前摸了兩把,再一拍她的屁股,將她送入了範同的懷中,大笑道:“韋奴,替朕好好陪陪範大人,如有怠慢,可休怪朕對伱不客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