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武習先生說的沒錯,你還真是資質絕佳呀。”司馬季月從座位上站起來,兩隻手機械的拍着,其他人連忙附和着。偌大的練武場上響起一陣稀稀落落的掌聲,尤爲刺耳。
“歡迎加入我教!”司馬季月面無表情,兩手動作不停,節奏感協調性都不打折扣。
趙政扔掉了手中的劍,衝着司馬季月行了一禮,淡然道:“司馬先生,學生今日答應比試,只是爲了切磋武藝,增進技藝而已!”
司馬季月臉色一僵,正在開合的兩隻手也停了下來。
“阿政,你說什麼?你難道不想加入拜月神教了嗎?”漓鴛拉了拉他的衣角,好心的提醒道:“你拼命拼到現在,多麼不容易。”
趙政小聲說道:“本來我是想的,但是現在忽然又不想了!”
她皺着眉頭,嚴肅的說道:“阿政,你的這種做法太不成熟了!今天我一定要批評你!不過。”她話鋒一轉,點了點頭道:“以你現在的年紀,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趙政疑惑的問:“你這到底是在批評我,還是在表揚我?”
“都不是!”她搖了搖頭,鄭重地說道:“我是在教育你。”
趙政很無語。
“既然你不願意加入本教,那就太可惜了!”司馬季月空洞的大笑兩聲,嗟嘆不已:“今天真是好無聊,真是不該再回來這一趟!”邊說邊搖着扇子飄然而去了。
他這一走,漓鴛頓時覺心變的空落落的。這下完了,今天算是徹底得罪了他,估計這人以後都不會再怎樣待見她了。此時此刻她忽然覺得尊嚴沒那麼重要了,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要伏在他腳邊乞求他的原諒,真的很想。
趙政不解她爲何忽然呆怔了,遂拉了拉她的手,輕聲道:“我們也走吧。”她頓時回過神來,回到現實之中。
“站住!”司馬季月一走,那羣少爺們終於耐不住性子了,一陣嗷嗷亂叫,張牙舞爪的衝過來。
趙政側身擋在她身前,冷冷盯着他們,大概是迫於這種冷凝的威懾力,對方前進的腳步猛的滯了一下,原本堅不可摧的人牆肉壁竟然抖了幾抖。事實上是前面領頭的那幾個陡然停下了,後面跟着的控制不住力道,撞上了同伴,就這麼着摔倒了好幾個,搞的整齊劃一的隊伍出現了絲絲鬆動現象。漓鴛努力忍住笑,因爲笑是要分場合的,眼下實在不適合。
“阿政,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扮什麼酷?”她拉了拉身前那尊神,心裡卻在疑惑着,他是不是正在想着士可殺不可辱之類的廢話。如果那樣,可就費勁了。
“什麼?”趙政疑惑。
“快跑呀!”
火燒屁股了還不跑,難道要伸長脖子給人宰嗎?趙政恍然大悟,也不顧自家的神相了,拉着漓鴛就跑,後面跟着一大羣人追,練武場頓時熱鬧非凡。
她熟門熟路的跑到後院,拉着趙政搬出一架藏在牆角的梯子。後院有兩棵棗樹,夏天她經常到這裡摘棗子吃,於是便請求司馬季月搬來一架梯子。夏天過了棗子吃盡了,她覺得來年還得繼續,搬
來搬去太費事,所以這梯子就一直放在這裡了。
事實證明,一個人又懶又饞,也不全都是壞處。
後面喊聲迫近,趙政不解,指着一旁狗洞,問:“何必那麼費事?”
她疑惑,問:“你不在乎?”
趙政更疑惑:“都這個時候了,還在乎這個麼?”
她嘴角抽搐一下,今日遇到行家了。這可是個料,她要去爆,假如不怕被滅口的話。說時遲那時快,眼看趙政就要彎腰下去,她眼尖手快一把拽住。
“不,快爬梯子!”她命令道,還是小命寶貴。再說了,這人假如是被她帶累了鑽狗洞,那她就是罪大惡極。
趙政不再遲疑,迅速爬上了梯子,三兩下就竄上了牆頭,漓鴛則從狗洞鑽了出去。等到她鑽出來時,趙政已經從牆頭上躍下來了。他衝到她身旁,急切的說道:“走吧,去我家。”
目前而言只有這樣了,先避一避再說。
趙政家離學苑不遠,這麼跑過去不要十分鐘。他們兩個人跑到門口,趙政掏出鑰匙快速的開門,拉開大門後,兩個人衝了進去。院子裡沒人,趙雲夕不知道做什麼去了。趙政帶着漓鴛一路狂奔,驚起一院子雞仔,嘰嘰喳喳叫的一片喧囂,雞毛蒜皮舞的不亦樂乎。她覺得這樣不好,動靜鬧的有點大了,趙政卻置若罔聞,拉着她一路奔到自己的臥室,破門而入,即刻又關上房門。
兩個人累的倒在地上,呼呼的喘息,驚魂未定之時屋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政兒,是你回來了嗎?”趙雲夕邊走邊問。
漓鴛瞪了他一眼,做壞事就該要悄無聲息的,怎麼能夠搞的這般雞飛狗跳呢?
趙政一臉凝重,她知道他是不想讓母親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眸子裡靈光一閃,拉着他上了牀,鑽進被窩裡。
“平躺,將腿伸直!”
這事,她非常有經驗。穿越前在鄉下外婆家曾與表妹合謀砸了一筐子雞蛋,怕的不得了,最後一合計躲進了被窩,到晚上睡覺時才被發現,因而逃過一劫。她看趙政這個房間背陰,加上今日又是陰天,室內光線黯淡接近黃昏。他們這樣躲着,趙雲夕應該不會發現。
兩個人頭靠着頭,儘量縮小彼此之間的距離,平鋪在那張小牀上,一牀被子從頭蓋到腳,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政兒。”門被推開了,趙雲夕朝着裡頭望了一眼又關上了,“政兒這個時候在清華學苑呢,估計是隔壁的那條黃狗又跑來搗亂了。”趙雲夕一邊嘀咕着一邊走開了。
她一邊想要大笑,一邊又怕被趙雲夕聽見拼命壓抑,搞的就差要抽筋,趙政惱怒的在她手上捏了一下,在她耳邊小聲威脅:“笑什麼笑,再笑就把你送回去!”
她忍住,努力的忍,但那笑意卻還在一絲一絲的泄露,趙政氣極抓起她的手就送到嘴邊,咬了一口。她不笑了,疼的眼冒金光,恨的咬牙切齒,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來。
兩個人靜靜的等了一會兒,直到外面沒有一點腳步聲才露出頭來。
“你幹嘛咬我?”她摸着被趙政咬過
的地方,皺起眉頭,瞄着他身上穿的那一件藍灰色外套,忽而笑道:“剛纔趙姨說錯了,隔壁跑來的根本就不是一條黃狗。”
趙政一愣,隨即便明白她的意思,伸手去撓她,便撓邊說:“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
“好話不說二遍!”漓鴛忍住笑,“噓,小心趙姨待會兒回來。”
這句話很管用,趙政趕緊停下手,屏息凝神,側耳傾聽。聽了半晌外頭也沒有絲毫動靜,這才放下心來。漓鴛坐到他身邊,低聲問:“今晚我住在你這裡沒有問題吧?”
趙政考慮了一會兒,道:“基本上沒有,只要避過我娘就行。倒是你,晚上不回去可以嗎?”
女孩子夜不歸宿,是個極其嚴重的問題。不過,今日沒見到趙靈賦,估計他晚上也不一定就會回來。她大大咧咧的說道:“我也沒問題,二哥明天才回來,大娘一向不管我,爹爹與大哥在軍中,那幫少爺們怕把事情鬧大,自然也是不敢聲張的。所以,一夜無憂啦。”
趙政鄭重地總結了一句:“如此甚好。”
兩個人並排躺下,和衣而眠。雖然沒到睡眠時間,但是經過剛纔那一番激烈的鬥爭,又是在讓人犯困的陰天,一躺下來就懶懶的不想動彈了。
躺着躺着,她的眼前忽然閃過司馬季月的那張臉來,心便揪了起來。她忘不了,司馬季月那幽怨的眼神。那個人有點毒,他不高興了,不會罵你,打你,責備你,卻只是用讓你受不了的委屈到了極致的眼神直直盯着你,並且眸子一眨不眨,直到你無地自容,淹死在他的委屈之中,而這一招對於她尤爲管用。
有賊心沒賊膽說的就是漓鴛這樣的人,雖然決心很大,但她最終還是沒敢夜宿趙政家。想起那次初吻事件,她就心有餘悸,那時雖然已經再三保證不要他負責,可他還是一臉生不如死的樣子。今日之事,她委實害怕重蹈覆轍。入夜時分,在趙政的掩護下,她又從狗洞偷偷地溜回了學苑,而後悄悄潛入靜謐安寧的南苑宿舍去了。她覺得,清華學苑分爲南苑北苑,兩苑之間不得平素往來,真是英明的校規,真是偉大的校規。
自從拜月神教事件之後,學苑發生了一件讓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繼司馬季月走後,趙凌賦便常駐學苑了,而他竟然是來教秦語的。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家二哥會秦語,而且說的那麼好,比司馬季月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司馬季月學就罷了,他那個人,嗯,雖然她喜歡他,但也不得不說,那傢伙是個怪胎。別說秦語了,就算他學了拉丁文,哪一天架着神州四十九號在清華學苑登陸都不足爲奇。可是,趙凌賦做什麼要學習秦語呢?她將這個問題問了他。
趙凌賦起初扭扭捏捏不願意回答,被她問的急了,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當初見阿月學了,覺得好玩,便就跟着一起學了。”
怪不得這廝不願意說,原來竟是這麼個破原因。本來她還以爲他或許屬於那種慷慨激昂的悲壯之士,在對待秦國的問題上與本國同胞一樣持有同仇敵愾的態度。之所以學習敵國的語言,是爲了以秦制秦,沒想到這理由是這般烏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