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玦惱怒異常,喝道:“又胡說,剛纔掉下來的明明是隻奇怪的鳥。”他不自禁的喃喃自語道:“奇怪的鳥,奇怪的鳥,奇怪的根本不像鳥。”他連忙往下看去,但是倒過來看的不甚清楚,但是也看出躺在地上的是個姿勢怪異的人。他不禁心中一個激靈,高聲道:“非聲非笑,那是什麼人?”
非聲非笑見他看了半天也沒得出結果,兩個人互相對望一眼,嘴角皆綻放出一個心領神會的邪笑,將剛剛有些清醒,滿腦子都是漿糊的漓鴛頭朝下擡起來,問顏玦:“少爺,這下看清楚了吧?”
顏玦一看之下,大驚失色,愕然道:“怎麼是你?”連忙拽着腰間的那根繩子恢復到了正常體位,將腳踝上的繩子解下來,飛快的一路踏着銅釦下到崖底。
顏玦幾步奔到漓鴛跟前,將她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遍,疑慮的神色逐漸消失,確定的說道:“真的是你,我還以爲自己看錯了。”
漓鴛兩眼迷離的瞅着他,喃喃自語道:“我這不是在做夢吧?”說着伸出手去在顏玦臉上狠狠捏了一把,傻笑道:“果真是做夢,一點都不痛!”
顏玦一把打掉她的手,怪叫一聲捂着臉蹦了起來,面紅耳赤地大喝道:“趙漓鴛,你要做什麼?”
漓鴛殷切的看着他,道:“我是專門來尋你的。”她忍住噁心的衝動,並且努力忽略在眼前亂晃的一羣小金星,坐了起來,雙掌合十淚奔向蒼天,道:“真是天可憐見兒,知我尋此人心切,便將他給整死了送來讓我尋。雖然他已經死了,尋到也沒有什麼用處,但是尋到了總比沒尋到強。”
顏玦見漓鴛口口聲聲都是說他已經死了,不禁怒火中燒,狂性大發的撿起地上一卷竹簡作勢就要往她頭上狠狠敲過去。非笑眼尖手快,趕緊中途攔下,非聲則立刻上前拽住衝動的要拼命的某人,誠惶誠恐的說道:“少爺小心呀,千萬莫要毀壞書冊!這套書冊可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珍藏獨孤版,要不是因爲少爺您的緣故,它們就算是爛成春肥,變爲化石,散作塵埃,莊主他老人家也絕對不會讓人動一下的!少爺,您切莫一時衝動,意氣用事,看在我們兩個盡心盡力服侍你的份上,一定要爲我倆的下半生着一下想呀。”說到最後一句時,他言辭懇切,語調甚爲悲涼淒厲。
顏玦驚疑不定的看着自己手上那捲竹簡,將信將疑的說道:“這書真的那麼珍貴,姑姑她老人家真的如此看重此書?”
非笑嚴肅的點了點頭,道:“真的。少爺您可能不知道,每晚回去,莊主都要將這套
書親自檢點一遍。她曾經放過話,說是這套書只要少了一根線,磨平一個角,我與非聲的世界末日就來臨了,我們兩個將再也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
顏玦嘴角狠狠一抽,半晌點了點頭,道:“這的確是姑姑她老人家的風格。”他看了看自己的兩個下屬,懇切的說道:“你們先將我放開,少爺我爲人怎麼樣,想必你們非常瞭解。爲了你們的下半生着想,我絕對不會再與這書爲難。”
“少爺。”非聲非笑對望一眼,很有些爲難。正因爲太過了解他們少爺的爲人,所以纔拿不定主意是放還是不放。
顏玦見手下對自己的請求無動於衷,有些動氣了,費力掙扎了兩下又沒掙開,決定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遂深情款款的問道:“怎麼,你們不相信我嗎?難道我長着一張不易讓人產生信任感的面孔嗎?”
非聲非笑:“少爺。”
顏玦見軟的不行,便板起面孔,決定好好訓斥一下這兩人。他語氣冷淡,傲然說道:“我是少爺,你們,咦!”
他只覺得身邊忽然閃過一道影子,轉眼間書簡便不在手中了。
漓鴛拿着書冊,翻來過去的看了好幾遍,委實沒瞧出特別之處,不由得不滿的瞪着他們,皺着眉頭說道:“你們太吵了,不就是一卷破書麼,沒收了!”
非聲非笑見竹簡落在了漓鴛手中,頓時大大鬆了口氣,不由自主的便鬆了手。顏玦立刻掙脫出他們的束縛,看問漓鴛,問:“小趙,你回魂了?”
漓鴛嚴肅的答道:“回了。我若再不回,就被你們三人吵死了。”
顏玦點點頭,欣然道:“既然回了就好,我原本是想用那簡子將你給砸回的,現下用不着了。”
漓鴛倒吸一口涼氣,心驚膽寒的看着手中的竹簡,這傢伙估計得有一兩斤重,配以顏玦的蠻勁敲在她那柔嫩的腦殼上只會出現兩種結局。倘若砸的狠準快便直接見閻王去了,倘若砸的亞狠亞準亞快,那便半死不活成植物人永遠醒不過來了。
她分外慶幸自己在沒挨砸之前就回魂了,接着像絕大多數絕境逢生的正常人一樣,她很是迷茫的看了一眼四周,疑惑的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顏玦詫異的道:“這裡是紅顏山莊的地界,難道你不知道嗎?”
她的眼睛直了直,難得她人品大爆發,隨便那麼一摔竟然就摔到目的地,遇見要尋的人了。在她的印象中,自己一向都是憋屈的倒黴孩子,從未走過這般狗屎運。不過她心甘情願永遠憋屈下去,這運氣委
實消受不起,偶爾走了一次,那代價竟然便是九死一生。
“咳咳咳。”顏玦見她發呆便出聲提醒,見她很受提醒的立刻便朝自己看過來,眸子閃了閃臉上忽然現出一抹緋紅,忸怩了一番才低聲說道:“你方纔說是專門來尋我的,你尋我做什麼?”
尋他做什麼?她承認目前腦袋還是有些不靈光,對於某些問題無法正常思考。比如,她很清楚的記得要來尋他,但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爲什麼要尋。關於那個原因,她想着等到自己靜下心來肯定會想起來的,那個不重要。相比較而言,她發現了一個更能夠引起自己興趣的問題。她抓住他的最後一句話“你尋我做什麼?”提出疑問:“顏玦,我記得你以前都自稱爲‘俺’的,現在怎麼說起‘我’來了呢?”
顏玦雙頰的粉色更加明顯,一邊偷眼瞅着旁邊賊眉鼠眼的非聲非笑,一邊低聲道:“姑姑她老人家說,行走江湖那是必須的。現在待在自己家,一切隨意。”
漓鴛無語微汗。難怪顏玦恁般活潑可愛,原來他背後有一個恁般活潑可愛過他數倍的姑姑。
“小趙呀。”顏玦擡起頭來看着她,眸子裡閃爍着崇敬的光芒,無限欽佩的說道:“小趙,我有一事要問你。你不是在秦國麼,怎麼從懸崖上掉下來了呢?”
關於這個問題,她也不是很清楚。她只記得最後去抓嬴政卻是什麼都沒抓到,然後便一腳踩空掉下來了。起初,她以爲下面是陷阱機關之類的東西,內中必有無數尖刀、狼牙棒或者弓箭在等着自己,本來已是抱定了必死之心。然而下落了一陣子突然發覺四面永無盡頭的透亮,因爲速度太快導致看不清楚周圍的景緻,只朦朦朧朧的感覺到靠近身邊的地方該是長有綠樹小草的堅硬岩石,那一刻最深刻的感受便是隻聞耳邊風聲呼呼,惟見眼前一片茫茫。當時她就恨的是咬牙切齒,騙人,純粹是騙死人!誰來給她個解釋,禁地爲什麼沒有地?沒有地又怎麼能夠被稱作是禁地?看着是一片長着絢麗虞美人的黑土地,一腳踩下去卻全部都是空氣,爲何不叫禁空?
她認爲自己摔下懸崖未死,那真真是萬幸之中的僥倖。那時,她一邊無法抗拒的受着地心引力的作用,一邊在腦子裡飛快的閃過萬千墜崖者獲救的畫面來。落入半空,忽然冒出一棵堅實的崖邊樹,將她給攔腰截住;即使沒有樹,崖底必然是一個深水潭,掉進去只摔昏不摔死;倘若沒有深水潭,那就肯定是有山洞的,而山洞中有一套十全大補功,自從盤古開天地起一直等到現在,專等她這有緣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