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輕柔的灑在林碧珊和韓國仁的身上,林碧珊靠在韓國仁的肩頭夢靨般的小聲的說着囈語,她斷斷續續的回憶着和外婆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有小時候淘氣的時光,也有惹外婆生氣的經歷,更多的則是回憶外婆對她的寵溺。在這些瑣碎而又溫情的回憶裡,林碧珊漸漸的睡去。
第二天,當林碧珊醒來時,天已經大亮,她發現自己正躺在外婆病牀旁的小牀上,外婆依舊睡的安詳,而韓國仁已不見了影蹤。林碧珊在枕邊看到了韓國仁留下的字條,“碧珊,我去上班了,好好照顧外婆,好好照顧自己,我下班了就來陪你們,愛你。”
林碧珊一手握着外婆因爲長期打針而有些浮腫、淤青的手,另一隻手握着紙條貼近胸口,淚眼摩挲。
林碧珊無法想象當她終有天會失去外婆時,她會不會肝腸寸斷,會不會痛苦到讓自己窒息。她也無法想象如果這些日子裡,沒有韓國仁的陪伴和安慰,她會不會早已崩潰。
林碧珊時常會想,爲什麼老天爺就是這般的不待見她,讓她身邊摯愛的親人們一個又一個離他而去。小時候,她沒有爸爸的關愛,也沒有媽媽的陪伴,是外婆給了她全部的愛。但她都沒有讓外婆享一天福,外婆就長眠不醒了,外婆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跟她說一句話。林碧珊對未來一片茫然,她很想外婆快點醒來,但她心裡更清楚,也許外婆就真的醒不來了。一想到這些,林碧珊的眼淚又氾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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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碧珊淚眼滂沱、泣不成聲的時候,一個溫柔的聲音在病房門口輕輕的響起,“碧珊。”
林碧珊掛着淚痕呆滯的看向了門口,只見麥筱挺着大肚子站在病房門口,腳邊放着一提牛奶和一個精緻的水果籃。
林碧珊看到麥筱後,不但沒有抹乾眼淚,反而哭的更兇了,她的眼淚滿是悲傷和委屈,哽咽的叫着麥筱的名字,“筱筱。”
麥筱快步走到林碧珊身旁,任由林碧珊靠在她的肩頭嚎啕大哭,才幾日未見,林碧珊瘦了,瘦的讓人好心疼。隨着林碧珊的大哭,她肩頭的骨頭一起一伏,林碧珊是那麼的單薄,單薄得就好像能折斷一樣,真的讓人好心疼,麥筱忍不住就紅了眼睛。
“碧珊,對不起,我應該早點來看你和外婆的,是我不好,我應該多陪陪你的。”看到林碧珊的悲傷,麥筱覺得心裡特別的難受,就好像有一口氣兒喘不過來一樣,壓在胸口很痛苦。
或許是情緒得到了些許的宣泄,林碧珊也慢慢的恢復了平靜,她紅腫的雙眼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采,眼睛灰濛濛的看不到一點希望和活力,“筱筱,你說,我外婆還會醒來嗎?”
從麥筱走進病房的那一刻起。麥筱就外婆的樣子給嚇到了,雖說外婆的病房被林碧珊佈置得很溫馨,有盛開的鮮花,連牀單被子都是林碧珊從家裡帶來的,這樣的房間讓人覺得並不像病房,但這樣的房間裡也同樣感覺的到陽光和活力,毫無生氣看不到希望。
在麥筱的記憶裡,林碧珊的外婆是個身材胖胖的慈愛老人,而眼前的外婆,瘦骨嶙峋,臉頰凹陷,手背有着和幹扁的身體不相稱的浮腫和青紫,想必那都是注射針劑時留下的傷痕。
林碧珊的外婆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管子的另一頭連接着一臺臺冰冷又陌生的機器,就連呼吸都必須依靠呼吸機維持。外婆看上去睡的很安詳也很踏實,其實她是痛苦的,她是能清楚的感知到她身邊說發生的一切,她也知道她最疼愛的碧珊每天都沒在她身旁以淚洗面。可是,她卻無法在這樣的痛苦裡醒來,哪怕只是看碧珊一眼,叫一聲碧珊的名字,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是一種無望的奢求。
麥筱強忍着眼裡欲滴的淚,愛憐的拉起林碧珊的手,樂觀的說:“會的,外婆一定會醒過來的。”
聽到麥筱的安慰,林碧珊的眼裡彷彿又有了希望,嘴角也終於有了一絲久違的弧度,她欣喜的看着麥筱,說:“我也覺得我外婆一定會醒過來,等她醒來,我就和韓國仁結婚,外婆一把年紀了,我和韓國仁要讓她好好的享福。”
看着林碧珊眼裡那星星點點的希望,麥筱難過的別開了頭,快速的抹掉了眼角里滑落的淚。
可是,林碧珊終究還是沒有等到外婆醒來的那一天,在一個漫天繁星,月光如水的凌晨,外婆在林碧珊和韓國仁的陪伴裡,安然的離開了,她甚至都沒有睜開眼睛看林碧珊一眼,就這麼安靜的離去了。
當監護器裡傳出刺耳的鳴叫,屏幕上的心跳也最終成爲了一條直線,不論醫生如何奮力的搶救,外婆終究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帶着對林碧珊的眷念靜悄悄的離去了。
面對外婆的離世,林碧珊曾以爲她會崩潰,然而,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林碧珊安靜得就好像一個天使。
林碧珊久久凝視着外婆,就好像她還沒有離開一樣。外婆雖然消瘦,但面容依舊慈愛。林碧珊噙着淚在外婆還存着餘溫的臉頰上留下了最後一個吻,這個吻裡是林碧珊對外婆全部愛,也是她和外婆最後的告別。
當醫生將身蓋白布的外婆緩緩推出病房時,林碧珊着眼着清淚昏倒在了韓國仁的懷裡。
外婆的離世,對林碧珊來說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打擊。離開醫院後,林碧珊來到了外婆生前的家裡,外婆的家還是那個樣子,簡單的傢俱,整潔的房屋,沒有了外婆的打掃,地板和傢俱上都落滿了浮灰,一切的一切顯得都是那麼的冷清。
林碧珊找來抹布,將沙發上浮灰擦拭乾淨,安靜的坐在沙發的角落裡,身旁空着的位置就是外婆生前常坐的地方。林碧珊默默的流着眼淚,眼睛一直的盯着身旁的位置,就好像外婆就在她身邊一樣。
韓國仁安靜的坐在牆邊的椅子上,默默的守護着林碧珊,寸步不離。
這樣的靜默一直持續到太陽下山,由於天色漸漸暗淡,韓國仁起身打開了客廳的燈。林碧珊的臉上滿是淚痕,看着林碧珊的憔悴,韓國仁的心就好像刀絞一樣的痛。
這時,林碧珊的手機響了,好像是一條短信。
林碧珊兩眼無神的翻看手機,隨即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氣若游絲的開口,道:“筱筱生了個男孩兒。”說完,林碧珊的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珠子,滴滴滑落。
韓國仁將林碧珊緊緊的抱在懷裡,雖然聽不到林碧珊抽泣的聲音,但韓國仁的襯衣卻一點點的被浸溼。
一天都沒怎麼說話,韓國仁的聲音有些澀澀的,“碧珊,不要難過了,外婆沒有離開我們,她只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守護我們。我會帶着外婆的那一份愛,更努力的愛你。”
林碧珊躲在韓國仁的懷裡沒有擡頭,但她的手臂卻把韓國仁抱得更緊了。
從外婆的離世和麥筱寶寶的出生,林碧珊忽然就頓悟了,人的一生要經歷無數的告別,但生活依然充滿着希望,有人離開,有人就一定會走來。外婆走了,這世上或許少了一個疼她、愛她的人,而烏龍茶的出生則讓多了一個讓人值得去疼、去愛的人。
帶着這樣的感悟,林碧珊覺得天上的星星好像格外的耀眼,而外婆則坐在那顆最閃亮的星星上看着她呢。
……
烏龍茶出生的第三天,也是麥筱嘗試着下牀走路的第一天。那天中午,當麥筱扶着牆邊的扶手在走到上慢慢溜達的時候,她忽然看到走廊的進口處好像有一個人特別眼熟,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麥筱的發小兒兼閨蜜——張丹妮。
麥筱在醫院看到張丹妮當然不稀奇,這烏龍茶出生了,她這個做姨姨的當然要來看望了。讓麥筱覺得驚訝的是,張丹妮正和一個帶着眼鏡的帥哥牽着手呢,兩人談笑風生的,一看就知道在熱戀中。
好你個張丹妮,談戀愛了都不和她說一聲的,看我不好好嚇嚇你。
麥筱打定主意後,側身溜進了別人的病房,這個病房麥筱今天早上來了好幾次了,因爲住在306的產婦昨天生了一對龍鳳胎,麥筱羨慕得不得了,這個年輕媽媽一次性就完成了二胎的任務,真是太厲害,太讓人羨慕了,而且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所謂的兒女雙全想必就是這樣吧,真是太有福氣了。
這不,麥筱假裝又來看寶寶,可眼睛卻冷不丁的盯着門外,就像等張丹妮和那帥哥路過時嚇他們一跳。
當張丹妮和帥哥牽手路過時,麥筱偷偷的溜出門,跟在張丹妮身後突然大嚷,道:“張丹妮。”
張丹妮着實被嚇到了,不覺失聲尖叫,“啊!”他身旁的眼鏡帥哥想都沒想一把就把張丹妮護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