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超室裡的人確實很少,除了幾位坐在機器前忙碌的醫生,室內還有3個和麥筱一樣的大肚婆,其中兩個年級相仿的孕婦正在火熱的攀談,麥筱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她們的身邊,默不作聲的“偷聽”着他們談話的內容。
一號孕婦:“你是準備順還是準備剖?”
二號孕婦:“當然是順啦,能順誰不順啊,順產對大人和孩子都好。”
一號孕婦:“你說的太對了,我也準備順產。對了,你準備紅牛了嗎?”
二號孕婦:“紅牛、巧克力、蜂蜜都準備好了,就等着發作呢。”
麥筱聽得一頭霧水,紅牛?巧克力?蜂蜜?這些和生寶寶有什麼關係?難道是要把這些零食帶去手術室嗎?一手拿着紅牛,一手拿着巧克力,邊吃邊生孩子?麥筱被自己的想法給驚呆了,於是,她準備去和這兩位孕婦套套近乎。
但沒等到麥筱詢問,醫生就喊了她的名字,“下一位,麥筱。”
麥筱挺着圓圓的肚子安然的躺倒在了牀上,當醫生把潤滑油擠到她肚皮上時,軟管裡發出了biu的一聲怪叫,很可愛,也很滑稽。
B超筆在麥筱的肚子上緩緩的滑動,就好像一個調皮的小孩子摸着麥筱的肚皮,怪癢癢的。
一想到懷胎十月的寶寶就要和自己見面了,麥筱的內心十分的激動,她忍不住問道:“醫生,我的胎位正常嗎?我能順產嗎?”
和藹的眼鏡醫生臉上流露出一絲焦躁,麥筱識趣的不在言語,安靜的躺着,等待醫生的檢查。
誰知眼鏡醫生的眉頭越擰越緊,嘴裡還在小聲的嘟囔,“奇怪了,怎麼測不到胎兒的心跳了?”隨即眼鏡醫生大喊道:“李主任,您來看一下,好像檢測不到胎兒的心跳了。”
那一刻,麥筱也慌神了,什麼?孩子沒心跳了?啊?這是什麼意思?又意味着什麼?
一位年紀偏大的微胖醫生聞訊走了過來,接過眼鏡醫生手中的B超筆,在麥筱的肚子上來來回回的滑動,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凝重。麥筱再也不覺得B超筆癢癢了,這每一次的滾動都是無比的煎熬,她迫切的想知道她肚子裡的寶寶是否安康。
大約又過了三十秒,李主任很嚴肅的對麥筱說:“現在情況很緊急,檢測不到胎兒的心跳,而且你的子宮內也檢測不到羊水,胎兒的狀況很窘迫,必須馬上手術。”
麥筱的腦子裡一片空白,沒有胎心?沒有羊水?她已經無從去思考李主任話裡的意思,她很默然的想要起身,想要去抱緊還在B超室外等候的林峰。只有林峰的懷抱才能平復她內心的無助。
李主任一把按住想要起身的麥筱,嚴肅的說:“不要亂動,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我們馬上推去手術室,放心,你的家人都會在手術室外守護你的。”
麥筱無助的躺在牀上,雙手緊緊的護着肚子,寶寶,你還好嗎?寶寶,你能聽見媽媽在叫你嗎?寶寶,你一定要好好的。
病牀被直接推進了監護室,監護室裡的醫護人員全都圍着麥筱一陣忙碌,胎心監護、輸氧、心電圖、測血壓,插尿管,麥筱就好像是一具木偶,任由他們隨意的擺弄。在醫護人員忙碌的身影裡,麥筱唯一能聽見的只有自己慌亂的心跳聲。
終於,當胎心監護器裡又發出瞭如火車奔馳一般的心跳聲,麥筱那顆懸着的心也總算是落地了。她肚子裡的寶寶又有了迴應,寶寶還好好的,隨着儀器裡一聲接一聲有力的心跳聲,兩股滾燙的熱淚從麥筱的眼裡緩緩流出。
忙碌的護士長也長吁了一口氣,她走到麥筱身旁,面帶微笑,“胎兒很好,心跳很正常,他真是個淘氣的寶寶,剛剛也許是他自己在掐臍帶玩兒呢,所以檢測不到心跳。”
麥筱一邊摸着眼淚一邊也開心的笑了起來。
護士長欣慰的看着麥筱,但眼神裡依舊嚴肅,“由於胎兒出現了暫時停止心跳的情況,而且你宮內已經沒有羊水,爲了避免意外,我們還是建議馬上手術。”
麥筱重重的點頭,“好,我同意。”
“還有一點很總要。”護士長略微頓了頓,“一般來說我們會建議剖宮產的孕婦在手術前的6小時內不要進食,不然麻醉後手術期間,萬一產生嘔吐的症狀會導致孕婦窒息。而你,剛剛吃了太多的食物以儲備能量,所以,你的這臺手術要比一般的剖宮產危險。”
麥筱的手牢牢的護着肚子,此刻她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母親的偉大想必就是如此吧。麥筱淡定的問:“醫生,那我應該怎麼做?”
護士長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故作輕鬆的說:“不要驚慌,放輕鬆,請相信我們。但凡手術中有任何的不適,及時告訴我們。放心,你和孩子都會順利、平安的。”
麥筱的牀又被推走了,從監護室出發,等待電梯的時候,麥筱見到了已經被汗水浸透了的林峰,他的眼神很複雜,有擔心,有慌亂,還有心疼。
麥筱還看到了父母、公婆、和年邁的外婆,他們全都緊皺着眉頭,臉上全是深深的擔心。
麥筱知道他們是在擔心自己,也在擔心她肚子裡還未出世的寶寶,能有這麼多人關心自己,真的很幸福。
面對家人的陪伴和關心,麥筱露出了最明媚的笑容,非常坦然的說:“放心吧,沒事的,相信醫生,我和孩子都會順利、平安的。”
麥筱被推進了狹窄的電梯,身邊全是醫護人員,他們有的在說笑,有的十分安靜,在這些並不熟悉但又親切的臉龐裡,麥筱看到的希望和溫暖。
進入手術室後,周圍的環境安靜得可怕,手術室裡的冷氣也比病房要低上好幾度,一被推進手術室,麥筱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醫生在忙碌的準備着手術中即將用到的器材和設備,這時一個穿着綠色手術服的男醫生走到了麥筱的面前,麥筱覺得這個醫生特別的年輕,特別的帥,很像電視裡的一個演員,對,這個醫生很像胡歌。
胡歌醫生看着麥筱淡淡一笑,說:“你好,我是麻醉師。馬上就要麻醉了,有什麼不適請立刻告訴我。”
麥筱按照麻醉師的要求弓着腰,當針頭刺進皮膚的那一刻,麥筱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胡歌醫生應該是見慣了這樣的場景,很平靜的安慰道,“馬上就不疼了,因爲你的手術很緊急,再加上你中午又吃了很多的食物,所以你的麻醉劑量和其他的產婦會有一定的區別,堅持一下,馬上就覺得疼了。”
話語間,麥筱竟真的察覺不到疼痛了。
躺平後,麥筱嘗試這扭動着自己的腳丫子,一切如常,好像沒有什麼的異樣,至少現在她現在還能輕鬆的控制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件,難不成麻醉沒成功?!這個猜想讓麥筱一陣驚愕。
慢慢的,麥筱發現自己真的腳丫真的有些不受控制了,兩條腿就好像飄在雲端,和自己的身體脫節了,天啊,這樣的感覺既奇妙又詭異。
這時,一位年輕的護士拿着一隻比麥筱大拇指還要粗的針晃到麥筱的眼前,輕柔的說:“手術馬上就要開始了,我試試你的麻藥。”說完,拿着拿住超粗的針管輕輕在麥筱的手臂上就是一針,還一臉無辜的問:“疼嗎?”
護士的動作雖然很輕,但針管那麼的尖銳,紮在手臂上還是很疼的,麥筱點點頭,說:“疼。”
“還疼嗎?”護士說完,又是一針。
“也疼。”
護士微笑着說:“好了,手術馬上開始啦,不要緊張。”
這時,其他的護士也開始在麥筱的肩部以下搭好了無菌單,頭頂上的無影燈也即刻亮起,這真的是要開始的節奏了嗎?!
麥筱突然間就緊張起來,慌亂的說道:“我還有知覺,我的手的還能動。”
麥筱的一句話惹得手術室內一片笑聲,主刀的醫生親切的看着麥筱,說:“小張,再給孕婦試試麻藥。”
年輕護士又拿着針管在麥筱的腿上紮了一下,問:“疼嗎?”
麥筱尷尬的說:“不疼了,但我怎麼覺得你扎得很用力啊?”
主刀醫生又笑了,“這就對了,放輕鬆點,對你和孩子都好。馬上就手術了,如果有什麼不適,請立刻告訴我。”
小張護士走近麥筱,溫柔的說:“請把頭側着,這樣萬一發生嘔吐就能順着嘴角流出口腔,避免窒息。你可以看着那張小臺。”小張護士用手指着麥筱身旁不遠處的一張一臺,臺上也放了不少手術專用的儀器,“待會嬰兒會在那張臺上做簡單的清理,你也可以第一時間看到他。”
麥筱側過頭,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張小臺,期待着這個和她共同呼吸和生活了10個月的小天使的來臨。寶寶,我最愛的寶寶,你會是和男孩呢?還是個女孩呢?麥筱靜靜的期待着。